108,秦九洲:做傾聽者,只為換她淺笑如花
108,秦九洲:做傾聽者,只為換她淺笑如花
芳華在家住了一個晚上,和母親睡一床。
第二天,她想去上班了。
原本,爸媽想讓她向公司請假,然後出去散散心,這樣就可以躲開韓啟政的苦苦糾纏。
可是,她不願意。
之前,她已經休息得夠久,昨天又請假了,若總是這麼請假,那她還能學習到什麼經驗?
萬一光影那邊一不耐煩,把她開了,與她來說,就太得不償失。
和父母揮手致別,芳華一大早就去坐了公交,七點到了市區,再擠著市內公交,轉輾換了幾路車抵達公司附近的站台已經快九點。
只是,誰能想到,她居然會在公司大門口看到了那個站得直挺挺的韓啟政,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一下又顛覆了。
芳華極度慌亂的把自己藏起來,偷偷瞅了一眼后,頭又開始疼了。
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這裡的實習的?
正想著呢,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包里把手機找出來一看,是菊珛的來電,直覺告訴她,這電話肯定和韓啟政有關,忙接了。
「小菊,你是不是和韓啟政說什麼了啊?」
「芳華,你今天上班嗎?跟你說啊,你今天還是別來公司了……」
前一句是芳華問的,后一句是菊珛說的,兩個人不約而同說話,就撞到了一處。
「我已經在公司公交站了,剛看到他,不過還沒照面。」
她悶悶郁嘆。
菊珛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啊,那傢伙跟蹤我,然後你在這邊工作的事,他就知道了。我剛勸過他,讓他走,可他死活不肯。我看你還是避一避吧……別來了,對了,也別回我們租的公寓。這傢伙萬一等不著你,估計就會回那邊纏你了,他有家裡鑰匙呢……不行,回頭,我得找個鎖匠,把那鎖給換了,萬一這小子闖進來欺負你怎麼辦?」
……
最後,芳華坐上公交,選擇遠遠的躲開他。
如此如影隨行的糾纏,真心讓她受不了。
怎麼辦呢?
要怎麼辦,才能了斷這樣一種痴纏呢?
韓家怎麼就放任他來這裡胡鬧?
怎麼就不把他押回去?
他們到底想幹嘛?
她都已經說分手了,他們是不是也該施一施壓啊?
芳華思緒很亂,兩處太陽穴疼得要命,就像被無數細針扎了一般,一碰就疼。
站台,一站一站的過去,人流始終那麼的擁擠。
她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此刻的她,實在需要一處安靜的地兒,而不是被塞在公交車裡,不知該往哪裡去,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極了。
耳邊的聲音,是那麼的噪雜,心頭的情緒,又是那麼鬧匝匝,她難受的想癱倒,一雙手卻只能牢牢的抓著扶桿。
這時,手機鈴聲再度清脆的響起。
芳華分出手將手機摸了出來,是秦九洲打來的。
「喂,秦先生,您好。」
她抱著扶桿,捂著耳朵,和彼端的他打招呼,精神難免有點懨懨的。
「芳華,今天有空嗎?」
這個男人的聲音,似一股清涼的泉水,徐徐的在她那毛躁的心頭滑過時,帶來了幾分舒適感。
「本來要上班的,但現在……現在可能不上了。倒是有空。您有事嗎?」
「突然想吃你做的菜了。」
原來是來討債的。
只不過,現在的她,委實沒什麼心情做。
「哦,只是我家不太方便。」
討債鬼往往是討人嫌的,但,她沒辦法對這個討債鬼生氣。
「你在哪,我去接你,到聽風海苑去,你看如何?」
聽風海苑。
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時,就覺得那是一個好名字,很有詩情畫意。
現在再聽到這個名字,她好像一下子就能聞到一股來自那邊的濃濃的大海味道。
那是一處絕美的地方。
今天天氣好,面對碧藍的大海,又春風拂面的,想來是最能舒展心情的,她正好可以去躲個清閑,讓自己遠離塵囂,做一天隱士。只是,唉,又要曠工了——她真的是一個任性到了極點的員工。
是的,從小到大,她從沒這麼任性過。
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就是想再放縱一回。
「好啊!」芳華答應了,往外看了看:「我在市區協和大廈附近。」
「等著,我馬上過來。」
*
彼時,秦九洲正在光影公司大門口附近,自然有看到自己那個侄子站崗式的身影,更有看到芳華的倉惶而逃。
這兩天,韓啟政幹了什麼,他都知道,連芳華回了父母家這事,他也曉得。
這一刻,他定定的看了幾眼韓啟政,打了個電話給韓瀧澤:
「二哥,阿政在光影門口,麻煩你派人將他帶走。」
「小九,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把芳小姐收進了光影?」
二哥的語氣聽著有點不太友善。
呵,這事終還是傳到他們耳朵里了。
「對,芳小姐的確在我的光影。」
「說,為什麼你要收留她?」
「二哥問的好奇怪,為什麼我就不能收留她了?」
「如果不是你之前那麼維護阿政和她,阿政現在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般田地。」
今天的二哥有點奇怪,怎麼就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了呢?
「二哥……」
「小九,如果你不想阿政堵在光影,你可以讓人把芳華直接開了,到時他自會離開。」
二哥提了一個要求,聽著有點不講道理。
按理說,他是個講道理的人,怎麼今天會這麼蠻橫,這麼的不待見芳華呢?
秦九洲暗暗思量了一番,總覺得這底下還藏著一些他不了解的事似的。
「二哥,三姐想封殺芳華,那是因為她認為芳華破壞了阿政的訂婚宴,而阿政的對象又是她介紹的,是芳華害她丟了臉。
「事實上,是我幫著阿政讓她丟了臉。她沒辦法找我算賬,就找人家小姑娘出氣,這做法有點幼稚。
「我就是看不慣三姐這麼囂張跋扈才讓老邵把人留下的。
「既然留下了,我就不會把人無緣無故推出去,隨隨便便誤了人家的前程。
「如果你不把人帶去,你該知道我這邊狗仔隊比較多,一旦被這些人嗅到了新聞的味道,名聲大臭的人,只會是阿政。
「如果這是你想看到的,我沒話可說。到時連累傳世集團在股市遭挫,責任你自己負。」
那邊一陣沉默。
秦九洲不多廢話,直接掛了,吩咐阿中道:「開車,到協和大廈那邊……」
阿中什麼也沒問,調轉車頭,就駛了出來,以最快的速度往那邊趕去。
……
沒一會兒,車子就抵達了協和大廈附近,果然在人來人往中看到了那道婷婷玉立的倩麗身影。
阿中把車停到路邊。
芳華看到了,走近,開門跨進來時彬彬有禮的打了一個招呼:「秦先生……」
並沖阿中點了點頭。
阿中回以禮貌的微笑,將車開了起來。
「秦先生今天不用上班嗎?」
芳華拂了拂被風吹亂的劉海,輕問。
「公司沒什麼急事。」
秦九洲淡淡的應了一句。
駕駛座上,阿中抽了抽唇角,心裡嘆:
「大老闆,您還真會開玩笑,明明今天的行程排滿了,卻在三分鐘之前把這些今天必須要辦完的事,通通給取消了,您說謊,還真是不知臉紅為何物哦!」
「那需要去買食材嗎?」
她記得他之前一直在出差。
「不用,聽風海苑那邊有人定期會處理那冰箱的。」
「哦!」
她點頭,不再說話。
芳華的情緒,實在有點糟糕,其實這種情況下,是不應該來見秦九洲的,一路之上,她一直沉默不語,這樣可能有點失禮,但是,她真的沒什麼說話的衝動。
秦九洲也不說話。
車廂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暖暖的空調開著,靜靜的可以梳理情緒。
好奇怪,每次坐在這個陌生男人身邊,她好似都能變得很安心。
那翻騰在心頭的毛躁,一點點就被悄無聲息的捋平了。
……
十點,車子來了到海邊。
陽光溫暖,沙灘細軟,春風柔和,很清新,叫人懶懶的想舒展腰肢……
這是她第三次來這裡,三次到來,三次感覺都不一樣。
第一次緊張,第二次醉酒,第三次,算是逃亡吧……
似乎回回都是懷著壓抑的情緒來的,而前兩次,最終是懷著輕快的心情走的。
是的,這是一個能讓人放飛的好地方。
那這一次呢?
這個男人,這個地方,還能不能讓她高興起來?
如此想,她忽覺得自己有點傻,秦先生帶她過來,是來吃她做的飯的,可不是專程來開導她,給她梳理情緒的——人家根本沒那個義務好不好。
「怎麼一直不說話,心情不好?」
默默的走在沙灘上,沙粒咯吱咯吱在作響,秦九洲就這樣陪著,相伴在則。
不說話,只是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她累了,他才輕輕問了一句。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很好的陪伴者:可以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又能在她想傾訴的時候,適時的搭話。
「我以為,你不會問。」
芳華苦笑一聲,找了一處沙地,席地而坐,托著雙腮,望著藍天長長嘆息:
「對,我心情不好……不,根本不能用不好兩字來形容,那簡直算是糟糕透了……」
海浪一陣陣拍打著沙灘,沙沙沙,沙沙沙,那麼的輕快,完全不解紅塵男女的煩惱,自顧自的吟唱著自己喜歡的歌謠。
秦九洲也跟著坐了下來,望著無邊的藍色大海,那自在飛翔的海鷗,長長的吐著氣,說: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喜歡來聽海,海浪的聲音,能讓人的心平靜下來,望著那不著邊際的大海,世間一切都會變得渺小,那些煩惱也就跟著變得微不足道……」
「一個人么?」
「多數時候是一個人。偶爾會和朋友過來。比如,那位季先生。他也喜歡海。」
「哦,我看出來了,你們很談得來。」
「是,平常不見得常往來,但遇上了,便會無話不談。」
「這就是傳說中的君子之交。」
他微微而笑:「是,君子之交可淡如水,需要之時,亦可兩肋插刀。」
「這樣的交情叫人羨慕……秦先生,您這麼繞了一個大圈子,到底想和我說明什麼?」
芳華歪頭問。
這人在引她說話呢!
「傾訴可以解緩人的壞情緒……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事情有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糟到讓你這麼的眉頭緊鎖。」
他是個大忙人,總有忙不完的工作,赴不完的宴會,他的時間從來是金貴的,但是,他願意把一切空出來,獨獨做她的傾聽者,但為了消去她眉間的清愁,換她淺笑如花。
「好啊!如果你願意聽我嘮叨的話,我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的……」
也不知為何,面對他時,她挺想一吐為快的。
「嗯。你說,我聽著。」
海風一陣陣吹過來,吹亂了她的秀髮,也吹起了藏在她心裡的那些前曾舊事。可過去的事,她得花多少時間才能講得清,說得明呢?
好像該從他們初識時說起,可是,那太遙遠了。
「我其實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她有點迷茫。
「可以先從正在困擾你的事情說起。」
秦九洲給她理了一個頭。
她點下了頭,終於言簡意賅的吐出了關鍵所在:
「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至於原因,他和別的女生上床了,現在,那女生懷了孕,如果他不對那女生負責,他會坐牢。
「於是,我必須和他分手。」
她捂著心臟處,臉上浮現著難言的疼痛:
「現在,我這裡好痛。終於可以深刻的理解小菊那會兒那種感覺了。有種走投無路的迷茫感緊緊包著我。」
「看得出來,你還愛著他……」
他靜靜的指出。
「唉……」
她抱著雙臂,垂頭嘆息,苦澀似在空氣中漫開了:
「是,我還愛著。
「從八歲起,他就在我的生命里演繹著一個重要的角色,十六年時間,他滲透在我每一份美好的記憶當中,您說,要如何挖,才能把他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清除?
「如果清除不了,那麼,那份感情會時時刻刻影響到我。而且,他也還愛著我,我們之間的分手,夾著太多的無可奈何……
「秦先生,您有所不知,我剛剛本是要去上班的,但他就在我公司門口等我,我害怕再面對他,害怕再和他糾纏不清。
「我和他,是不可能再有未來了。再這麼繼續下去,誰也沒好果子吃。
「秦先生,您說,面對這種情況,我該怎麼辦呢?」
秦九洲聽著,看著她苦惱的模樣,心裡的小不舒服,有點小鬧騰,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能自虐了,可同時,他又很清楚,只有這樣,他才能好好的了解她。只有全面的了解了她的感情,他才能更進一步。
「都沒問過你,那個時候,你怎麼認得他的?」
沒作回答,他只問了一個自己感興趣、想知道的情況。
「在醫院。
「那年八歲,我眼睛壞了,在作治療。
「有一天,趁爸媽不在時,我摸著出去,迷了路,是阿政揀到了我,把我帶去了他哥哥的特需病房玩。
「我在那邊,認得了一個很會彈琴的大哥哥。
「可惜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芳華的這幾句話,令他不由自主皺起了那道濃眉,心裡層層疑惑泛開:
「哦,是嗎?那個大哥哥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