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憂心
這時申不害也將目光看向了管家,平日里平易近人的他也並沒有追究什麼冒昧不冒昧的,若非他允許,管家也不會如此。
微微抬手,他淡淡問道,「發生了何事?讓你這麼匆忙。」
「剛才有人通報,說是之前突然降臨我大韓的年獸漸漸消失了。」得到了允許的管家從地上起身,弓身稟報:「不過府庫派人說西面邊城忻城失去了聯繫,原本預定的礦石沒有按時送達。忻城方面也為派人聯絡。府庫不方便插手城防調動之事,特來詢問。希望此事大人可以調查一下。」
「知道了。」微皺著眉頭,申不害沉聲回應:「你,先退下吧。」
「是。」聞言,管家對著二人分別拱手,弓著身子緩緩退出。
片刻的寂靜之後,太子韓襄的眉頭漸漸皺起,他思索著靜靜問道說:「相國大人?此事,莫非也讓你說中了不成。」
話落,那年輕的面孔上卻是布滿了驚訝。
「殿下可相信天降年獸一事?」
「不信。」
靜靜的看著那敞開的門外,一陣風卷著院子里的灰塵起伏,仿若這亂世,起起伏伏,卻又撲朔迷離。
「不害也不信此說。」轉過頭,申不害眼中帶著精光,緩緩說道,「若真有神靈,為何他魏國伐我,韓國生靈塗炭,那時又的神經為何不曾懲戒魏國,由此可見神靈何在呢?況且,臣曾前往事發之地驗看,年獸的毛髮非虎非豹,卻是雞鴨鵝的毛。天威莫不是真的如此之弱。」
「那,」韓襄已經不知道該不該信,可有也好,沒有也罷,事情已經過去了,眼下要的是補救之法才是:「既然如此,早些時候相國大人為何不提出來呢。」
「呵呵……」聞言申不害卻只是淡淡一笑,「殿下願聽在下這番言辭,可,並不代表我大韓子民都會聽,若是貿然將此事公諸於眾,一旦引發混亂那對我韓國而言則是得不償失。所以此事不如就此罷了,也好在無形中給我大韓子民套上一個枷鎖,約束一些偷雞摸狗之輩,如此豈不更好?」
神靈,通古至今。可真的有嗎?也許有,可沒人能夠證明。這本就是一個信仰,一個凡人的渴求與枷鎖。
聽申不害說完之後,太子好一會才微微點頭,但臉上的憂慮卻是不減:「既然如此,讓他隨風而過也好。只是,我大韓西部諸多城邑少了城主,另外還有忻城一事?這?」
顯然這是太子韓襄在向申不害尋求解圍之策了。死幾個城主也到沒什麼,畢竟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大的才幹,有城守軍在,城主即使死了也是無妨。
可是提到忻城一事太子著實有些擔憂,忻城乃韓國冶鐵重地,如果這裡也出了事,那此番伐魏就不僅僅是失敗這麼簡單了。
「如果忻城,我是說如果,忻城落入了魏人之手。」想著,韓襄臉上的急切之色越來越濃,隱隱的已經變的不可忍耐:「若真是那樣,相國大人可有解救之法?」
看著韓襄那焦急的神色,申不害卻是無比的鎮定,沒有絲毫猶豫的,申不害只是彎腰拱手,鄭重道:「殿下放心,此事交給老臣即可,若真的落入魏人手中,也只是費些時間罷了。」
看著申不害那堅定的神情,韓襄的臉色終於平定了幾分,起身略略拱手,依舊憂心忡忡的道:「既然如此,本太子就不打擾了。今後之事,全仰仗大人了。」
……
就在韓昭候怒火大發,驚動韓國朝野的時候。
魏都大梁。
王宮的後花園里,公子卬孤身一身急匆匆的行走在青石鋪就的花間小道上。
此刻的魏惠王正獨自一人坐在池塘邊上垂釣。不過說是垂釣,實際上卻與曬太陽無異。
前翻,朝堂之上,惠施的一番話語隨然讓他覺得震怒卻是也讓他變得疑心重重。若是真的如同惠施所言,這吳銘當需要抵擋一下才是。此時想想,當初自己用人也是匆忙,難不成這大將軍還真有問題不成嗎?
種種沒有頭緒的思索讓魏惠王根本就無心垂釣,那魚竿已經在水裡泡了一個時辰,可卻不曾升起來一次。
腳步聲漸漸的進了。那心中的急促使得公子卬的腳步沉重,可魏惠王卻絲毫沒有聽到。
「兒臣見過君父。」來到魏惠王的身後,公子卬弓身拱手,朗聲行禮。
聽到聲音的魏惠王這才幡然醒悟般的轉身,看到來人,他揉了揉有些睡意的雙眼,淡淡道:「嗯,是卬兒啊。多日不曾見你過來,最近又忙什麼呢?」
帶著笑,公子卬近前兩步輕笑著說道:「回君父的話,卬兒最近確實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這才多日不曾朝見您,還請君父莫怪。」
這聲音中,公子卬刻意的將那有趣二字咬的格外的清,生怕惠王聽不見一般。
幽幽的河水緩緩的流淌,魚兒踴躍著,盪起點點波紋。
惠王本就覺得心悶,一聽有趣事瞬間覺得睡意全無,順手將魚竿放在了一邊,興緻勃勃的道:「卬兒快些說說,什麼趣事竟能讓你忘了寡人?寡人這也樂呵樂呵。」
「回君父的話,此事說起來還就是我朝中兩位能臣之事啊。」公子卬這也心中如願的近前了幾步,「聽聞大將軍與上卿陳珍一面便以有緣,一心要提攜上卿。可這個上卿啊,竟然私下說大將軍的不適。兩日前兒臣前去風月樓聽曲恰巧知道了此事。」
「嗯?」一聽又與吳銘有關,此刻魏惠王的兩個耳朵已經全面的豎了起來,「這陳珍是有些鬼精,不知道他說什麼了?」
「兒臣聽陳珍說,他奉命前去衛國請衛公出兵回去的途中,發現大將軍並不在易城的軍中。說的有聲有色的,兒臣聽了卻是茫然。
君父說說,這陳上卿不是故意詆毀大將軍嗎,大將軍明明已經在朝中說了親自前去易城主持戰局,如今都已經大勝韓軍率軍暫時安扎在大梁西門不足五十里的地方,據說處理完軍務便回朝朝見君父的。這陳珍不是背後瞎說嘛!」
陳珍是否說的有聲有色不知道。可此時的公子卬卻是說的聲色俱厲,好像陳珍真的就背後編造謊言低估吳銘一般。
而魏惠王,早在聽到吳銘不在軍中之時,就已經愣了神,後面的便沒有在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