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吊打
「……時候差不多了，準備往代代木公園走咯？」
帶著小坂菜緒在明治神宮裡做完那一套老套的洗濯、祈福、掛繪馬等種種朝拜的常規操作，走出神社的時候，大園洋看也差不多是到和渡邊美穗約定好的時間了，就這樣和身邊的女孩說著。
「——誒？不用吃午飯的嘛……會餓的吧……」
小坂嘴上是這樣擔心著肚餓，其實，只是貪心地想再延長些獨處的時間。
「……沒關係的啦，路上隨便買個熱狗就行咯？」
大園倒是不解風情，只擔心著第一次的相約就遲到會留下不好的印象，拖著小坂的手就小步跑了起來。
「真是的，就這麼想見到miho醬嘛……」
女孩小小聲地埋怨著，可被握著的手、逐漸能感受到渡來的溫度——和常是手腳冰涼的她不一樣，大園洋子和平常她所展露出的性格一樣，像是小太陽一樣總是暖和和的，所以，她也總樂意被這樣牽著。
——真的只是因為暖和而已哦。
……
……
「——啊，已經到了嘛？」
趕到球場的時候，明明還早了十來分鐘，球場上已經有一個身影在投籃練習著了——大抵是工作日下午的緣故，以往大園周末來總是熱熱鬧鬧的球場，現在居然空出了一篇，像是專門為他們女孩子留下來的。
「——唰。」
正是說話的工夫，又是一記空心入網，引起身旁小坂「好帥……」的輕呼，倒是稍稍激起了大園的好勝心。
「……沒，我也是剛到。」
儘管是回著話，渡邊的視線，卻從來沒有從跳動著的籃球上移卻——從她洋溢著的笑容看來，是真的很熱愛啊。
「——洋醬、kosaka，你們好呀~」
一旁的長凳上，忽然傳來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大園這也才發現，和自己帶著小坂一起來一樣，渡邊也帶來了自己的「親友團」——是同屬埼玉三人組的丹生明裡和金村美玖。
「……啊，nibu醬，金村桑……你們也來啦。」
和小坂一樣，丹生是甄選時在自己另一側的女孩，相對來說沒那麼陌生；而金村美玖的話、因為不住宿舍的緣故、也沒機會搭上話，再加上長相總覺得有些冷冷的緣故，總感覺不太好接近……
「……叫我miku或者小壽司都可以啦……」
區別的稱呼，果然是讓女孩介意了起來，她朝自己點頭笑了笑，首先是介紹著自己。
——笑起來的時候，倒是憨憨的、怪是可愛來著，這一點倒是和小坂挺像。
緊接著，女孩的目光落到了大園洋尚是拉著小坂的手上，語氣有些微妙。
「——洋醬，和kosaka的關係真好呢……果然今天也是一直在一起嘛？」
「啊哈哈，是的是的，因為是鄰居的緣故嘛……」
大園洋稍有些汗顏，自小混跡在女生圈子裡的他，心思也稍細些，自然是嗅到了一絲揶揄，也就岔開了話題。
「……那，我就先熱熱身？」
他順勢鬆開了小坂的手，左右活動了活動。
「洋醬、加油哦……」
身旁的女孩捏緊了小拳頭，一臉認真的表情，像是自己的後援團那樣，一本正經地加著油。
「……什麼嘛。」
明明沒有什麼親密的舉措和話語，小坂的動作，卻像是戳到了他的害羞點一樣，讓他迅速緋紅了臉頰。連他自己都覺得，在金村等人的面前顯得有些過分可疑了。
——這種既視感，自己豈不是只能全力加油了嘛！
……
……
「——要上咯？」
不得不說，面對渡邊美穗氣勢洶洶的進攻，他不專心致志地防守，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且不說運球的嫻熟，就那幾個刺探步都能看出來，「練了十年籃球」並非虛言。
——只可惜，是碰到了有天然優勢的自己。
「——啪。」
正是一個愣神，女孩一個變向，從自己的身側飛掠而過——速度的確是很快，但還沒到他反應不過來的地步。只是，既然已經被過了，索性就讓她過去好了。
「……喂，你又放水了吧。」
進球率先拿下一分的渡邊美穗，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喜悅神情。
「明明說了不用的。」
「可是……」
儘管渡邊是這麼說，大園洋可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讓那一側觀眾席上的三人知曉自己和她的秘密——畢竟，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吧？
「——洋醬！要加油哦！」
遠遠地，傳來了小坂應援的聲音。
「……nao醬也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嗎……」
這樣意外地想著，他偏過頭去，正看到小坂菜緒旁若無人地揮舞著小拳頭，給自己鼓著勁，少有地放大了些聲音，是自己都沒有聽到過的、稍有些沙啞的嗓音。
「——沒關係的，她們也都是值得信賴的同期嘛。」
渡邊美穗把球遞迴給他，眼睛也是笑成了一道好看的彎彎，露出了像是自己中學念書時候，班上那幾個總愛起鬨緋聞的、男孩子的促狹笑意。
「……畢竟，不能讓你的kosaka失望嘛。」
「……什麼嘛。」
大園嘴上是吐槽著，接過球的瞬間，卻擺出了完全是認真起來的進攻姿態。
「——你這麼說，我豈不是一定只能認真了嘛！」
……
……
「——20比2！」
一旁負責計分的丹生明裡都稍稍有些傻眼了——雖然渡邊來之前曾跟她們講過，當時節目上是洋醬放水了，可這也……未免太離譜了些吧！
自從渡邊進完第一球之後，認真起來的大園，一球都沒讓她進——甚至，連像樣的出手都沒有。
「呼、呼……」
「——最後一球了哦。」
渡邊美穗喘著粗氣，看著眼前只是稍稍流了些汗的大園，還有餘裕笑著和自己聊天，心下直嘆——這是什麼怪物啊？簡直跟自己學校里那些偶爾來陪練的男籃隊員水平差不多了……要是她在東京念書的話，縣大會哪還有別的學校什麼事。
「——喂！那邊！加油聲呢！」
比賽進行到這時候，埼玉組中最年長的她，下意識地不遠處的金村和丹生，當成了是自己學校里的後輩。
「——miho醬加油！！」
稍稍愣了一下，兩人也是非常配合地高呼著。
金村美玖一邊這樣喊著，一邊眼睛稍稍往身旁隔了一個nibu醬坐著的小坂菜緒，心裡輕輕嘆了口氣——本來，還想著讓miho醬在擅長的籃球上，殺殺這個大園的威風的。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強的角色。
雖然從大比分領先開始，小坂那邊就不好意思再加油了，但現在看沉默著的她，眼睛里閃出的星星，金村感覺自己離這可愛的女孩的距離，又稍稍遠了些。
——可惡啊！本來是自己很想搞好關係的女孩來著……氣質又好長得又好看！只可惜……
她目光投向了正很隨意地運著球的大園洋子——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好像的確是挺帥的沒錯啦。
「——來了哦。」
一個變向接轉身，大園的手腕輕輕一抖，又是輕鬆地把球送進了籃框——雖然說不讓自己放水的是對方，但把比分打成這樣，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相同的天分和練習量下，性別的鴻溝實在是太大了些。
「……22比2。」
隨著丹生出品的背景音，比賽結束了。
「呼、呼……」
大園洋看著撐著膝蓋低著腦袋，努力調整著呼吸的渡邊美穗，心裡有一點點的後悔——該不會，自己直接擊碎了一個運動少女的籃球夢吧？要不悄咪咪告訴她一下自己的性別，讓她感覺自己輸得沒那麼冤枉……？
「miho醬，抱歉啦……不過，總放水感覺也不太好……」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去，心下有點忐忑——畢竟，再怎麼樣積極的人，在自己自以為擅長的領域被這樣吊打，總積極不起來了吧。
「……」
果不其然的，女孩並沒有搭上他伸出的手，而是自己直立起了身子來。大園也是這才發覺，對方臉色因為運動過度，而有些蒼白。同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渡邊的鼻尖有些發紅。
「……你、你很強。」
「哈哈哈，鹿兒島那邊，環境比較惡劣的緣故嘛……」
他試圖用玩笑緩解著尷尬地氣氛，不過，看渡邊美穗並沒有上揚的嘴角，應該是收效甚微。
「miho醬，不用往心裡去的……你可能不知道，我練了十二年籃球哦，比miho醬多兩年，所以兩年後，miho醬也可以像我這樣……」
「——洋醬。」
自己滿嘴跑的火車，被渡邊無情地打斷了，搞得大園洋緊張地很：不會真就原地退役吧？那自己罪過可就大了……
下一秒，自己尚未來得及收回的手，就被緊緊地握住了——有別於小坂那樣輕輕柔柔地牽著，渡邊美穗雙手緊緊地握住，倒是握得他生疼……
「miho醬……？」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抬起頭，露出了剛剛因為一直低著頭，而掩藏在劉海背後的雙眼，竟是一如比賽前的昂揚鬥志——不如說，更熱烈了幾分。只是，眼圈稍稍有些發紅，總是惹人在意。
「……洋醬你，可以幫助我特訓嗎？」
「……哈？」
「籃球特訓。」
渡邊美穗又重複了一遍，目光異常地堅定，竟是讓他無法拒絕。
「——我想讓籃球，成為我真正的特技。」
「……」
大園洋稍有些苦惱地單手撓了撓頭——自己這算不算是，把好端端的一個偶像，往奇怪的地方引了過去啊……？可是，不說這熾熱的眼神，單說自己這被緊緊握著脫不開的手，自己也只能答應下來。
「嗯，可以啊。」
「……那，洋醬就是我的老師了。」
朗朗的秋日晴空，大園洋莫名其妙地，就多了個明明是同期、還比自己大了幾個月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