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訪女寢

  「——糟糕！忘記了！」

  「……嗯？」

  好不容易忙前忙后張羅了一頓晚飯，坐下來才沒吃兩口，面前大園桃子又忽然騰地站了起來。

  「……又怎麼了呀？」

  已經有些精疲力竭的大園洋，已經沒空被自己這總是一驚一乍的姐姐嚇到了，只是有氣無力地回應。

  「今天我過來找你，是有任務在身的來著！完了完了……我怎麼才想起來呀……」

  只是自言自語著，她的內疚好像在逐漸累積，眼眶又有些發紅了。

  「……蝦莫嗯五？（什麼任務？）」

  他嘴裡塞著炸蝦，口齒含糊地問道。

  「——是南鄉桑說，要你今天去見今野總監一面！」

  「……」

  大園洋一陣無語——這不是把超重要的事給忘記了嘛！

  現在距離姐姐到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了，看看外面的天色都已是一片漆黑，自己這算不算是、無意間放了那個今野的鴿子？

  「……先把飯吃了吧，這個點兒今野桑多半也下班了。」

  「——不行！」

  姐姐一臉負罪感爆棚的表情，當即放下了飯碗扯住了自己的胳膊，恨不得拉著自己就要出門。

  「……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算做得再差也至少要做到才行！」

  「姐……你倒是把你這份責任感分點兒給兩個小時前啊……」

  大園洋在心裡腹誹著，卻也是知道拗不過自己這固執的姐姐，迅速扒拉了兩口也跟著站起身。

  「——聽話，你先吃兩口飯，然後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今野桑還在不在公司，我去化個妝。」

  「化妝？怎麼突然……」

  大園桃子歪了歪腦袋，小腦瓜有點轉不過來。

  「剛剛買菜的時候，洋醬不就是這樣出門的嘛？」

  「小傻瓜……」

  他一邊放下隨意扎在腦後的頭髮，一邊捏了捏姐姐的鼻子，讓她的聲音都瓮聲瓮氣了起來。

  「喂！沒大沒小！我可是姐姐哦！」

  「你說對了哦，正是因為你是我姐姐……」

  他走進房間，脫下制服外套，一邊換上搭在一旁的女式襯衣，一邊和姐姐解釋著。

  「剛剛是一個人出門，沒人會認識我，就算直接被人看到臉，也不會把我和那個當選的入門偶像聯繫在一起——但是和姐姐出門就不一樣了，現在大家都在議論我們這對分屬不同坂道的姐妹，加上你現在又是乃木坂的center桑，我可不想在明天的文春上看見自己……」

  穿上了齊膝蓋的短裙，套上剛剛過腳踝的白襪，再熟練的上了些淡妝，他滿意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儼然是短髮美少女的模樣，心情一下子就不錯了起來——不得不說，儘管自己並不算特別喜歡女裝，但穿上之後的可愛程度，的確也值得自己小小的犧牲一下。

  捏著自己的鼻子，他模仿著小報記者的語氣。

  「《震驚！乃木坂新c被撞破和神秘男子當街幽會！》什麼的，我才不要咧！」

  「嗚，好吧……」

  大園桃子癟了個嘴，吐了吐舌頭掩飾著自己想法上的笨拙。

  「——姐，我準備好了。」

  最後，再繫上掩飾已經開始微微露頭的喉結的絲帶，大園洋推開卧室門的時候，已是準備萬端。

  「嗯，桃子這邊也收拾好啦……」

  大園桃子也是乖巧地收拾好了碗筷，一臉「快誇我」的表情，安靜地站在玄關。

  「……走咯？」

  他自然地挽過了女孩的手，就像是再自然不過的姐妹那樣。

  「——姐♡姐♡～」

  ……

  ……

  約見的地點，居然恰好是在索尼給坂道成員們準備的宿舍公寓樓前——一開始大園洋還以為，大抵是今野顧及到大園桃子返程的安全問題，直接選在了這裡。直到看到有幫忙搬箱子和大包小包的staff桑在一樓進進出出，他才反應過來，應該恰好是有平假名欅坂的二期生已經開始入住了，今野總監才來這裡視察和安排。

  「——今野桑說他臨時有事，讓我們在大堂這邊稍等一會兒，等會兒會通知我們地點。」

  「這樣啊……」

  聽姐姐給自己轉述著訊息，他沉吟片刻，鬆開了女孩的手臂。

  「……要不，姐姐你先上去休息吧？反正他是找我也不是找你，而且你明天還有工作的吧？」

  「嗯……」

  大園桃子一想也是，最近一個月恰好是新單的宣傳期，自己的日程每天都被塞得滿滿，明天一早七點就有錄製工作。

  「……那，我一會兒有消息了再聯繫你？」

  「嗯。」

  「……」

  和姐姐告別之後，大園洋也就安定地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發著呆。

  周遭忙碌著的人流里，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坂桑！」

  望著不遠處正艱難挪動著手上提包的瘦削身影，他徑直走了過去，輕輕出聲喚道。

  「……誒？是……大園桑？」

  看清來人的時候，小坂菜緒規規矩矩地放下了手上的行李，微微躬了躬身子，很有禮數地打著招呼。

  「——叫我洋醬就好啦……」

  他一邊擺了擺手，一邊伸手搶過放在地上的提包，輕輕一提就拉了起來。

  「那你也叫我菜緒就——誒？」

  看對方輕而易舉地提著自己覺得重得不行的包裹，小坂微微一愣，連自我介紹都說不全了。

  「……愣著幹嘛？我幫菜緒你提過去啊，你宿舍在幾樓？」

  「啊……」

  看著眼前的短髮少女回望著自己，一臉疑惑的樣子，她這才稍稍回過神來。

  「在、在七樓……那邊有電梯……」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大園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面對這樣的直率，她就好像是被過分耀眼的光芒晃得睜不開眼一樣，莫名局促了起來。

  「不過……她已經改了稱呼了呢……」

  亦步亦趨地跟在女孩身後，小坂菜緒心裡忽然湧起了一陣暖流——自己似乎，已經交到了上京以來的第一個朋友了。

  ……

  ……

  「701、702、703……到啦！704在這裡！呼……」

  儘管自己因為開始發育的緣故，力氣肯定比女孩子大了不少，不過提著這麼大的包一路過來，還是挺消耗體力的。

  「……nao醬，就是這裡了是吧？」

  大園洋放下提包，扶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喘著氣。

  「真是太感謝了……洋醬，你不要緊吧……？」

  小坂看女孩脖頸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心下也是有些歉疚——自己是不是傻傻的沒有讀懂空氣，讓人家勉強了？

  「那個……要不先進去坐坐，雖然我還沒怎麼收拾……」

  「啊、可我……」

  大園本來還有些想拒絕的意思，可是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坂已經打開了門，推著自己往裡走了。

  「好香……」

  第一次的身體接觸，女孩只是稍稍靠近了他一些，他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果然，其他外表模仿得再像，這種說不上來的奶香味，總是自己的脂粉效顰不來的。

  「——先坐在這裡稍稍休息一下吧，我去給你拿瓶水……」

  小坂菜緒去包里拿水的當口，他正好有空四下打量著宿舍的環境——是挺精緻的一居室，玄關到卧室之間，甚至還用屏風隔了個小小的起居室出來。

  儘管女孩說沒有整理，但其實幾包拿上來的行李都很井井有條地疊在一邊，很是清爽的樣子。

  「——怎麼樣，宿舍還不錯吧？」

  小坂的聲音，讓他收回了目光。抬起頭，女孩正遞來一瓶水，一臉憨憨地笑著看著自己——平日里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面相有些凶的她，一笑起來卻一下子溫暖了不少。

  「……嗯，挺不錯的。」

  生怕被那樣的笑顏攫住了心神，大園洋下意識地撇過頭去，淡淡地介面。

  小坂只當他是累了，自顧自地搭著話。

  「——洋醬是鹿兒島出身的話，是也要住進宿舍的吧？」

  得到了點頭的回應，她笑著和他並排坐在了床邊，悄悄收攏起了膝蓋，埋低著頭自言自語著。

  「——要是能和洋醬成為鄰居就好了呀……似乎這一層現在還只有我一個人搬進來，大家好像大多都是東京或是琦玉出身，不住宿舍的來著……」

  大園洋側過頭，靜靜聆聽著她的話語。看到少女臉上有些寂寥的神色，他才意識到，和自家姐姐上京的情況不同，眼前的女孩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上京」吧？——獨自一人、沒有陪伴，還要面對即將發生的、未必是順境的一切。

  窗外的月輝悄悄灑了些進來，籠罩在少女的紗裙上，讓他看得有些痴了。

  「好美……」

  他不自覺地喃喃。

  「——抱歉啊，不自覺地就說了奇怪的話……」

  像是後知後覺地、感覺沖著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坦露心跡有些羞恥，小坂悄悄把頭扭向了另一邊，耳際的緋紅卻是被大園盡收眼底——只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沒有的事哦……」

  他定了定神，輕輕說道。

  「以後也可以的，什麼時候都可以。」

  「……誒？」

  小坂菜緒稍有些驚訝的扭過頭來，不明白他說的意思。

  「找我說話呀……像剛剛那樣的傾訴，什麼時候都可以的。」

  大園洋伸手勾了勾女孩的小指，卻竟也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了——明明，之前和別的女孩子身體接觸都該習慣了才對，可是眼前的少女卻第一次讓他有了，和真實的「異性」交往的實感。

  ——這感情算不上是愛慕，卻也是從未有過的悸動。

  或許，說白了就只是因為，對方是前所未有的好看的緣故吧……

  「……嗯！」

  小坂的表情由驚訝轉向雀躍，最後還有一些小小的動容。她拉起他的手，完成了拉勾動作的後半段。

  「——那就說定了哦，洋醬要住在我的隔壁，天天聽我說話！」

  「誒誒……怎麼還加進來了其他的條款……」

  「——不可以嘛！」

  小坂菜緒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佯裝惱怒的樣子。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了……」

  面對這無法拒絕的王道可愛，大園洋一邊連聲答應著，一邊和女孩拇指相抵，定下了月光下的約。

  本來，他對異性的交往是很有餘裕的，自以為是萬花叢中過。可是，剛才的那份從未有過的動搖，卻讓他隱隱為未來的生活添了一份擔心。

  ——像這個級別可愛的女孩子，只這個團里可就還有19個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