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八章 殺機尾隨!
沒有特別選擇地方,凌逸等人就在附近的食堂開了一間包廂。
進入食堂的時候,難免是引起一番轟動,有不少人都涌過來所要簽名或者留影。
經過名校大比之後,新生四小天王真正奠定了地位,沒有人再敢將他們當成後輩來看待。
君輕蕊首度展現驚艷容顏,也著實引起了不少人的驚訝和讚歎,絕大多數人都沒想到,原來的醜小鴨打扮打扮之後居然真的變成了小天鵝。
而君輕蕊的新照片,也很快地流傳上了網路,然後引起了不少媒體的關注,居然也成了一條不大不小的八卦新聞。
進入包廂之後,凌逸就開始做主點菜,點完之後剛要將菜單遞給服務生,聞人懷詩先一步將菜單接了過去。
「既然是慶祝,豈能無酒?」聞人懷詩淡笑,言語之中有種很少見的巾幗不讓鬚眉的豪邁,然後一口氣點了六瓶白酒兩件啤酒。
別看郭濤人高馬大,酒量卻不怎麼樣,不用元力化解酒精的話頂多半瓶白酒就趴下了,眼見聞人懷詩如此「彪悍」,點這麼多酒,臉色有些發白,不過真男人不能在這個時候認慫,所以他也就裝作若無其事。
凌逸有些奇怪地看了聞人懷詩一眼,覺得她今天有些反常,先是主動「約」他出去逛街吃東西,現在又喝要這麼多酒,難道失戀啦?呸呸呸呸……
凌逸暗自唾了十幾口,暫時壓下了心頭疑惑。
這場慶祝宴足足吃了四個小時,將近晚上十點食堂關門才結束。所有的酒都被喝完了。
郭濤這次沒有醉。暗地裡偷偷用元力化解了大半的酒精。饒是如此他也夠嗆,走起路來踉蹌搖晃,好在沒什麼大礙。
至於聞人懷詩和君輕蕊,居然都是出乎凌逸預料的好酒量,兩女都各自喝了一瓶多白酒和許多啤酒,除了臉紅頭暈之外,也都沒有要吐的跡象。
醉酒後的兩女,是截然不同的情況。平日里容易說話害羞的君輕蕊變得話多起來,最後出奇大膽地攬著凌逸的肩膀說要跟他義結金蘭,然後又帶著哭腔說不要,凌逸順著她的話哄了片刻才讓她平息下來。
而聞人懷詩則是越喝氣質越沉靜,眼中雖然帶著霧一樣的迷茫,但整個人的神智還是比較清醒,然後開始問凌逸一些深奧得過分的問題,比如「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之類。
凌逸對於哲學沒有多大研究,所以回答得很是艱難,幸好聞人懷詩似乎也沒打算要從凌逸這裡獲得答案。問過之後嘴裡就含糊地說一些誰也聽不清楚的呢喃話語。
這讓凌逸暗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惑,這種類型的問題閑著沒事偶爾想想還可以。喝醉之後還問出來,說明這種問題在聞人懷詩心中佔據了不小的分量?
出了食堂,四人身形都微有踉蹌,走到分岔路口,郭濤擺擺手先自己一個人回宿舍,而凌逸則走另一邊送兩女到宿舍樓下再回去。
而走了一段路之後的君輕蕊明顯是不行了,看上去越來越迷糊,不得已,凌逸將她背在身上,然後和聞人懷詩並肩而行。
夜色清冷,這時候的清園聯大很是安靜了,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回了宿舍,不在外面走動,寬敞的道路上很久都看不到一個人影。
聞人懷詩張開了雙手,微眯著眼睛,嘴裡輕輕哼著不成調的歌,腳步微微超過了凌逸,朝前走去,她腳步輕盈像是在牆頭上行走的貓咪,又像是欲展翅而飛的彩蝶。
昏黃的燈光柔柔地撒在她的身上,讓凌逸眼中她的側臉更加美麗動人。
這一幕,深深地印在凌逸的腦海中,註定一生都不能忘。
一路無話,任何言語,對此刻的氣氛都是一種破壞。
兩個人,不,確切地說是三個人,靜靜地一路相隨,最終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你在這等我。」聞人懷詩對凌逸低低地說了一聲,然後背過君輕蕊朝樓上走去。
將已經熟睡的君輕蕊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聞人懷詩輕輕地帶上門,然後下樓,來到了凌逸面前。
黑夜之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難道她想要趁著酒勁跟我表白?
迎著聞人懷詩的眸子,凌逸有點緊張,想著自己到時候是該裝作聽不懂還是委婉地拒絕呢當然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這種殺傷力指數極高的話是不能說的。
就在凌逸腦子裡浮想聯翩的時候,聞人懷詩道:「一起練練手?」
凌逸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果然,是聞人懷詩啊。
兩人這就走了片刻,越走越偏,來到一片校園內的楊樹林中。
站定之後,聞人懷詩揮手一拋,氣元珠便散布四周,屬於先天后期強者的「王氣」散發,籠罩方圓兩百公尺。
剎那間,連空間中的飛塵都被凝固,相當於一個強力結界封鎖了這片空間。
凌逸眼中出現了些許戰意來,道:「我也很想試試看,領悟涅槃拳意之後的你,到什麼程度?」
聞人懷詩的臉上浮現清淡的一笑,隨即揚起素手,一掌向凌逸拍來。
這一掌,不是武學,僅僅是平淡無奇的一掌。
凌逸眼神微動,一拳擊了出去,同樣是平淡無奇的一拳。
拳和掌相接,與其說是交手,不如說是碰觸。
然而,就在這碰觸的一剎那,聞人懷詩和凌逸同時閉上了眼睛,涅槃拳意和毀滅拳意於無聲對抗。
這種對抗,本身就是代表著武者之間真正的武道本質的交鋒。
看似平淡,實則暗藏兇險。
佛與魔,光與暗。再生與毀滅。兩種極端的武道之「意」在抗衡中迸濺出火花。
無論凌逸還是聞人懷詩。都在這種貼近本質的交鋒之中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對於自己和對方的拳意,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
這就好像是,沒有體會過真正的光明,就不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黑暗,沒有感受過什麼是再生的涅槃,就不會明白什麼是毀滅的真諦。
在這樣的抗衡與印證之中,凌逸和聞人懷詩同時陷入了奇異的境界——
頓悟!
古往今來。有過頓悟經歷的天才武者不少,可是像凌逸二人一樣,在交手過程中同時進入頓悟狀態的,可以說從來沒有。
不光是因為涅槃拳意和毀滅拳意幾乎就是為了剋制對方而生,更因為分別掌握這兩種拳意的凌逸和聞人懷詩之間沒有真正的拚鬥意識,甚至,在雙方拳意的交鋒之中,兩人都放開了身心,彼此間的意識都有了些許的交融。
這才出現了這種古今罕見的同時頓悟的奇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逸和聞人懷詩同時身軀一震。緩緩睜開了眼睛。
凌逸的眼中現出一抹奇異色彩,因為在剛剛的放開身心的意識交融中。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聞人懷詩的部分情感,尤其是針對他的情感。
喜歡,卻又很矛盾地抗拒。
同樣的,凌逸也知道,聞人懷詩肯定也懂了他的感覺。
同樣是喜歡,也同樣有抗拒。
凌逸清楚地知道,自己對聞人懷詩的這種抗拒,一方面是由於在徐薇身上的失敗經歷所致,不敢再毫無保留地去喜歡一個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妹妹的事情始終是橫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在未弄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他不敢真正邁出那一步。
但,聞人懷詩又在抗拒什麼?是因為君輕蕊么……凌逸看著聞人懷詩,不知該不該問。
迎著凌逸的目光,聞人懷詩的臉上很少見地浮現出一抹明顯的紅潤,長長的睫毛微顫,眼神有些躲閃。
原來他也真的是有在意我的……聞人懷詩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加速跳動,像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似的。
「凌逸,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了,你還會跟我做朋友么?」聞人懷詩忽然神色認真道。
又是哲學考題嗎?看樣子又不太像……凌逸閃過念頭,幾乎立刻就是洒然一笑,真誠地道:「我只知道,聞人懷詩永遠都是聞人懷詩,天上地下,也只有這一個聞人懷詩。」
說著,凌逸就化拳為掌,五指一張,就從聞人懷詩的手掌指縫中穿過,再捏緊,使兩人變成了十指緊扣。
聞人懷詩的手纖細、柔軟而帶著絲絲冰涼,凌逸的心卻火熱起來,臉龐有些燥熱。
凌逸承認自己是自私了一些,甚至可以說卑鄙了一點,因為他是在尚且沒有真正下定決心要跟聞人懷詩在一起的情況下,就做出這種類似黃狗撒尿佔地盤似的舉動,為的就是不管自己將來能不能跟她在一起,都佔了先手,至少比別人搶先兩步——第一步,上次在真武大樓第八層以強吻完成了。
「你……」聞人懷詩沒想到凌逸居然如此大膽,反射性的一抽手掌,卻被緊緊捏住,臉上頓時通紅,手卻沒有再動了。
這是有戲啊……凌逸心頭狂喜,然後猶豫起來,眼前彷彿出現了兩個選項,是進一步做出大膽舉動呢,還是見好就收?
如果換做是花叢老手,肯定不會有這樣的遲疑,多半是要蠻橫霸道地將女孩兒摁在牆上掂起後者下巴俯身強吻,吻得女孩兒頭瞪大眼睛腦空白心中慌亂身體僵硬再變柔軟最後變成抱住男主閉上眼睛熱烈回應——假如後面有牆的話。
然而凌逸終究不是那種情場高手,剎那間激烈的思想交鋒之後,頓時有些慫了,沒有那個勇氣再做出唐突佳人的舉動,甚至見聞人懷詩臉通紅又有些氣鼓鼓地瞪著自己,連已經攻佔的陣地也失去了——他鬆手放開了聞人懷詩的手掌。
「我回去了。」聞人懷詩說道,羞中含嗔地瞪了凌逸一眼,揮手收起氣元珠。就轉身離去。
似乎生氣了?不過好像又不是很氣的樣子……凌逸抓抓後腦勺。也不知該說什麼話。
突然。聞人懷詩站住腳步,沒有轉身,揮手就將氣元珠扔向了凌逸:「這個送你。」
凌逸接住氣元珠,上面還殘留有聞人懷詩的手掌餘溫,心中有些疑惑。
聞人懷詩身形一動,就快速消失在凌逸的視野之中,只留下些許聲音夾在涼風之中傳來:「記住你說過的話……」
凌逸愣住,不知為何。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凌逸才意識到,這種不安是來自掌中的氣元珠。
氣元珠這種東西雖然稱不上寶物,但也價值不菲,聞人懷詩為什麼突然要將它送給自己?
還有,剛剛聞人懷詩真的問了很奇怪的問題,為什麼要刻意提到自己會一無所有?
這樣的問題,若是由其他人問出來,凌逸不會覺得突兀,但是從聞人懷詩嘴裡說出來。此刻想想,便是覺得怪怪的。
不過。以聞人家現在的聲勢地位,有什麼人能夠讓她一無所有?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凌逸腦中閃過這些念頭,一時難得其解,便將氣元珠收起,然後除了楊樹林往宿舍迴轉,半路上掏出手機一看,頓時吃了一驚,居然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難道說自己跟聞人懷詩在那小樹林中頓悟了三四個小時?
想起這次頓悟所得,凌逸的心情這才變好了一些,暫時拋開了那些疑慮。
回到宿舍,原本熟睡中的郭濤立刻清醒,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鐘,立刻就沖凌逸露出曖昧的笑容:「老大,我懂的喲……」
凌逸翻了個白眼,懶得理睬這個滿腦子不良思想的傢伙,直接脫掉衣服上床睡覺。
人生得意須盡歡,既然已經喝了酒,用元力來醒酒未免太過浪費,不如趁著這股酒勁好好睡一覺才稱得上是不虛度人生.。
第二天,凌逸還在睡夢中,就被手機鈴聲給吵醒,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君輕蕊打來的。
這丫頭一大早能有什麼事兒?凌逸疑惑著接通了電話。
「凌逸,不好了,懷詩休學了!剛剛被她大伯給接走了!」君輕蕊聲音急促地道。
「什麼!」
凌逸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服,道:「說清楚點,她為什麼休學?」
「我也不知道啊……她僅僅帶走了一些衣服。」君輕蕊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你別著急,他們往哪裡走了?」
「懷詩的大伯,就是聞人洪基,他直接就帶著懷詩飛走了,說是要回虛坨山。」
凌逸聞言,剛剛準備衝出宿舍的身體頓時僵住,隨即呆愣著坐在床沿。
他沒想到,自己昨晚的不安這麼快就化為了現實,而且是如此殘酷的現實。
隨即凌逸猛然醒悟過來,無論是昨天白天的逛街,還是聚餐的喝酒,亦或是之後樹林中的過招,乃至最後將寶貴的氣元珠相贈,聞人懷詩這種種反常的跡象,不正是決別的徵兆?
白痴!凌逸你就是個白痴!
凌逸心中滿是懊悔,被手機中自君輕蕊的一聲聲「凌逸」的呼喚才回過神來,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我沒事。」
君輕蕊鬆了口氣,道:「我看懷詩的樣子,像是因為家裡有事才休學的。」
家裡的事?說者無心聞者有意,凌逸神情一動,這世間的確是不存在能夠讓聞人懷詩一無所有的人,若真的有這種人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聞人家,唯有聞人家能夠剝奪聞人懷詩身上的一切!
凌逸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心不在焉地跟君輕蕊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握著手機的手放下,君輕蕊眼中現出一抹失落。
因為,從凌逸剛剛的說話中,她感受到了那種不同尋常的關切和緊張。
猛烈地搖搖頭,君輕蕊緩緩握緊了拳頭。
……
男生宿舍中,郭濤有些擔憂地看著呆愣坐著的凌逸,道:「老大……」
深吸口氣。凌逸再度拿起了手機。撥了聞人懷詩的號碼。結果是意料之中的關機提示,臉上沒有什麼失望的情緒,他立刻在通話記錄中查找了一下,然後撥了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是上次聞人洪基打來的號碼,如果這個號碼是聞人洪基本人在用,應該能夠聯繫得上。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然後傳出了聲音:「喂?」
是聞人洪基!
凌逸立刻就聽了出來,精神抖擻了一下,道:「我是凌逸,把聞人懷詩休學回虛坨山的原因告訴我,我給你治病!」說著就頓了一下,「包好!」
聞人洪基沉默了幾秒,嘆息道:「有些事情,我就算丟掉了性命也不能說。」
凌逸沉聲道:「你並不需要告訴我全部,我只需要一個線索,一個我認為有用的線索!給我這個線索。我就給你治病!否則,下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幫你!」
聞人洪基再度沉默,最後低聲道:「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真的關心聞人懷詩,而且有那個膽量的話,半個月後,來虛坨山一趟!」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半個月么……凌逸陷入沉思,他已經基本能夠確定,聞人家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而這種變故應該是和聞人懷詩有著直接的關聯。
半個月後,真相大白!
「老大,你不會真的要去虛坨山?」郭濤緊張道。
凌逸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他,所以郭濤聽到了凌逸和聞人洪基之間的對話。
「我會去。」凌逸很平靜地說道。
郭濤立刻瞪眼:「老大,聞人家一門七先天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還有聞人龍圖這尊大神坐鎮,如果聞人懷詩真的遇上了什麼事兒,你去了也不頂用啊,沒準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凌逸只是搖頭。
看出凌逸的堅決,這下打死郭濤也不會相信昨晚凌逸和聞人懷詩沒發生什麼了,也只有熱戀中的人才會這麼犯傻,明知是死也要飛蛾撲火。
凌逸沉默了片刻,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了一個背包,開始往裡面裝東西。
郭濤嚇了一跳,道:「老大,你不會頭腦發熱現在就想去虛坨山?」
「不是,我要去天山一趟,到時候你幫我請下假。」凌逸邊收拾行禮邊道。
郭濤愣住,隨即疑惑道:「幹嘛去那兒?」
「感悟天地。」凌逸隨口道。
郭濤翻起了大大的白眼,武道路途一步一個腳印,像小說描寫中的玄之又玄的體悟天地之道然後突破境界這種事情,在現實中根本沒可能發生,老大這話明顯是託辭了。
既然凌逸不想說,郭濤也就不再多問,轉而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半個月以後。」凌逸想了想,道:「如果那時候我還活著的話。」
郭濤難得聰明一回,立刻道:「老大你還是要去虛坨山?」
凌逸並沒有很多東西要帶,這時候已經收拾好,隨手將包背在身上,看著郭濤微笑道:「放心好了,我沒那麼容易死,等我的消息……」
「不跟君輕蕊打聲招呼?」郭濤說道。
凌逸想了想,道:「我會給她打個電話的。」
說完,凌逸拍拍郭濤的肩膀,就開門離開了宿舍。
郭濤沒有去送,他握緊了拳頭,有種深深的無力。
在聞人家這種龐然大物面前,無論自己還是凌逸,都是猶如螻蟻面對巨山時的那種渺小。
也許有朝一日,他們通過自身的努力,可能達到和聞人龍圖同等的高度,但是現在,區區半個月的時間,真的太短了……
他,郭濤,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上。
原地呆立了片刻,郭濤的心中有了一種決意。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所謂兄弟,便是同生共死,老大既然要去虛坨山,那身為小弟的他也該去虛坨山,就算是死,也要求個轟轟烈烈。
然而郭濤不是這樣想的。
如果凌逸真的去了虛坨山,他不會去。
如果凌逸死在虛坨山上,他也不會因為憤怒而衝上虛坨山報仇。
他會等,等自己真正強大的一日。然後將埋葬了老大性命的聞人家族。整體埋葬!
這才是一個男人。一個兄弟真正該去做的事情!
而就在郭濤生出這種決意的時候,從宿舍樓出來的凌逸,已經戴上了聞人懷詩給他的人皮面具,換了一副很普通的面容。
靠著這副面容,凌逸輕而易舉地避過了校門口記者的眼線,然後坐上一輛出租飛車,到達車站,買了前往古中國新疆烏魯木齊的遠途軌道車車票。
通過車站裡的公共免費電話。凌逸撥通了君輕蕊的電話。
「什麼!凌逸你要遠遊?要去哪?」君輕蕊驚呼道。
「天山。具體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如果有人問起我來你就說不知道。」凌逸叮囑道,萬一他的行蹤泄露,很可能激發一些人的野心,讓他們鋌而走險。
「你這次出去會有危險么?」君輕蕊不無擔憂地道,沒問凌逸突然去天山幹什麼,僅僅是擔心他的安全。
「應該沒什麼危險的……好了,車快開了,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跟你聯繫。」
「……哦,那你一路小心。」君輕蕊有些不舍地道。
「嗯。再見。」
掛斷了電話,凌逸等待了片刻。就坐上了前往烏魯木齊的軌道車。
四個小時之後,他走出了烏魯木齊車站。
天山早在古中國時代就已經聞名遐邇,被開發成旅遊景點,時至今日,也同樣是帝邦的熱門旅遊景點。
所以凌逸很容易就在車站邊搭上了旅遊專線,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天山腳下。
買了門票之後,凌逸進入檢票口,仰視天山山系。
今天天氣不錯,天山諸峰並未被霧雪瀰漫,空氣像被剛剛洗刷過一樣,景色顯得異常清晰而驚艷。
凌逸第一感覺就是壯闊,然後是美麗,不負天山之名。
因為已經是十一月份,所以僅僅是站立天山腳下都極為寒冷,不少人都穿著厚厚的防寒防風衣,但像凌逸這樣穿得不多的其實也有不少,基本上修為到了武道八重以上,通過運轉元力抵抗這種程度的嚴寒不是問題。
被開發出來的旅遊區域,僅僅是占天山山系的一小部分,而凌逸真正要去的,卻不是做為風景旅遊點的天山天池!
天山山系之中,天池其實很多,大大小小算下來,有三十多個,只是大多不為人知而已。
凌逸的目標,就是其中十分不起眼的一座。
不過凌逸並沒有從李元龍的記憶碎片中獲知那座天池的確切方位,僅僅是知道一個大概方向。
沒有像大多人那樣乘坐付費磁浮車上山,凌逸跟許多背包客一起徒步而行。
天山雪景美不勝收,而在許多地方,都可以看見由祖輩傳承的高原牧民放養的成群氂牛和山羊。
這裡的牧民都穿著自古傳承的藏族服飾,面龐被高原紫外線曬得黝黑,身上沒有什麼修為,他們維持著古老的生活方式,彷彿與時代脫節。
正是這種與眾不同的與世隔絕般的返古氣息,使得天山旅遊經久不衰,久居都市的人來到這裡,可以找到心靈上的片刻安寧。
不久,凌逸就脫離了傳統的旅遊路線,走上了一條被封閉的顯示禁止通行的道路,往茫無人煙的天山山系深處走去。
直到天色昏暗,加上暴風雪來臨,凌逸仍然一無所獲,只好臨時在一座山壁上揮掌,製造出一個避風的洞穴,在裡面盤膝吐納。
……
清園聯大校園外某快捷酒店之中,在王箏的高亢呻吟中,郭濤一聲低吼,兩人同時達到了巔峰。
經過這幾天的閉關,王箏終於是從後天前期突破到了後天中期。
小情侶小別勝新婚,加上王箏修為突破,自然是要出來以發泄肉慾慶祝一下。
「濤,今天吃飯你怎麼沒叫凌逸啊?」王箏慵懶地靠在郭濤的懷中,手指划著圈圈,隨口問道。
「老大外出感悟天地去了。」郭濤想起凌逸一本正經說這話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感悟天地?噗……」
「笑什麼笑,是真的啦。天山那地方人傑地靈。說不定老大真能感悟出什麼來!」
「咯咯。好啦,我不笑就是,不過凌逸去天山做什麼?那地方那麼冷……我聽說聞人懷詩休學了,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郭濤心中閃過一絲後悔,自己一時嘴快說出了老大的下落,因為他是知道有許多人要對老大不利的,知道其行蹤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不過對於王箏他還是很信任的。眼睛一瞪故作兇狠道:「你這麼關心老大幹什麼?難道你暗戀他?」
「咯咯,你吃醋了?」王箏嬌笑著,胸前一陣亂顫。
郭濤看得慾火再起,翻身壓了上去:「小妖精,看我怎麼收拾你!」
第二天一早,兩人返回學校,然後依依惜別。
王箏看著郭濤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甜美笑容收斂起來,不久之後,來到了一個僻靜處。布下一道元力屏障隔絕聲音,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而郭濤對這一切,暫時一無所知。
……
虛坨山。
虛坨山原本不叫虛坨山,僅僅是帝都北面二十餘公里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直到聞人龍圖名動天下,並且在這座不知名小山上建造了宅邸,虛坨山之名就響徹天下,從此成為無數人心目中的武道聖地。
戰帝居所?武道聖地?
在聞人懷詩看來,這僅僅是一座散發著腐朽作嘔氣味的囚籠而已。
獨坐窗前,聞人懷詩看著天空中的皎月,回想起白天時候大伯二伯等人在廳堂中的激烈爭吵。
半個月,這是爭吵之後,聞人家成員最後確定下來的時間。
她聞人懷詩的命運已經註定。
天之驕子,打落塵埃。
想到這八個字,聞人懷詩心中是極平靜的,因為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躺在躺椅上的慈祥老人親昵地摸著身子小小的自己的頭髮的場景,想著老人用青草編出一個又一個造型各異的花鳥魚蟲送到自己面前的情形,想到在自己因為練功太累而流淚的時候老人鼓勵著說不想練沒關係的情形,想到老人孤獨地望著日落最後緩步走進洞窟中再也沒有出現的情形……因為這些對她來說十分寶貴而且珍視的記憶,所以無悔。
從很早之前開始,當獲悉一些事情,當看到大伯二伯乃至父親都展露出醜惡的面目的時候,僅僅十二歲的她,就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語,而且從此之後,無論練功多麼辛苦,再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她僅僅是有一些遺憾,遺憾無法在武道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看到更美的風景。
然而她的心又是溫暖的。
因為這也是自己選擇的一條道路,而且,那個人曾經說過,聞人懷詩永遠都是聞人懷詩,天上地下僅有一個聞人懷詩。
因為這句話,聞人懷詩因而知道,這世間有些事情或許會變,比如榮辱興衰,地位力量,有些東西卻可能永遠都不會變。
猶記得,那一刻十指緊扣,掌心傳來的溫暖。
你怎麼可以這麼大膽……
聞人懷詩嘴角浮現出一抹嫣然淡笑,含著一抹如曇花般珍貴的溫柔與嬌羞,左手輕輕握上右手,好似回到了那一刻。
有了這些,即便是被打入塵埃,從此之後滿身泥濘,我也無憾。
同是虛坨山上,另一座獨立院落之中,聞人洪基抿了一口酒。
「凌逸,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半個月後能不能阻止那件事,就看你自己的了……」聞人洪基閃過念頭。
聞人洪基決定幫助凌逸,當然不會是出於革命友誼,相比聞人家族虛幻的未來,他目前更加關心的,是自己的生命。
因為連他根本不相信凌逸能夠阻止那件事,那件對整個聞人家族來說,都極為重要的事,所以才樂得賣凌逸這個人情。
直到上午十點多,猛烈的風雪才停止下來。
封堵了洞口的積雪猛然向外爆開,凌逸從中走了出來,眼睛被白雪反射的陽光耀得微微一眯。
他的外出經驗還是少了一些,否則肯定是會預估到這種情況,出行時帶上墨鏡。
隨即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四周。凌逸發現。方圓五十公里範圍內,已經是杳無人跡,僅僅是有一些適應寒冷氣候的獸類的氣血。
當即,凌逸催動久未使用的精神力,托舉身體,頓時腳尖離地,身形猶如火箭一般快速拔空而起,不到半分鐘。就已經高出地平面一千公尺。
天山之中本就寒冷,海拔提升千公尺之後這種寒冷更是加劇不少,已經達到了零下二十多度,饒是凌逸肉身強大氣血旺盛,這時候也不得不耗費不菲的元力來抵禦寒冷。
而凌逸的精神力更是在急劇消耗之中。
凌逸居高臨下,目光掃蕩四周,頓時將地形記憶腦海之中,不過仍然沒有看到那座天池,當即沒有遲疑,身形再度攀升。
一千五百公尺。兩千公尺,兩千五百公尺!
一直攀升了兩千五百公尺。凌逸的身形這才真正凌駕於諸峰之上,一覽眾山小。
他刻意等到這時候,就是為了等陽光照耀天地,使得高空的霧氣盡散,視野格外清晰,才能將天山山系的諸峰分佈以及大小天池分佈一覽無餘。
目光快速掃視,十餘秒之後,凌逸的精神力已經有些不足,他連忙往下落去,用精神力控制住下落的速度,最後碰一聲掉入雪中。
嘴裡呼呼噴吐著熱氣,凌逸半晌才緩過勁來。
在離地二十多公尺的時候,他的精神力就耗盡了,最後完全是垂直掉下來的,好在他現在肉身強大,還不至於因此受傷。
倒不是說凌逸的精神力不夠,事實上經過這段時間的儲蓄,他的精神力已經相當可觀,只是向上爬升和平地飛行又有不同,高度越高重力勢能越大,幾乎每上升百餘公尺,精神力的消耗量就再成倍增長,能夠堅持到兩千五百公尺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精神力耗盡,整個人疲累不堪,但凌逸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那座隱蔽的天池,基本可以確定,就是東北方向分佈的五座天池中的一座!
艱難地爬起來,凌逸沒有急著前往目的地,而是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盤膝休息,將吞噬入體的怨氣轉化為精神力。
精神力耗盡之後,補充速度比正常情況下快了不少,不過兩個小時,所有的精神力就恢復了。
凌逸長身而起,朝著天池所在方向前進。
不是不知道通過飛行要比步行快速許多,然而精神力這種東西還是要少用,雖然說幾率不大,但也不排除深山之中出現先天高手的可能性,要是讓對方感知到精神力波動,那麻煩就大了。
積雪雖厚,但凌逸施展身法,踏過雪地就只留下一個淺淺痕迹,呼吸之間就前進一大截。
三個小時之後,凌逸就已經查探了五座天池中的三座,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不過凌逸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自己距離成功已經很近。
第四座天池!
在凌逸的觀測中,自己距離那座天池直線距離是百來公里,但山路蜿蜒,整體加起來應該有兩百多公里,以他目前的速度,一天之內到達沒有問題。
而就在凌逸朝著天池進發的時候,在天山旅遊區入口處,一名體形消瘦身穿黑色風衣的中年男子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在一張休憩長凳上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羅盤儀,按下了開啟按鈕。
頓時,常人無法感知的波動以這個羅盤儀為中心點擴張開去,眨眼之間就擴展出十餘公里,卻沒有衰減之勢,繼續向外擴張,直到三百公里,這才快速衰減於無。
隨即就有立體投影出現,上面布滿了密集的紅點,每一個紅點都代表一個氣血分佈。
「他現在應該至少走出五十公里了……那就除掉五十公里範圍內的氣血。」
中年男子喃喃自語,手指如彈鋼琴般快速操作儀器,頓時投影中五十公里範圍內的氣血紅點全部消失。
「他的修為是後天中期,不過肉身和氣血遠比展露出來的境界要強大,可以媲美後天後期甚至後天大圓滿,保守估計,以後天后期來評判好了……如此,氣血值五百以下就不需要看了。」
唰,投影之中,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七的氣血紅點瞬間消失,僅僅剩下十餘個紅點,散亂分佈。
「氣血波動分析年齡,這部氣血追蹤儀所能識別的底線是三十五歲,那麼,三十五歲以上的氣血消除。」
唰,投影再度發生變化,氣血紅點只剩下四個,而且剛好是東南西北四個不同的方向!
「四個么……也不算多了,一個一個來,總不可能運氣那麼差,最後一個才找到他。」
收起了氣血追蹤儀,中年男子長呼出一道氣霧,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鏡片狹長的墨鏡,戴在臉上,從休憩椅子上站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勢就是一變,帶上了一種刀鋒出鞘般的銳利。隨即,這中年男人膝蓋微曲,腳下半公尺內的積雪猛然以圓形向四周爆開,向外翻掀的風衣衣擺如灌鉛般猛然一沉,他的身形便是閃電般飛起,眨眼之間就是兩三百公尺高,隨即方向一折,身體前方有氣爆圈炸開,朝著四個氣血點中的其中一個急掠過去。
而這一幕被一些遊客無意看到,一個個目瞪口呆,忍不住激動驚呼:「先天——」
先天高手,在絕大部分的普通人眼中,始終是傳說中的存在,就跟電視里的明星差不多,能夠親眼見到的機會少之又少,乍一見到,尤其是看見如此拉風的一幕,自然是有些難以自已。
而這名達到了先天境界的中年男人不會知道,當他使用手中的氣血追蹤儀,無形波動擴散方圓三百公里的時候,正在向前掠行的凌逸便陡然身形一窒,停了下來。
如果是普通的後天境界武者,哪怕是後天大圓滿級別的武者,都不可能感知得到這種波動,唯有先天強者,因為擁有強大精神力,才會對這種波動產生感應,進而察覺。
凌逸雖然不是先天武者,但精神力之渾厚,如今已然比得上一般的先天前期武者,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
緊接著,當中年男人一番操作鎖定最後四人、並且再無掩飾地爆發自己的精神力量極為帥氣瀟洒地飛空而起的時候,同樣具有不弱精神力的凌逸,就頓時有所感應了,察覺到有一名先天強者飛空而起!
不過,比精神力感應更加敏銳的是氣血感應,這一刻,中年男人體內氣血如海潮奔涌,煌煌如一團照耀天空的火球,凌逸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甚至連其飛行姿勢都在腦海中呈現出來。
「先天前期武者?」凌逸微微動眉,通過氣血感知直接就判斷出了那人的修為境界,隨即就沒放在心上,因為那人飛的方向跟自己的方向截然相反。
身形一動,凌逸繼續向前掠去,不過,對那飛空而行的先天強者多少有些關注。
數分鐘后,在凌逸的感知中,那名武者忽然落下了,不足半分鐘,凌逸又感應到了那種波動。隨即,那名先天武者再度拔空而起,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快速飛去。
「不太對勁……」
凌逸的身形瞬間一停,眉頭皺了起來,生出了不對勁的感覺。
前後分析,這名先天前期的武者,似乎先是通過某種聲吶裝置來輻射四周進行掃描,然後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因為距離有點遠,所以凌逸只是隱約感覺得出來,這名先天武者降落下來的地方,似乎有一股達到後天境界的人形的氣血。
難道是在找人?甚至,就是在尋找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