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其實都不重要

  梨花一片一片落下，一小片一小片的這地上四處可見的花片讓她想葬在這裡，呼吸的急促，身體的緊繃讓她清楚的知曉自己已經裝不了多久了，「王爺，請您回府，我與你夫妻情誼斷了，您多做糾纏也毫無益處，別讓人瞧了去，你堂堂一國王爺在這梨花林糾纏一名想要與你情斷的女子！」


  「放肆！」男人厲聲一吼，「在本王歸來之時，你還卧在病榻上，虛弱至極，才短短几個時辰不見，你便無恙，你可知欺王之罪，何其嚴重？」


  「為了與您恩斷義絕，您還要我做到什麼份上？」全身都在變的疲軟，聲音卻越來越嚴厲，「我自毀清白王爺不依，我寫的義絕書王爺也無視，我與王爺早已沒有愛慕之情，您又何必苦苦糾纏，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他望著眼前的女人，像是重新認識了他一樣，「蘇青，你怎可以將話說成如此………」


  她明知他對他一往情深，還要讓他放她一條生路。


  她不會死，這只是他這次情劫中的一次大劫而已是么？


  這次大劫讓他痛的都快要沒有知覺了。


  「如今本王旗開得勝，萬千風光等著你去坐擁，你為何在這時候棄本王而去？」他緊緊的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告訴本王，你的難言之隱！告訴……本王！」


  他想她是有難處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才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王爺，青兒沒有難言之隱，不愛了就是不愛了！請王爺回府，莫要在糾纏青兒！」她放了軟，聲音軟糯糯的，「我都這樣子求王爺了，還請王爺了了青兒這個心愿！」


  她沒有難言之隱，她只是要死了而已。「原來是不愛本王了！」男人怒氣衝天，一把放開捏住她的手，狠狠的將她推開。「蘇青，你別太過分！」


  青青纖瘦的身子踉蹌了兩步，差點倒了下去，「王爺………」


  「你欺騙了本王，成親之時你向本王說：一生一世一雙人！要本王永遠莫辜負於你！」他憶起成親之時，她說的話，氣的一張俊臉鐵青，他大手一揮，還未換下的軍袍手袖浮動，將掛在梨樹上的梨花紛紛落下幾許，「如今你卻讓嬤嬤讓我在娶親，娶正妃，側妃，娶妾，你要離我而去，快意餘生！」


  「你休想，休想………！」他扯開嗓子嘶吼，望著眼前纖細的人兒，一顆心酸澀到極致，像是得了魔怔般望著她的眼，陰冷極了，「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進陰曹地府，滿足你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好會說，好一句不愛他了，好一句不愛了就不愛了。


  她說的如此輕巧，踐踏他對她的一顆真心。


  「王爺………」看她這般傷情，青青於心不忍，忍住眼淚對著他說道，「我從未愛慕過王爺，要不是當年你身後的權勢如此之大，能保我蘇家九族，我又怎會委身與你，五年來做一個受盡屈辱的側妃！」


  她要在冷漠，在冷漠些，斷了他的念頭，讓他頭也不回的走。


  「從未愛慕過本王？」他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最終走到她跟前，直愣愣的瞪著她，「委身於本王？受盡屈辱？」


  「王爺，您這番模樣要是不能殺了我，你便離開這梨花林，我見到您就想起我曾經委身於您，在您身下被迫承歡的那些日子！」身子搖搖欲墜，提不起來氣息，她真的快堅持不住了，快走，快走。


  「你當本王傻？本王才不信你從未鍾情於本王！」他望這她的眼波，毫無波瀾，真切的讓他不得不信，「跟本王在一起委屈了你？」


  「王爺，不要在聽些會讓您痛心的話，你走罷………」青青拚命的呼吸著，感覺胸腔處都要停止了跳動，用盡全力推開王爺轉身快步的往前走，「不要在追著我，還我自由，讓我們從此不再相見！」


  「蘇青………」他站在她的背後，盯著她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剛要追上去。


  她便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冷淡的張開道，「這是我對王爺最後的祈求，您要是在跟上來，我就撞死在梨樹上，死了也不原諒你！」


  不要在跟著她了，她不想讓他看見死去的自己，她不想死在他的懷裡，讓他抱憾終身，更不想毀了他的前途。


  她不能那麼自私，她只能用堅硬的外殼將自己層層包裹，才能去說出讓他傷心的話，去傷害他……


  對不起，夜玄離。


  …………


  他抬起的腳步僵硬在原地，她竟然用死來威脅他，一身白衣，挽著一個髮髻，一頭青絲美的讓人絕望，她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口，讓他痛不欲生。


  他忘了眨眼，看到她的背影，看不到她的淚流滿面。


  就在青青以為自己能堅持到最後的時候，她驀地渾身沒了力氣，整個人無意識的倒了下去。


  「青兒———」王爺喊了起來，迅速的飛了過去，頭髮戰袍隨著他的飛行在空氣中漂浮著。


  他在她即將到下地的那一秒接到了她的身子，他整個人已經撲在地上而她倒在他身上，免了倒在地上的苦楚。她倒在他的懷中，緊閉著的雙眼，未乾的淚跡，一股強大的懼怕感很快佔據了他的心，他嚇的推著她的身子，有些手足無措的輕聲喊著她的閨名，「青青，青青………」


  沒有人應他，是不安，不安感蔓延了他的渾身，「青兒，青兒…………」


  依舊沒有人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竟然朝緊閉著雙眼的她伸了過去，一雙修長的手放在她的鼻前探鼻息時，他才反應了過來。


  她沒了鼻息，一點點喘氣的感覺都沒有，他碰到她的身子是一片冰涼，涼的透了心，一滴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青青，青青，你不要嚇我！」


  他在伸手去摸她的動脈，更是感覺不到一點點生存的氣息，他急的連呼吸都不順暢了，「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蘇青！」「你還真是在乎他啊！」夜玄離自嘲的笑了一聲，「我還從來不知道我的妻子，每一天都睡在我枕邊的女人，心裡掛挂念念想的都是另一個男人，難怪我不在就去找他，難怪我一開車走，你就離開，更難怪我怎麼求你，你都不回來，更別說一回來就說要跟我解除婚約了，原來，原來你心裡千想萬想的男人都是席亦銘！」


  「哈哈哈———」夜玄離用盡全力自嘲著笑出來，「都是席亦銘，不是我，不是我！」


  他的心好痛啊，快要窒息了，無法呼吸了他！

  蘇青望著夜玄離無奈的搖頭，「不是這樣………」


  呵呵，夜玄離又誤會她了，無所謂了，都說無所謂了，她的心為什麼會那麼痛？

  「是這樣！」夜玄離怒瞪著她，凌厲的眼神中帶著失望，「就是這樣，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


  「蘇青……」夜玄離望著蘇青，深邃的眼裡眼淚慢慢漫出來，卻沒有從眼眶裡滑落，只是帶著憤恨的望著蘇青，「你怎麼能讓我對你那麼失望？」蘇青不知道自己還能對夜玄離說什麼，只是僵硬的陪著他笑，「是啊，隨便你怎麼想！」


  「席亦銘確實在我手裡！」驀地夜玄離放開了她，一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聲音裡帶著苦澀，「無論你留下還是離開，


  蘇青慢慢後退，看著他笑意慢慢僵硬在臉上繼續說道，「你忘了嗎？那天，那天你還對我說我們之間這段關係里，是你更需要我，是你更愛我，可是你一轉眼就撇下我走掉，你說我能怎樣？」


  夜玄離後退了兩步，抬起手捂住耳朵，「我不聽！」


  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蘇青愛的人是席亦銘根本就不是他。


  終於兩人都放開了彼此，蘇青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夜玄離英俊的臉龐，撿起掉在地上的布包，「夜玄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我上樓了………」


  不能在多說什麼，整個人都是痛苦的，酸澀的。


  她想走，都走不了了。


  想好的所有事情，在聽到席亦銘消息的那一刻全部崩塌。


  明明席亦銘都消失了那麼久，明明席亦銘根本就沒有生活在他們的生活里，一提起席亦銘就要炸毛


  「你走吧！」夜玄離冷漠推開她緊握住他手臂的手，抬起眼，抬手指向大門，「走出這道大門，明天解婚書，就會立馬送到你家！」


  他………他怎麼能這樣？


  現在明明知道了，她是不可能在走的，他都用席亦銘來威脅她了，她怎麼還能走？

  夜玄離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席亦銘，他在哪？」蘇青閉了閉眼，白皙的臉上帶著一抹堅定，筆直的站在夜玄離眼前，「你明明知道，我走不了了！」


  「席亦銘？」夜玄離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腦袋裡混亂不堪，他不停的深呼吸，控制著自己的氣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狠狠的甩她一巴掌，「你時時刻刻，嘴裡念著的都是席亦銘，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多讓人厭惡？」


  「…………」蘇青靜靜的凝視著她，過了半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你平靜一下，我上樓了！」


  只有她不走，夜玄離才會放過席亦銘是嗎？


  她知道的。


  「不準上樓！」夜玄離更緊的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冷冽，「你不是要回你家嗎？不是要回平陽街嗎？你現在就走，走啊！」


  快走啊，不要讓他知道她是那般的在乎席亦銘，在乎到可以為了席亦銘留在他身邊。


  「我也想回家，可是現在亦銘在你手裡，你讓我怎麼回家？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回去的！」蘇青淡淡的開口道，肩膀的疼痛她可以忽視，但她無法忽視夜玄離眼裡那抹邪惡的光芒，若是她走了，指不定夜玄離會怎麼對待席亦銘呢。


  她害怕，真的她很害怕。


  聞言，夜玄離的心狠狠的抽疼著。


  驀地他四處望了望，這梨花林很是茂盛，一絲絲陽光都射不進來，是陰冷的氣息，忽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摟住她的身子，捏著拳頭的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併攏，凝聚體內千萬年來匯聚的天地靈氣，併攏的手指狠狠的朝自己的心口點去，瞬間一團仙氣隨著他的手浮了起來，他開始閉眼念著仙語，念完便向青青的心口快速的點了去。


  瞬間周圍仙氣四漫，梨花片紛紛落在兩人的身上形成保護圈。


  她的身子只是因為頓時吸入太多仙氣微微的動了動，可是眼睛卻沒有睜開，鼻息也依舊沒有。


  王爺不死心，又一次匯聚體內了靈氣，再次念完仙語又將仙氣過渡給她。


  沒反應，還是沒反應，他不信，他不信，她會這樣子輕而易舉的離去，就在他再次要匯聚體內靈氣的時候，他聽到了她喊他的名字，「玄離………」


  他平穩了氣息，這才驚喜的望向她，「青青，你醒了，你，你喊我什麼？」


  夜玄離，是他的名字，他用了千萬年的名字，她不是叫他這一世的名字，而是叫玄離。


  只見她眼睛半睜，一雙手緩緩的抬了起來，無力的摩挲著他的臉龐，眼淚汨汨落下，聲線細微的幾乎要讓人聽不見，「玄離，莫要在與神鬥氣，你我已歷了千次情劫，你回歸本位，也讓小妖煙消雲散罷………」


  她已經不想在讓他受盡那麼多的苦楚，等她一年又一年。


  她想要讓一切都結束，結束痛苦，結束永無止境的輪迴………


  夜玄離深如黑潭的雙眸，緊緊的鎖住她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頰，「阿青，你莫要如此說！莫要如此說，讓本神救回你，我們不要在歷這情劫，我帶著你逃到天涯海角去………」


  這是她數千年來，經歷了情劫以後第一次清醒著自己的身份這樣子跟他說話，讓他忘了形狀，也忘了局勢。


  「玄離好久沒叫你的名字，我、我好、好想你………」她用盡全力，話依然還是說的斷斷續續的，提不上氣來，話還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