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夜玄離我要走

  因為她怕自己說了，蘇青也跟著變的難過了，她不想讓蘇青都跟著難過。


  「你………」


  「對不起，對不起！」歡兒哭哭啼啼的。


  「好了，好了洗洗菜葉，我們快點吃吃飯，我就送你回去！」蘇青看著屋外面天有些暗了，太陽已經有些西落。


  「好！」小歡兒聽話的點了點頭。


  蘇青說的每句話，她都願意去聽。


  等到蘇青和歡兒吃了飯之後，蘇青將歡兒送到村口，她才一個人走回山上，她一個人一步一步的走著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可是害怕又能怎麼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她推開了門，太陽已經完全落了，蘇青打開袋子，從裡面點了點煤油燈，罩亮了整個已經黑掉的房間，洗了把臉，擦了擦身體，換上了今天買的廉價的寢衣才上了床，看著微弱的燈光，聽著屋子外知了的聲音，大自然的聲音，她忽然忘記了害怕，想起了夜玄離。


  夜玄離沒有看見她，有沒有難過，夜玄離有沒有很難過，夜玄離有沒有很想她？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臉，冰冰涼涼，沒有一點點的溫度，長了蛇皮的一張臉，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行淚化過臉龐，在微弱的煤油燈下顯得凄美而可憐。


  「沒瘦，小姐姐是你瘦了！」歡兒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蘇青蒼白的臉頰的看。


  「歡兒的聲音真好聽呢！」還好沒有失聲，還好夜玄離來了，不僅救了她還救了歡兒，讓歡兒重拾聲音。


  可是………歡兒受到的驚嚇呢？

  歡兒是西村僅剩的一個人，幾千人的西村，現在正剩下歡兒一個人。


  夜玄離便將歡兒接來南嶺南山跟他們住在一起。


  夜玄離說，他們收個養女也挺好的。


  她那時候就笑了笑，她不會在懷孕了，不能在夜玄離生孩子了她知道，她也知道，就憑她這幅盛子谷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歡兒………」坐在錦緞大床上的蘇青伸出一雙軟弱無骨的手，將歡兒抱在懷裡，嗓音溫柔而凄涼，「要是哪天小姐姐不在了，你要替我照顧夜玄離啊！」


  「你照顧我不就好了，還要她這個小不點照顧？」驀地耳邊傳來了夜玄離的聲音。


  蘇青抬起頭便看見，穿著一身鐵灰色軍裝的夜玄離，他一如初見之時，魁梧的身軀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坐到她身旁，攬住她的肩頭，「我要你照顧我，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看著夜玄離和蘇青這般親熱的模樣，歡兒識趣的啪嗒啪嗒離開了他們的卧室。


  蘇青靠在夜玄離的肩頭上，「阿離，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這樣轉移話題真的好嗎？青青？」夜玄離寵溺的對著她的側臉問道，「我要你生生世世都照顧我，你答應嗎？」


  「生生世世，那麼長！」她搖了搖頭，「我恐怕答應不了你！」


  「好！」溫星余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你不看了的話，那你看看我吧！」


  溫星余按住席亦銘的肩膀，一臉愛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吧？其實我想跟你說，我很愛你，愛你愛的快要瘋了！」


  「你，你…………」席亦銘深吸了一口氣，「你無可救藥！」


  「啊~！」溫星余忽然大聲的叫了出來，水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


  「羊水破了，我要生了，我要生了！」溫星余嚇的哭了起來，她只能裝的更像一點，才會讓席亦銘有實感。


  「你要生了嗎？」席亦銘嚇的睜大了眼睛，「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


  「我真的要生了，要生了！」溫星余用盡全力吼了出來，快扶我到一邊。


  馬上席亦銘就找來了產婆，席亦銘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產婆其實也是溫星余的一個頭髮，產婆正要給溫星余接生就對著席亦銘說道，「先生，先生你家夫人有可能保不住了，請問你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保我夫人！」席亦銘毫不猶豫的說道，這一瞬間其實溫星余是非常感覺的。


  「那我，那我要是死了呢？」溫星余靠在梨花樹下，對著席亦銘說道，「


  「當然！」蘇青點點頭，痴迷的看著夜玄離這完美到極致的一張臉，「夜玄離，能看著你笑的這般開心真是太好了，要是我以後不在了，你也要這樣笑啊！」


  頓時夜玄離的笑意僵硬在臉上，立馬轉移了話題，薄唇一張一合的道，「青青，你乖乖吃藥，養好身體，我們給歡兒添個弟弟妹妹吧！」


  「不然那個小不點，都說了讓她叫我們爹娘，還天天叫你小姐姐，跟我叫叔叔！」夜玄離裝出一臉不滿的樣子。


  「阿離………」蘇青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撫摸他臉頰的一雙手問道，「你既然那麼喜歡孩子，孩子沒了，你怎麼，就都沒有怪過我呢？」


  「…………」夜玄離笑了笑，抱著蘇青，不面對著她，落淚她也看不見，臉上的難堪，自責她也看不見。


  這樣就最好了。


  「小姐姐，外面下雪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歡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們。


  「下雪了嗎？」蘇青推開夜玄離，輕輕的抱住走過來的歡兒。


  「嗯，下雪了，下雪了，外面一點都沒有家裡暖和，家裡都暖爐，外面沒有！」歡兒抬起頭天真爛漫的看著蘇青。


  蘇青看了一眼歡兒，又看向夜玄離，「阿離，帶我出去看看雪吧！」


  「太冷了，你還是不要出去了！」他剛才故意沒對蘇青說下雪的事情，沒想到還是被歡兒這個小不點給說出來了。


  「嶺南好多年都沒有下雪了，你陪我出去看看雪吧！」蘇青對著夜玄離撒嬌，「我真的好想出去看看，這些天我天天在卧室，吃飯在卧室，吃藥在卧室，好久沒有下樓，沒有出去了，連藍花楹都好久好久沒看了！」


  「你身體不好，等過段日子，你養好了身子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夜玄離自然是不允許蘇青出去看雪的。


  「是啊，小姐姐你還是別出去看了，你身體不好！」歡兒被夜玄離這樣子一說，立即點點頭同意。


  「可我真的很想出去啊！」蘇青笑著，放開歡兒，忍住頭暈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衣櫥從裡面拿出來一件超大的披風，「我還能自己穿上披風呢！穿好了披風注意保暖，我是不是就能出去看看雪了？」


  說是出去看雪，其實是想看看藍花楹。


  夜玄離再也拗不過蘇青，立即站了起來，替蘇青披上雪白的披風，「好，好我帶你出去看雪！」


  夜玄離扶著蘇青，一步一步的下樓，走出別墅，來到別墅外。


  雪正在下，下的還有點大，一片片的從天空中墜落下來，落在地上的雪白的晃眼睛。


  下了厚厚的一層。


  歡兒跟在她們身後打著一把可愛的小傘，跳來跳去的，顯然很開心的樣子。


  夜玄離撐著一把黑色的傘，帶著蘇青走在雪中。


  「藍花楹還是像以前開的很好啊！」蘇青的心情顯然很好。


  蘇青伸手將藍花楹上的雪給掃去。


  夜玄離剛想摘下這簇藍花楹給她，蘇青便搖了搖頭，「別摘它！」


  頭暈，心口跳的很快，背部被刺過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小腹的陣痛也還有，她靠在夜玄離的肩頭上，嗓音軟軟的，卻也很無力，「阿離，我，我愛你啊！」


  夜玄離微微頷首，咽下哽咽，「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夜玄離，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愛上了你！」


  「第一眼是在哪？在你家嗎？」夜玄離問道。


  「不是在我家！」蘇青搖了搖頭。


  「在大街上嗎？」那是夜玄離這一世第一次見到蘇青的地方！


  「在我還是個小兔子，在草叢中奔跑的時候！」蘇青像是回憶起了往昔一般，眸光深遠而又淺淡，「謝謝你後來，不惜為了我與你的父神母神反目，也謝謝你，願意廢了半生修為，與我歷盡無數次情劫！」


  「青青…………」夜玄離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瞳孔，他看不見蘇青的模樣，不知道蘇青這是什麼表情，莫非蘇青她………


  「夜玄離，我累了！」蘇青說著，一雙手無力的放鬆了一些。


  「我都想起來了！」蘇青微微抬頭就看見，這把黑傘的黑暗，讓她透不過氣，也呼不了吸，「你為我做的每件事，你對我說的每句話，我們歷情劫時，你每世受的苦，我都想起來了，這千千萬萬年來，你一個人…………」


  「青青……」


  「你聽我說完，這千千萬萬年來，你一個人無數次的等，耗著你的生命，你的光陰！」蘇青說著說著，眼眶就濕潤了起來，「我們的這場愛情，消耗了太多，太多東西，也足夠了！」


  「你想說什麼！」夜玄離放下蘇青，接過蘇青手中的傘，看著滿臉蒼白而又美麗的女人。


  蘇青深吸了一口氣，被夜玄離放下來了，她只感覺腿軟，她抿了抿唇，「我們都不要在愛了！」


  「你…………」夜玄離一愣，他以為他聽錯了於是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蘇青直視著夜玄離深邃的眼睛，搖搖頭，「不要在歷情劫了！」


  「…………」夜玄離沒有說話，深如黑潭的眼裡，一行清淚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蘇青看著她，用盡餘力說道，「你繼續修鍊，你不要在等我了！」


  「為什麼？」夜玄離怒氣沖沖的吼了起來，傘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雪片大片大片的落了下來。


  落在他們彼此的身上，浸濕他們的身體。


  「因為愛你，愛得我好累！」蘇青無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跟你歷情劫也很累，看著那麼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我也很累，我不想愛下去了！」


  「夜玄離………」蘇青叫著他的名字，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搖了搖頭，「不對，上神你不累嗎？我只是妖而已，我只是一個兔精而已，你去繼承你的大業，放了我這條小命吧，我不想在跟你歷情劫了，我累了…………」


  難道要她跟他說，因為看著他每一世都要為了她經歷那麼多，她受不了嗎？

  每一世看著她在他眼前死去，他一定活的很辛苦吧！

  他們不是人，經歷這這些人經歷的東西做什麼？

  「你有本事在說一遍！」夜玄離盯著她，聲嘶力竭的怒吼，一雙眼猩紅到極致。


  驀地蘇青在他的眼前倒了下去。


  夜玄離立即伸手抱住她，兩人一起倒在雪地中，夜玄離驚恐的抱緊蘇青，「青青，你沒事吧，你…………」


  「我又要死了，你感覺到了嗎？」蘇青抬起頭看著頭頂的雪花，一簇一簇的藍花楹，哽咽的問著眼前的男人，「你感覺到了嗎？阿離…………」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青青！」夜玄離抱緊了蘇青，眼淚掉落了下來，「不要這樣，不要！」


  「你答應我，不要在愛我了好不好？」蘇青虛弱的問道，「你放了我，不要在與我歷情劫，我不想在去面對那麼多了！」


  「我做不到，做不到！」夜玄離搖搖頭。


  愛了她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你死去了，會是新的開始，我開心，我高興，所以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夜玄離說著語無倫次的話語，緊抱著蘇青，「你不要這樣！」


  「夜玄離…………」蘇青伸出一雙冰涼的手，觸碰夜玄離俊逸的臉頰，「我們，我們結束這一切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夜玄離用盡全力的吼著。


  「轟隆隆————」天空中打起了雷，雪夾雜著雷雨下到地面上，和夜玄離的眼淚混合在一起。


  「不要在等我了，我不會，不會再來找你了！」蘇青渙散的眼睛，緩緩閉上，晶亮的眼淚劃過她白皙的臉頰！

  「青青，青青————」夜玄離搖晃著蘇青的身子，不停重複的喊著，「你不要死，你給我聽好，我等著你，我等著你，你一定…………」


  話還沒說完，雪被定格，雨被定格。


  夜玄離的身子被定格，蘇青的眼淚被定格在臉上…………


  一切都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