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罪人
律！
律！
馬闊的雙腿磕在馬腹之上。
駿馬受到驚擾，陡然提速。
「大人，危險！」
見馬闊一個人策馬向對方營盤奔去。
不論是樊狗兒，還是他手下的兵卒，都下意識的一驚，更有人伸出手掌，試圖阻止。
但是，馬闊好似未見，繼續策馬。
眾人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闊衝出營門。
希望！
對面的人，不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希望對面的人，不都是莽撞之人。
現在的他們，除了在心中暗暗祈禱，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要知道！
馬闊是文官，武道修為本就不強，如果對面萬箭齊發，恐怕他很難存活。
。。。
」大人！「
」我等應該怎麼辦？「
看著騎著駿馬，身後捲起煙塵長龍的馬闊，副官不由的大驚，下意識的看向樊狗兒，希望他能夠做出決斷。
」等！「
看著一人一馬，不停奔襲的馬闊，樊狗兒眼睛中也是流露出一絲猶豫，但是最後他還是重重的說道。
」等？「
聽著樊狗兒的話，副官不由的默然。
」沒錯！「
」等！「
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樊狗兒重重的點頭，用異常嚴肅的聲音說道：
」馬縣令，雖然是文官，但也是出身行伍，曾經擔任過軍中參贊！「
」本將不相信他會背主投敵！「
」他這麼做，定然有自己的原因！「
」我等只要拭目以待就好！「
聽著樊狗兒的解釋，眾人心中不由的長出一口氣。
不過，心中還是有著淡淡的擔憂。
馬闊以前在軍中效力過不假。
但是，這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人心難測！
誰知道，現在的馬闊是什麼想法。
不過！
這件事既然是樊狗兒的決定。
他們自然不會再說些什麼。
其實！
不僅是他們！
就連對面，也是一臉的茫然。
馬闊騎馬衝出，也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
擔任大營守護工作的弩兵，更是將長弓高抬，閃爍著寒光的箭支，散發出刺骨的殺氣。
只要一聲令下！
他們就會鬆開手中的扳機。
到了那時！
萬箭齊發！
就算是武道強者，到此，也會喋血當場。
「將軍！」
「對面有人沖了過來，一人一馬，看身形，應該是黑山縣令馬闊。我們是不是？」
看著屹立在戰馬上，好似流矢的馬闊。
劉軍候的眼睛不由的就是一縮，旁邊的副官更是下意識的將手抬起。
旁邊的傳令兵，緊張的看著兩人。
只要他的手落下，軍陣中就會萬箭齊發。
到了那時！
別說是馬闊，就算是先天高手，也得飲恨。
這也是軍伍的強大之處。
一個兵卒，可能非常脆弱。
一個武者，可以輕易將他們斬殺！
但是，當他們形成軍伍，數倍敵人也不能戰勝。
當百餘名兵卒聚攏在一起，就算是先天高手，也只能望風而逃。
「不！」
「常言說的好！」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放他過來，本將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話可說？」
副官有些驚訝的看了劉軍候一眼，不過也么有說些什麼，只是重重的點頭。
隨著軍令的傳達，一個個拒馬樁被人搬開。
好似牆壁一般的盾牌兵，更是向兩旁整齊劃一，露出一個細長，可以讓一人一馬通過的縫隙。
不過，兩邊的朴刀兵，卻是揚起手中的長刀，形成好似長龍的刀陣。
閃爍的寒光，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慄之感。
膽小之人，別說通過，就算看上一眼，也會手腳發軟，頭皮發麻。
看著靈州兵馬的動作。
馬闊也不吃驚，更不害怕，說實話，在靈州兵馬圍城之時，他就沒有想過生死。
也就是因為如此！
他的內心，早就好似磐石一般堅硬。
靈州兵，用刀山迎接他，想要恐嚇他的膽氣，著實有些無聊。
嗒！
嗒！
清脆的馬蹄聲，好似戰鼓一般，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在馬闊睥睨的目光中，不論是兩旁手持兵刃的士卒，還是藏在遠處偷摸觀看的將官，心頭都有一種被看破的感覺。
」馬闊！「
」你來本將處做什？「
」難道是為了求和？「
看著明顯被壓制下去的氣勢，劉軍候的眉頭不由的微皺，臉上更是充滿了不滿。
」求和？「
聽到劉軍候的話，馬闊的嘴角不由上翹，好似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到最後，更是狂笑起來。
」劉軍候！「
」你是在和本官開玩笑么？」
「你的部署，都被黑山牽制！」
「北郡兵馬，早早的就已經合圍，爾等到現在沒有被殲滅，已經難得。。。」
看著毫不留情，盡情嘲諷的馬闊，劉軍候的臉色不由的就是一黑。
馬闊雖然說的都是事實。
但是這樣不留情面，著實讓他內心感到無比的憤怒。
「既然馬縣令並非求和，那來作甚？」
「總不會是勸降吧？」
看著洋洋得意的馬闊，旁邊的副官，也有一種被氣炸胸腹的感覺。
「勸降？」
聽到副官的話，馬闊不由輕輕的搖手。
過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說道：
「本官這次來！」
「是給你們送糧草的！」
「薛禮將軍，早就切斷了你們的糧草供應！」
「爾等軍容看似整齊，實際上，卻是外強中乾！」
「你有這麼好心？」
聽到馬闊之言，四周的將官不由的就是一驚，臉上更是流露出不信之色。
正如馬闊所說！
他們軍中早就缺糧。
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發生亂事，那是因為他們堅信，劉季肯定不會不管他們。
如果是別人，主動給他們提供糧草！
他們也許早就欣喜若狂！
但是身為北郡縣官的馬闊，做出這等事情，著實讓他們感到驚訝。
「爾等是不是感覺本官得了失心瘋！」
「亦或者本官，想要用那些糧草，作為投名狀，加入爾等！」
彷彿是明白眾人心中所想，馬闊不由輕輕的搖頭，用一種近乎輕蔑的語氣說道。
「難道不是么？」
「如果不是如此！」
「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等資敵之舉！」
「要知道，按照軍法，這可屬於叛逆，是要被殺頭的！」
聽著馬闊的話，就連一直沒有說話的劉軍候也是忍不住抬頭。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馬闊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給與他們幫助。
「哼！」
「爾等一直被困在黑山！」
「和外界的聯繫早就被切斷！」
」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
「當今天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故！」
看著劉軍候驚訝的目光，馬闊不由的冷笑一聲。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這才用異常嚴肅的聲音說道：
」發生了什麼變故？「
看著眼神嚴肅的馬闊，劉軍候的臉色不由微變。
說實話，就在北郡方面放棄圍困，整齊後退之時，他心中已經多少有了幾分預感。
現在，又聽馬闊提到此事，他忍不住追問道。
」太上道人夢神機，發動叛變！「
」一夜之間，三十六個州郡，全部變成黃色！「
」什麼！「
聽到馬闊的言論，劉軍候的眼睛不由的就是一縮，臉上更是流露出震驚，恐懼之色！
」本官知道你不願意相信！「
」說實話！「
」就算本官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感覺異常的驚訝！「
」那可是三十六個州郡，幾千萬百姓。數十萬兵卒，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倒戈？「
」但是，實際上，的確如此！「
」太上道的人，為了此事已經謀劃了百年！「
」一夜之間起事，效果的確是驚人！「
看著滿臉震驚，好似獃滯的劉軍候，馬闊也是滿臉的唏噓。
說實話！
一夜之間，盡下三十六州，的確有些玄幻。
聽起來好似神話！
但是！
這的確是事實！
這從側面看出宗門的底蘊！
」哎！「
」宗門存在了數千年，他們的勢力早就延伸到大乾的每一個角落！「
」無數的官員，將官，和宗門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平常還好，一旦發動，必定石破天驚！「
」你所說之話，雖然玄幻，但也不無可能！「
過了好大一會！
劉軍候才幽幽，滿臉感慨的說道。
他出生在靈州！
自幼接觸造化道！
他比誰都明白，宗門的強大之處。
所以！
對於馬闊的話語，他並沒有太過懷疑。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所疑問！
「據本將所知！」
「司徒刑一直以來，都十分反對宗門的滲透！」
「為此，不惜將玉清道等宗門趕盡殺絕。」
「可以說！」
「北郡，是宗門勢力最過弱小的地方！」
「如果不是這樣，造化道等人也不會如此的憤怒！」
「就算宗門作亂！」
「北郡受到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可是為什麼要撤軍？」
「難道說，這段時間，還發生了其他大事？」
聽著劉軍候的分析，馬闊的眼睛不由的就是一閃，臉上更是流露出驚訝之色。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
好似武夫一般粗魯的劉軍候，竟然有這樣的大局觀。
看來，自己真是小覷天下人了！
「沒錯！」
「你說的很對！」
「司徒刑大人高瞻遠矚，提前清理了領地內的宗門勢力！」
「並且，一直以來，都實行高壓政策！」
「不論宗門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滲透！」
「本來，我等對於此事，還頗有怨言。」
「畢竟，宗門的影響力巨大，得罪了他們，很多事情，都是舉步維艱！」
「但是事實證明！」
「司徒刑大人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
「正是因為提前做了梳理，鎮壓，北郡並么有太大的亂子！」
「如果不是發生了其他事情！」
「爾等肯定會被我等殲滅！」
馬闊輕輕的點頭，對著北郡大城方向拱手，滿臉佩服的說道。
聽著馬闊的話，劉軍候不由輕輕的點頭。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
在宗門的處理上，司徒刑的確是高瞻遠矚！
說實話！
他對於劉季的很多行徑，也是頗有怨言！
在他看來！
和宗門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現在，太上道造反，三十六個州郡呼應，更說明了這個問題。
而且！
他有一個直覺！
靈州之所以沒有造反！
不是因為造化道忠君愛國，而是因為，靈州兵馬大多都已經離開。導致州郡內實力空虛。所以他們才按耐不動。
「妖族入侵！」
「現在嘉峪正在血戰！」
「朝廷的百萬軍隊，數十個武道聖人，聚集在那裡。」
「就連聖山，也派出了數位大儒！」
「北郡方面，也發現了三路妖軍，他們從蠻荒而來，想要滅掉我人族苗裔！」
「在這等情況下！」
「司徒大人，認為爾等也是我人族苗裔！」
「是兄弟！」
「理應同時對外！」
「護佑我人族百姓！」
。。。。
「什麼！」
聽到馬闊的話，不論是劉軍候，還是其他人，都是忍不住的愣在當場。
靈州雖然不和蠻荒接壤，但也是臨近。偶爾也能見到妖族之人。
正是因為如此！
他們也是明白妖族的兇殘！
聽到妖族，分多路攻打北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因為他們知道！
一旦妖族攻破北郡！
那麼，不論是這裡的百姓，還是兵卒，都會被他們當做軍糧，無一活命！
而且！
妖族大軍，還會以北郡為跳板，殺向靈州。
到了那時候！
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兄弟，也會遭受到屠戮！
「想來諸位，也明白眼前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我北郡才會撤兵！「
」並非怕了爾等！「
」而是不想要我人族的力量內耗！「
」這些糧草！「
」留給你們！「
」只是希望爾等能夠鼓足力氣，為我人族，爭取一線生機！「
」當然！」
「爾等也可以執行以前的軍令，追擊我北郡諸軍，但是！」
「那樣做，爾等就是我人族的罪人！」
「哪怕將來到了陰間，也會遭到先人的唾罵！」
。。。。
馬闊的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就算四周的士卒，也是清晰可聞。
人族罪人！
這四個字，好似千鈞重棒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每一個人的眼睛，都閃爍起來，更有不少人用力的捏在自己的拳頭，手指發白，都沒有任何感覺！
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他們的內心怒吼：我等不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