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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得意

  戲虐!


  看好戲!

  幸災樂禍!


  「龜孫!」


  「老子打的就是你這個龜孫!」


  來人一點也沒有害怕,乾枯的手掌再次舉起。


  青年儒生透過眼睛紅腫的縫迎著陽光,看清楚來人的相貌,臉色不由的大變,眼睛中更是流露出震驚,以及難以置信的神色。


  「爹!」


  「你怎麼來了?」


  那個高舉手掌的老者,看著眼睛圓睜的書生,有些不解氣的咒罵道:

  「你個敗家玩意!」


  「如果老朽不來,你是不是要去街上胡來?」


  「真是敗家玩意!」


  書生被老父咒罵,感覺顏面有失,有些不服氣的嘟囔道:

  「爹!」


  「你不懂。。。」


  「是那新來的司徒縣主太過霸道,不將我等讀書人放在眼裡,我等豈能屈服?」


  本來將手掌有些放下的老人聽到書生的嘟囔,手掌瞬間再次高高的舉起落下,好似有些生氣的說道。


  「我不懂!」


  「我不懂!」


  「老頭沒讀過多少書。」


  「也沒有獲得童生功名!」


  「但是老夫將你養大!」


  「但老夫知道,有糧食咱們家能夠度過這個荒年,沒有糧食咱們全家都得餓死!」


  書生看著好似有些暴怒的老者,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但是他仍然有些強撐的說道:


  「餓死事小!」


  「失節事大!」


  「我呸!」


  老者好似被徹底的激怒,張口嘴,露出發黃的牙齒重重的淬了一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餓死是好!」


  「你這是要將全家都逼死啊!」


  「就算你自己不想活,也要考慮下家長年邁的父母,年幼的弟妹。。。」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四周看熱鬧的人看著色厲內茬的書生,眼睛中也流露出不渝的神色。在大乾,忠孝為先。


  這個書生,為了自己所謂的信念。


  頂撞忤逆父母,這是不孝。讓自己年幼的弟妹挨餓,是為不仁。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獲得大家的尊重。


  「爹!」


  「就算沒有這一石糧食,咱們家也能度過荒年!」


  書生見四周人的眼睛中流露出鄙夷之色,頓時感覺臉龐上一陣火燒,急忙上前解釋道。


  「哼!」


  「你不事生產!」


  「你天天的就知道讀書,你哪裡來的糧食?」


  老者看了一眼全身衣服上沒有一絲灰塵,手掌白皙乾淨的書生,嘴角上撇,有些不屑的反問道。


  「這!」


  書生被老者詰問,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眼睛閃爍,有些羞惱,又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爹!」


  「你也是急糊塗了!」


  「孩兒雖然沒有操持賤業。但卻有功名在身。」


  「因為孩兒是童生,每個月都能領到一定的稟銀!」


  老者直視書生的眼睛,大聲的問道:


  「那老夫問你!」


  「你這稟銀從何來?」


  「自然是朝廷恩典,官府給的。」


  書生沒有任何猶豫的對著官府方向拱手,一臉感激的說道。


  「那你既然知道是官府給的。」


  「那你為什麼要和其他人一般胡鬧?」


  老人抓住話頭,重重的訓斥道:

  「這等作為,和那忘恩負義之人有什麼區別?」


  「這!」


  「這!」


  「這怎麼能一樣。。。」


  書生被老人詰問的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色厲內茬的說道:


  「我們反對的不是朝廷!」


  「我們反對的也不是官府!」


  「我們反對是司徒刑!」


  「那司徒大人是朝廷親自任命的縣官,是大乾的象徵。」


  「你們反對他,就是反對朝廷,你們反對他,就是反對官府!」


  「狼心狗肺的玩意,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


  「回家!」


  「趕緊給我回家!」


  「休要聽旁人蠱惑。」


  老丈上前,拽著書生的胳膊,就向家裡的方向走去。


  「這怎麼行!」


  「我可是答應過程先生的。」


  「人怎麼可能言而無信!」


  書生被老人撕扯,卻不敢反抗,只能眼睛有些猩紅,倔強的站在那裡,氣鼓鼓的說道。


  「你腦子被驢踢了!」


  「身為大乾的子民,享受官府的稟銀。竟然做出衝擊縣衙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真是祖宗蒙羞!」


  「趕緊跟我回家,否則,老朽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老丈見書生還是一臉的倔強,頓時氣從心頭起,粗糙的手掌落下,拍打在書生的脊背上,發出啪啪啪的清脆響聲。


  那書生吃痛,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不少。在老丈的撕扯下,向家裡的方向走去。


  。。。。


  知北縣城北


  在一株枝繁葉茂的桃樹之下,有著一個素雅的條案。


  條案之上,放著一個雕刻有人物花鳥,惟妙惟肖,正冒著渺渺青煙的青銅香爐。


  一身素服,滿臉長須,上了年歲的李涵端坐在書桌之後,如痴如醉的讀著手中的的典籍。


  就在這時,一個年歲不大,穿著青衣的儒生,面色有些憤怒的從後院中走出,徑直走向大門方向。


  「慎兒,你這是要做甚去?」


  老者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抬頭看著青年的背影,有些詫異的問道。


  「啟稟父親!」


  「城中的同年聯絡,想要我等共同去縣衙,為被打的儒生請願!」


  「自古都有,刑不上大夫之說。」


  「我等書生,乃是天子門生,聖人苗裔,豈能輕辱?」


  被稱作慎兒的儒生一臉的怒氣,憤憤的說道。


  「這麼說來,你這是打算去縣衙,找司徒聖人的為難?」


  端坐在書案后,一臉平淡的李涵陡然挺直腰板,眼睛圓睜直勾勾的看著李慎,怒氣勃發的訓斥道:


  「荒謬!」


  「實在是荒謬!」


  「為父近些時日研讀司徒聖人的「自行合一」,大受啟發,已經隱隱觸摸到翰林的門徑。」


  「你這個逆子。」


  「不知在家溫習功課,琢磨學問。竟然和一些逆種文人混在以前,想要污衊攻擊聖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李慎被父親劈頭蓋腦的訓斥,一時間有些發矇,眼睛不停的眨動。最後有些不服氣的嘟囔道:


  「那些人都是兒子的同年。」


  「都是真真正正的讀書種子。」


  「怎麼可能是逆種文人?」


  「父親說話也實在是太過武斷了。。。」


  「哼!」


  「司徒先生是百年難得一出的人物。」


  「更寫出光耀千古的聖文,被人尊為儒家小聖人。你等身為儒家的一員,竟然聽從別人的蠱惑,衝擊縣衙,為難於他。」


  「這樣的行徑,不是逆種文人,又是什麼?」


  李涵見李慎頂嘴,心中越發的生氣,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書案之上,聲音越發的憤怒。


  「父親!」


  「那司徒刑雖然提出了知行合一的大道。」


  「也寫出了光耀千古的詩文!」


  「但是說他一定能夠成聖,還是有些為時過早。」


  「而且看他的行事風格。和儒家經義有著不小的區別。。。」


  李慎被父親訓斥,嚇得脖子不由的一縮,但是他眼睛中還是有些不服。他說了很多理由,但是還有一條理由並沒有宣之於口,那就是司徒刑太過年輕。


  想到,都是同齡人,司徒刑已經取得了這麼大的成就,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哼!」


  李涵雖然不知道李慎心中所想,但還是不由的冷哼一聲。眼睛里流露出崇敬之色,一臉肯定的說道:


  「司徒先生的文章曾經引起百聖齊鳴!」


  「這就是說明,他的道是得到中古諸聖認可的。」


  「只要他不早夭隕落,將來註定是能夠成為子的人物。」


  「這!」


  李慎見父親對司徒刑如此的推崇,眼睛里也不由的流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


  「這幾日就在家主苦讀,不得外出!」


  李涵將手中的《大學微言》小心的放在桌面之上,直勾勾的盯著李慎,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說道。


  「這?」


  李慎眼光閃爍。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天人交戰。


  「你這個畜生!」


  「還真打算不要我這個父親,不要這個家不成?」


  見李慎眼睛中竟然流露出猶豫之色,李涵不由人勃然大怒,整個豁然站起,臉上掛滿寒霜的喝問道。


  「不敢!」


  「父親大人息怒!」


  「不敢!」


  李慎見父親暴怒,哪裡還敢說些什麼,有些灰溜溜的返回靜室。


  他剛剛落座,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西索聲,幾個家丁在家主的吩咐下,竟然用鐵鏈將整個房屋反鎖。


  任憑他如何的呼喊,敲打,都沒有人理睬。


  最後他也只能頹然的嘆息一聲,對著友人的方向充滿愧疚的暗暗拱手。


  。。。。


  這樣的事情,在知北縣每一個角落上演。


  可能人物各不相同,但最後的結果卻是驚人的相似。


  一個個普通的百姓,得到了家長,族長,或者是保長的通知,或明或暗的告訴他們,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不要跟著儒生們胡鬧。


  就連有儒生,也被家人種種勸阻,最後不得不放棄。


  李承澤在幾個文人,還有數十個家丁的陪同下,氣勢浩蕩走上街頭,他們有些擔憂的看著路口,生恐有兵丁衙役驟然竄出。


  但是,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在他臨近衙門的時候,都沒有一人上前阻攔。就算有巡邏的兵丁看到,也好似沒有發覺一般,繼續前行。


  李承澤看著越來越近的衙門,緊繃著的心不由的落地。眼睛中得意也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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