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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畫皮

  呂太公的眼睛圓睜,臉上寫滿了貪婪以及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烏黑明亮的瞳孔好似水晶一般折射出很多扭曲的文字。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好吧!


  開玩笑的。


  壽!

  在平攤開的捲軸上寫著一個個風格迥異的壽字。


  細細數來,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個。


  「這是!」


  「百壽圖!」


  呂太公一臉震驚的看著,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錯!」


  「正是百壽圖!」


  「採用了一百種字體書寫,一個壽,代表一年,祝願呂翁長命百歲。」


  司徒刑微微一笑,一臉真誠的說道。


  「好!」


  「好!」


  「好!」


  呂太公的身體前傾,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面,小心翼翼的看著字體迥異,卻有有著說不出魔力的百壽圖,整個人好似痴獃一般,嘴巴好似無意識的開張,不停小聲暗暗叫好。


  好!

  實在是太好了!


  不僅是呂太公被這幅字深深的吸引,就連胡御道等人的眼睛羅裳之後就再也離不開。


  這幅字彷彿有著說不出的魔力,只要看過的人,都會被他深深的震撼到。


  「草書!」


  「楷書!」


  「篆書!」


  「鐘鼎文!」


  「甲骨文!」


  「象形文!」


  「飛鳥文!」


  。。。


  一個個字體被認出,但是還有大多數字體,是人們見所未見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大家對司徒刑的崇敬。


  是的!


  是崇敬!

  用一百種截然不同的字體書寫祝壽。


  他們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但是今天,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卻變成了現實。


  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壯舉。


  不論身份地位,就單憑今日之事,司徒刑就值得大家尊重。


  想到這裡,每一個人都向司徒刑投去尊敬的目光。


  司徒刑端坐在那裡,臉上掛著可有可無的微笑,靜靜的感受著眾人目光中的崇敬。


  草書!


  行書!


  楷書!


  鐘鼎文!

  鳥獸文!

  象形文!

  。。。


  整整一百種文字,這些文字中有大乾比較流行的數種文字,傳自外域的數種文字,還有篆書等先秦文字,更上古蠻荒時期的象形文字。


  這些文字每一種都有獨特的韻味,一百種組合在一起,形成的衝擊不亞於八級地震,或者是大海咆哮。


  別說是他們。


  就算司徒刑剛書寫成的時候,也被這股撲面而來的氣勢所攝,久久不能回神。


  「一百種文字!」


  小蠻吐了吐舌頭,看著呂雉一臉的震驚。


  呂雉的神色也是如此,眼睛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不可思議之色。


  簡直是神跡!

  這簡直是聖跡!


  「這位司徒先生,也實在是太強悍了吧!」


  「強悍的簡直不像是人類。」


  「難道他也是上古聖賢轉世?」


  「壯哉!」


  「壯哉!」


  「壯哉!」


  呂太公眼睛中慢慢有了神采,好似孩提一般向天空揮舞自己的臂膀。


  「壯哉!」


  「壯哉!」


  「壯哉!」


  胡御道等人也慢慢的清醒過來,有些不舍的看著百壽圖,更有些艷羨的看著呂太公。


  這幅字實在是太過珍貴了。


  一百種截然不同的字體。


  裡面更有司徒刑對書道的體悟。


  日夜觀摩必定有所收穫,如果給子孫啟蒙也是再好不過。


  可惜,這幅字不是送給自己的。


  李承澤看著雄偉好似山巒,廣闊好似大海的百壽圖,身體頓時好似雷擊一般。又好似被人重重的在胸口擂了一拳。


  身體不由的倒退兩步,心口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悶。


  這怎麼可能?


  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妖孽的人?

  他怎麼可能知道如此多的字體,怎麼可能書寫出如此多的字形?

  假的!


  定然是假的!

  想到這裡,李承澤好似抓到了什麼,眼睛陡然亮起,有些嘲諷的說道:


  「你說一百種字體,就是一百種字體?」


  「大家又都沒有見過。」


  「隨便塗鴉,你也可以說是一種新的字體!」


  李承澤的話很尖銳,好似涼水一般潑下,剛才還十分熾烈的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胡御道,白自在,呂太公等人的眼睛不由的一縮,都憤憤的看向他,投去警告的眼色。


  但是心中卻不免升起一絲狐疑。


  李承澤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無理取鬧,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正如他所說,大家對上古,中古很多字體字形都沒有研究。


  就算司徒刑真的是隨手塗鴉,自己也沒辦法鑒別。


  「呵呵!」


  司徒刑環顧一周,看到眾人眼睛中那隱藏不在的狐疑,嘴角不由的上翹,臉上更是流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過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說道。


  「世人都說李公子乃是李家玉樹,更是知北縣第一公子。」


  「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李承澤三翻四次的找司徒刑麻煩,就算是泥人也有幾分火氣。


  所以,司徒刑也沒有在忍讓,而是直接嘲諷。


  「你!」


  李承澤看著司徒刑嘲諷的神色,臉色不由變得鐵青。但是司徒刑並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環顧四周,見眾人的視線全部落在他的身上,這才淡淡的說道:

  「書法之道博大精深!」


  「有草書,有篆書,有行書,有楷書,有甲骨文,有鐘鼎文等等,但是,不論何種文字。」


  「都有三種境界!」


  「哪三種?」


  呂太公聽到司徒刑的高論,好似小學生一般,忍不住問道。其他人雖然沒有問,但是眼睛中也都流露出渴求之色。


  「畫皮!」


  「畫骨!」


  「畫心!」


  司徒刑輕輕的點頭,一臉鄭重的說道。


  「畫皮者,只得皮毛,橫平豎直,結構緊湊,但是卻匠氣十足,沒有內涵。」


  「當今書寫者,大多是這種境界!」


  「字體優美,但卻沒有神魂!」


  司徒刑的話很清脆,四周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呂太公等人不由輕輕的點頭,現在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不求甚解!


  更沒有恆心,和古人相差甚遠。


  書聖王羲之為了練字,墨汁染黑了池塘。


  草聖張旭為了練字,寫禿了的毛筆能夠形成筆山。


  而現在的人,貪求享受,下不得苦工。


  正如司徒刑所說,大多停留在書道的第一層境界上。


  「第二層境界呢?」


  呂太公暗暗點頭之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第二層境界就是畫骨!」


  「骨就是神髓,就是精神,到了此境界的人,寫出的字不再呆板,而具備了神髓,具備了靈動。」


  「這樣的人,脫離了匠,成了家!」


  「只要加以磨礪,將來必定能夠成為遠近聞名的書法大家!」


  「原來如此!」


  呂太公再次點頭,司徒刑的話說的有道理。


  但是,這樣的人在大乾也並多見。就那知北縣來說,能夠達到第二層境界的也不過雙手之數。


  「沒錯!」


  「沒錯!」


  其他幾位家主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點頭,一臉的認同。


  「第三層境界則是畫心!」


  「有道是畫皮畫骨難畫心。」


  「畫心最難!」


  「畫心之難,難於上青天。」


  「如果說,畫骨之道,只要勤於練習,持之以恆,或者是十年,或者幾十年,終有機會成就。」


  「但是,畫心則不然!」


  「他需要對書道有著特殊的體悟,從而形成自己獨特的書道!」


  「只有這樣才能最終達到畫心的境界!」


  「這樣的人,皆是鳳毛麟角之輩。有的人終生難得一見!」


  「這!」


  「這!」


  「這!」


  不論是呂太公,胡御道,還是白自在等人眼睛都圓睜,一臉的震驚。


  他們真的被驚到了!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個小小的文字中,竟然蘊含著這樣大的學問。


  畫皮!


  畫骨!


  畫心!


  這幾個簡單的辭彙,卻讓他們看到了書道的路徑。


  「可惜老夫是粗人出身。」


  「如果當年能夠堅持,也許今日。。。」


  胡御道眼睛迷離,好似回憶起小時候在父母的督促下練字的場景。


  如果不是家境貧寒,又突遭變故,也許他不會成為一個屠夫,而會成為一個讀書人也說不定。


  其他幾位也被觸動了心思。


  眼睛中都流露出回憶痛苦之色,但是正如詩詞所說的那樣:


  「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現在想的再多,也晚了!


  只能期望後世子孫爭氣,彌補他們年輕時的缺憾。


  想到這裡,一個個人的眼睛陡然亮起,好似一頭頭飢餓難耐的惡狼,直勾勾的盯著呂太公手中的百壽圖。


  恨不得爭搶過來。


  呂太公的身體不由的一滯,肌肉本能的收縮,好似母雞護雛一般將百壽圖護在身後。


  他有一種直覺。


  為了這幅百壽圖,這些家主,真是什麼臉皮都可以不要。


  胡御道看著呂太公戒備的神色,心中不由暗暗的可惜。


  呂太公的直覺並沒有錯,他剛才的確是升起了搶奪的心思,大不了日後給呂家一些補償就是,哪怕多給一些也無所謂。


  畢竟,和人才相比,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他是如此心思,其他幾位家主何嘗不是如此?


  「你說了如此多,還沒有說,究竟怎麼證明字體的真實性呢?」


  李承澤看著好似惡狼一般的諸位家主,強忍著胸口的憋悶,看似無理取鬧般大聲質問道。


  「哼!」


  「真實愚不可及!」


  司徒刑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眼睛赤紅,好似輸光了的賭徒一般的李承澤,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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