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值得
「這幾個要被祭祀的人,也是你們提前設計好的,就是為了引我出來?」
司徒刑看著跪倒在地上,沒有聲息的幾個奴僕,眼光閃動。
「當然,老道仔細研究過你的生平,不得不說你的手段很高明,懂得借勢,善於計謀,否則知北縣的分壇也不會被你連根拔起。就連方丈碧清也身死道消,這是我玉清道百年以來損失最大的一次。」
「但是你也有弱點。那就是仁慈,在老道看來是有幾分婦人之仁。」
「仁慈有時候是會害死人的,所以,今日老道才設了這個局,用幾個卑賤奴僕的性命引你出來。」
碧藕老道面色冷酷,看著趴伏在地上,眼睛空洞的奴僕,有些嘲諷的笑道。
「真是精彩的表演。」
「你怎麼確定我一定會來,並且恰巧的觀看到你的表演?」
司徒刑看著智珠在握的碧藕老道,眼神中有幾分狐疑,有些詫異的問道。
「老道生來好賭。」
「十八歲的時候,老道將自己全部的家當都賭輸了,變成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後來我進了宗門。因為我在賭,我一定會在宗門站穩腳跟,並且開天門,成就陰神!」
「這一次,老道我賭贏了!」
「老道不僅開了天門,成就了陰神,還被委以重任。」
「這一次,老道也是再賭!」
「老道賭你會心血來潮。賭你會忍不住出來探查,並且發現司徒府的秘密,更在賭你會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自投羅網。」
「現在看,這一局是老道又賭贏了。」
「司徒刑這就是你的命數,天意難違!」
碧藕老道看著司徒刑,臉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閉上,心中將所有的事情梳理之後,也不得不感慨。
碧藕老道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這一切看似在賭。
但實際上卻精心策劃,經過無數次推演。得出的一個結論。
盡人事,聽天命!
碧藕老道這次不是在和司徒刑賭,而是在和天進行賭博。
但是這場賭博。卻是建立在他對司徒刑有著足夠了解,而且經過精心的策劃,無數次推演的基礎上。
所以,他賭贏並不是僥倖。
「你贏了!」
司徒刑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碧藕老道,衷心的說道:
「但是,沒有到最後,我是不會放棄的。因為我也愛賭,而且喜歡和命賭,和天賭!」
「我定然要勝天半子!」
司徒刑看著天空,語氣莊嚴的說道。就連山川樹木都為之迴響,彷彿為他的勇氣感到震驚。
碧藕老道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驚詫之色,他沒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如此的瘋狂。但是想到諸般設計,司徒刑好似入了網兜的魚。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
他的嘴角不由升起不屑的笑容。
「你就是一個瘋子!」
「天豈是那麼好贏的?」
「在大乾,人王乾帝盤是天。在北郡,成郡王就是天。」
「現在是成郡王想要你死,今日你必定會隕落在此,這就是天意。沒有人能夠改變!」
碧藕老道將成郡王的令牌舉起,白色的蛟龍對天長嘯,赤色的龍氣陡然從天下垂落,彷彿高山一般壓在司徒刑身上。
司徒刑只感覺自己被一個無形的枷鎖綁住,不論是法家的力量,還是肉身的力量都受到了限制。
一個個甲兵面色猙獰的圍繞在他四周,眼睛變得赤紅。
在王道力量的驅使下,他們都忘記了恐懼和死亡。
司徒朗看著身形有些狼狽,胸口猩紅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感慨,也有著一絲回憶。嘴唇諾諾,最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值得么?」
「少年成年,弱冠之年就名傳天下,尊為鎮國,是北郡有名的才子。將來更會中的舉人,甚至是會披紅掛紫,屹立朝堂,貴不可言。」「
「值的么?」
「為了這幾個豬狗不如的奴僕,隻身犯險,值的么?」
司徒刑如同雷擊,怔怔的站在那裡,他也在問自己,值得么?
這個問題,不僅是在這裡,就算前世,司徒刑也反覆問過自己,在不停的思考。
大學生救老農被淹死糞坑,值得么?
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因為救一個九十五歲的老人被烈火燒死,值得么?
不論是思考多少次,司徒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值得!
生命理應被尊重,生命的價值,不應該單純以社會地位去衡量,不能單純的以生存年限去衡量!
否則那就是文明的倒退。
值得!
昨日的大學生,今日的讀書人。
昨日的老農,今日的奴僕。
司徒刑面臨同樣的選擇,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想明白這些之後,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堅毅之色,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值得!」
「哪怕我今日死在這裡,也是值得的!」
「生命是平等的,不應該以階級來衡量他的重量。」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捨生而取義,雖百死而不悔。」
司徒刑的話剛剛出口,空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彷彿要應證他的誓言一般。漂浮在高空的鬼神頓時發出一陣陣鬼哭狼嚎。有些畏懼,又有些兇狠的看著下方。
有數十個鬼神有些瘋癲的衝出,好似飛蛾撲火一般撞向法網,瞬間被龍氣點繞,徹底的燃燒成灰燼。
但是,這並沒有嚇住那些鬼神,反而有越來越多的鬼神發瘋似的撞向法網。
站在高塔上的大儒,還有鎮壓北郡的武聖,都下意識的看向司徒刑所在他的方向。他們感覺到了一股讓他們感到畏懼的力量。
這股力量現在雖然弱小,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是如果成長起來,定然能夠席捲天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但是定然不能讓他成長起來!」
「否則,天下必定迎來一場新的變革,我等高高在上的必定會首當其衝!」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難道是北郡有人得了天命?成就蛟龍之資,日月之表?」
「但是即使是王朝如何變遷,宗門都會屹立不倒,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竟然讓自己如此的忌憚?」
不論是高塔上的大儒,還是隱藏在軍營中的武聖踏空而起,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司徒刑所在的方向。眼睛中已經隱隱有了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