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徒八斗
「呵呵。。。」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玩味的看著李承澤。
李承澤的心不由的一突,有一種計謀被看穿之感。但是掩飾的很好,好似外面的一切和他都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司徒刑有些輕蔑的笑笑,陡然站起身形,幾步來到銀壺近前。
那外域商人也從別處知道了司徒刑的身份,故而沒有上前阻攔。
「銀壺本就珍貴,再勾勒上金絲,鑲嵌上寶石,彷彿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光彩奪目。」
七彩的陽光在銀壺的折射下,顯得異常的美麗,就連司徒刑也好似被這一份美麗所征服,有些呢喃的說道。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碩人敖敖,說於農郊。四牡有驕,朱幩鑣鑣。翟茀以朝。大夫夙退,無使君勞。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鮪發發。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眾人無不大為驚訝,這是出自《詩經》中的一段話,意思是說窈窕淑女體修長,披風罩在錦衣上;齊侯女兒多嬌貴,嫁給衛侯到吾鄉。她和太子同胞生,也是邢侯小姨妹,譚公是她親姐丈。雙手白嫩如春荑,膚如凝脂細又膩;脖頸粉白如蝤蠐,齒如瓜子白又齊;額頭方正蛾眉細,笑靨醉人真美麗,秋波流動蘊情意。窈窕淑女身材高,駐馬停車在城郊;四匹雄馬多矯健,馬轡兩邊紅綢飄,鳥羽飾車好上朝;諸位大夫該早退,別讓國君太操勞。黃河之水聲勢大,奔騰向北嘩啦啦;撒開魚網呼呼響,鱣鮪跳躍潑剌剌,蘆荻稠密又挺拔。陪嫁女子服飾美,媵臣英武又高大。
這是描寫齊侯女兒嬌貴漂亮的,但是司徒刑卻非常巧妙借用這段話來隱喻這把銀壺的美麗。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妙啊!」
細細咀嚼,眾人眼前竟然出現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絕世美女。
那幾個談論異域侍女的商人更是不堪,一臉的豬哥相,再看那些婀娜多姿,形態誘人的侍女,竟然如同爵蠟,沒了剛才的衝動。
司徒刑不愧是司徒刑,僅僅幾句小短句就描寫出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
最關鍵的是,這樣的描寫放在此處根本不顯得突兀,司徒刑以美女借喻酒壺之美,讓這一把酒壺憑空添了幾分傳奇色彩。
李承澤怔怔的站在那裡,眼睛中流露出回味之色。
他剛才彷彿真的看到一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絕世美女站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金髮碧眼絡腮鬍的外域商人,一臉詫異的看著眾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更有人互相抱著,臉上露出豬哥,陶醉之色。
更有甚至,已經將手伸入對方的懷裡。
「咳咳!」
司徒刑看著現場的情況越來越失控,不由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沉浸自己幻想世界中的眾人陡然清醒過來。
那幾個互相抱著,更伸出手掌的商人,臉上不由的流露出尷尬訕訕之色。
「如果說知北縣的文氣有十斗,司徒刑之才,足有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也不知道是何人第一個如此叫,眾人無不齊聲叫好,大吼司徒八斗之名。外面的民眾,都墊著腳後跟,伸著脖子,一臉好奇的看著。
燕歸樓的小二急匆匆的走下來,彷彿天橋說書的藝人,站在人群前方繪聲繪色的為眾人描述酒樓中發生的故事。
更是將司徒刑引用《詩經》中的詩歌背誦出來,請大家品鑒。
他的口齒很清楚,邏輯也很完善,但是卻少了司徒刑的抑揚頓挫,還有蘊含在其中的韻味。
故而眾人感受不到那種,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美女婀娜。
但是這並不妨礙大家對司徒刑的崇敬。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眾人有些興奮的喊道。
在眾人的身後有一輛掛著青布帘子的馬車。一個穿著青衫戴著氈帽的小廝從布簾後面探出腦袋,有些好奇興奮的看著喝彩的人群。
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這個小廝的皮膚竟然如同凝脂一般白皙,根本不像男子,反而有幾分女子的婀娜。
「小姐,他們正在誇司徒公子呢!」
穿著青衫,坐在棋盤之後,打扮好似男子傅薔薇不由的翻了個白眼斜了綠兒一眼。
侍女也知道說錯話,笑著改嘴說道:
「少爺,司徒公子真是多才。本來,只是非常普通的一段詩詞,被他讀來,竟然感覺真的有那麼一位絕世佳人。」
「不過,要我說,那是他沒有見過公子,否則哪裡會遙想齊侯女。我家小姐那才真的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侍女綠兒一臉的輕飄,有些調戲的摸著傅薔薇的玉手。只羞得傅薔薇面色赤紅,有些不依的敲打著綠兒,最後兩人更是嬉鬧在一起,不時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
幾個閑漢路過,眼睛不由的一直,臉上更是露出垂涎之色。
看著青色的車棚,幾人隱晦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淫邪的伸出自己手掌。
傅薔薇和侍女綠兒好似根本沒有察覺,還在車廂內嬉鬧。
嘭!
嘭!
嘭!
就在閑漢的手即將碰觸到車棚上垂下的帷幔之時,他的眼前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拳頭。
嘭!
幾個面色冷峻的年輕人陡然從人群中走出,相互交流了一個眼神之後,扛著幾個閑漢很快就消失在深巷之中。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連爛柯山的人都敢動。」
。。。
司徒刑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他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兩個相同大小的陶罐。
陶罐里被裝滿了水,彷彿只需要輕輕的添加一絲就會滿溢而出。
但是司徒刑還是不滿意,正在聚精會神的觀察,生恐兩個陶罐內的水多寡出現一絲偏頗。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恐干擾到司徒刑。
司徒刑的手很穩,沒有因為被眾目所視而感到緊張,他甚至隱隱有著一絲興奮。他感覺,這一刻,他就是大乾的阿基米德。
隨著最後一滴水落下,兩個陶罐內的水線已經用肉眼看不出區別。
司徒刑這才站起身,環顧四周,聲音清越的說道:
「沖少聰察,生五六歲,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時孫權嘗致大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訪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沖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稱物以載之,則校可知矣。」太祖大悅,即施行焉。」
商人們頓時交頭接耳起來,這個故事他們早就聽過。有一次,吳國孫權送給曹操一隻大象,曹操十分高興。大象運到許昌那天,曹操帶領文武百官和小兒子曹沖,一同去看。
曹操的人都沒有見過大象。這大象又高又大,光說腿就有大殿的柱子那麼粗,人走近去比一比,還夠不到它的肚子。
曹操對大家說:「這隻大象真是大,可是到底有多重呢?你們哪個有辦法稱它一稱?」嘿!這麼大個傢伙,可怎麼稱呢!大臣們都紛紛議論開了。
一個說:「只有造一桿頂大的秤來稱。」
而另一個說:「這可要造多大一桿秤呀!再說,大象是活的,也沒辦法稱呀!我看只有把它宰了,切成塊兒稱。」
他的話剛說完,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有人說:「你這個辦法可不行啊,為了稱重量,就把大象活活地宰了,不可惜嗎?」
大臣們想了許多辦法,一個個都行不通。可真叫人為難呀。
這時,從人群里走出一個小孩,對曹操說:「父親,我有個法兒,可以稱大象。」
曹操一看,正是他最心愛的兒子曹沖,就笑著說:「你小小年紀,有什麼法子?你倒說說,看有沒有道理。」
曹沖趴在曹操耳邊,輕聲地講了起來。曹操一聽連連叫好,吩咐左右立刻準備稱象,然後對大臣們說:「走!咱們到河邊看稱象去!」
眾大臣跟隨曹操來到河邊。河裡停著一隻大船,曹沖叫人把象牽到船上,等船身穩定了,在船舷上齊水面的地方,刻了一條道道。再叫人把象牽到岸上來,把大大小小的石頭,一塊一塊地往船上裝,船身就一點兒一點兒往下沉。等船身沉到剛才刻的那條道道和水面一樣齊了,曹沖就叫人停止裝石頭。
大臣們睜大了眼睛,起先還摸不清是怎麼回事,看到這裡不由得連聲稱讚:「好辦法!好辦法!」現在誰都明白,只要把船里的石頭都稱一下,把重量加起來,就知道象有多重了。
曹操自然更加高興了。他眯起眼睛看著兒子,又得意洋洋地望望大臣們,好像心裡在說:「你們還不如我的這個小兒子聰明呢!」
但是這些,和怎麼鑒別銀壺的真偽又有什麼關係呢?
「哈哈,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在我們外域,這樣的人肯定會成為賢者。」
外域商人還是第一次聽說曹沖稱象的故事,笑著讚美道:
「他說的對,怎麼可能為了稱重,就把大象殺了呢?」
「一樣的道理,怎麼可能為了鑒別銀器的真偽,就把銀器毀了呢?」
眾人雖然知道這是外域商人的借題發揮,但是仍然有些語塞,竟然一時不知如何回他。
這麼一件精美的銀器毀掉,著實可惜。
「誰說一定要將銀器毀掉,才能鑒別出真假?」
司徒刑微微一笑,眼睛中流露智慧的光芒,胸有成竹的說道。
看著司徒刑自信的目光,不知為何外域商人心中不由的一突,眼神里也多了一絲難掩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