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錐立囊中
「難道這尊巨人,難道是機緣巧合剛剛誕生的精靈?」
「這樣的精靈,心中沒有善惡,全憑本能行事。」
正在觀察的鬼神,心中也是波濤洶湧,今天的事情可以說是一波三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突然,空中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火球,李射虎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杜城隍推倒一旁,大聲吼道。
「躲開!」
其他神靈看到空中的火球,又得到李射虎的示警,自然不會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彷彿受驚的麋鹿頓時向四周逃竄。
轟!
巨大的火球落在地面之上,瞬間彷彿開了花的西瓜,熾熱的火焰好似蛇蟲一般在地上亂爬,只要是他們經過的地方瞬間會變成火海。
幾個倒霉的鬼兵被火焰點燃,瞬間變成一堆焦炭。
火焰巨人見火焰起到效果,雙手再度伸入火海當中。好似一個貪玩的孩子,從火海里再次揉捏出一個巨大的火焰。
杜城隍的瞳孔不由的收縮,本來十分清明的眼睛中也多了几絲陰霾。
轟!
又是一聲巨響,大地都為之震顫。
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狠狠砸在軍陣之中。又有幾十個鬼卒被烈火焚燒。
看著被烈火燒成飛灰的鬼卒,還有全身沾滿煙火氣息,好似黑炭的鬼神,杜城隍的眼睛豁然充血。
恨不得用大印將火焰巨人砸扁。
但是那火焰巨人異常的狡猾,潛伏在洶湧的火海當中,根本輕易不露出痕迹。
「轟!」
又是一聲巨大的爆破聲。
熾熱的火焰好似海浪一般被推向岸邊,幾個鬼卒躲避不及,瞬間被捲入化成飛灰。
「給我射!」
「狠狠的砸!」
杜城隍看著士氣低落,滿臉恐懼彷彿隨時可能嘩變潰逃的鬼兵,心中不由的大怒,有些竭嘶底里的喊道。
「他不出來,我們就逼她出來!」
「諾!」
「諾!」
「諾!」
一片片的箭雨落在火海當中,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火海上空的溫度出奇的高,這些箭枝還沒有落下,就被高溫熾熱瞬間碳化。
而主神的法器,神通固然能夠落下,砸起一團團火焰。
但他們能夠影響的範圍實在是太小。
就好似在大海中扔下一顆顆小石子,固然能驚起一絲絲波瀾,但是很快就會消失於無形。
轟!
杜城隍的官印彷彿小山一般落下,火海震蕩,一根根火柱直衝雲霄。拳頭大的火焰,彷彿流星一般都到處亂竄,落在已經腐朽的宮殿之上,瞬間點燃。
赤紅色的火光碟機散黑暗,讓陰森之地重新有了一絲溫暖。
但是杜城隍心中並沒有半分歡喜,因為火焰巨人彷彿石沉大海,任憑他如何轟擊火海,都沒有辦法反應。
「這廝雖然智慧不高,但是卻有很強的直覺。他感覺到了外面的危險,所以潛伏在火海的深處。」
「他本來就是火海中誕生的,就好似火海的孩子。」
「有火海的庇護,我等根本沒有辦法將他殺死。」
李射虎張開巨弓,長箭彷彿長刀一樣破開火海,洶湧的火焰在外力的作用下,向兩旁分開露出裡面黑漆漆的焦土。
但是火焰很快又重新合攏,岩漿,黑色的焦土又重新被洶湧的火焰遮蓋。
李射虎又射了幾箭,根本沒有發現火焰巨人的蹤跡,有些氣餒的說道。
「一定要找到他。」
「不過初生就有如此威能,如果成長起來,豈是我等能夠鉗制?」
「而且此物,我已經隱隱知道了他的來歷。」
「其名旱魃,乃是屍身在特殊情況下轉變而成,傳說第一位旱魃是上古人王黃帝的女兒,其外貌醜陋,但是卻有大神通,曾經幫助人王討伐過蚩尤。但是她所過之地,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被黃帝放逐。」
「這個旱魃是玉機子的精氣神所化,雖然沒有上古旱魃那麼兇悍,但是任其成長,必定會為禍一方。」
杜城隍站在火海旁,感受著空氣的灼熱以及乾燥,面色凝重,一臉擔憂的說道。
「為了天下蒼生,我等必須誅殺他!」
隱藏在暗處的鬼神,以及他方大能,心中也是波濤洶湧,難以平抑。
旱魃!
這兩個字有著太多的故事。
災荒!
乾旱!
瘟疫!
戰爭!
。。。
轟!
轟!
轟!
聽聞在火海中剛誕生的精靈是旱魃,其他鬼神不敢在偷懶,有些發瘋似的用法器攻擊火海,試圖將旱魃逼出。
但是火海面積實在巨大,而且火焰是無形之物,被法器貫穿之後,瞬間又能恢復如初。
「引來陽世江河之水,倒灌此地。」
「只要能誅殺旱魃,就算是耗盡知北縣境內河流,湖泊之水,也在所不惜。」
杜城隍低垂著的頭顱豁然抬起,眼睛中閃過一絲厲色,聲音堅定的說道。
水神虞墨被杜城隍點名,心中不由的一驚,等聽完杜城隍的吩咐,面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有些驚慌的擺著手掌,驚恐的喊道:
「尊神,不能啊。今年本就大旱,如果在抽干陽世河流湖泊之水,定然會赤地千里,顆粒無俗。」
「我等身為神靈,自然應當為萬民謀福祉。」
杜城隍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他生前是朝廷大員,最是惜民,死後被朝廷敕封,身為百神之首,統領知北縣神道。
但是,不論是陽世為官,還是陰世為神,他的信念都未曾變過,那就是為國盡忠,為民盡責。
知北縣這些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固然是大乾氣運鼎盛,天子有道。
但和他的鞠躬盡瘁也是分不開的。
「我知道!」
杜城隍的眼睛里流露一絲痛苦的神色,聲音低沉的說道。
「那您為什麼還。。。」
水神虞墨看著神色痛苦,臉色有些發青的杜城隍,有些難以理解的問道。
「一家哭好過百家哭,一縣哭好過百縣哭!」
「杜某無能,不能守護黎民。今日之後,必定上書朝廷,自請懲處!」
杜城隍面色黯然,一臉的憔悴,就連背後的神光看起來也暗淡了幾分。
「我等可以上書天朝,請他們派來天兵。」
其他神靈有些試探的說道。
「來不及了,這旱魃不是死物。而且生性最是小心,這次被驚嚇之後,必定會另尋一地沉睡,等他再次醒來,恐怕就是蒼生大劫。」
看著波瀾不驚的火海,杜城隍面容苦澀的說道。
「為了天下蒼生,我們只能這樣做。而且當今聖上有道,國力強盛。知北縣遭災,朝廷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杜城隍彷彿想到了什麼,語氣篤定的說道。
「城隍說的對,朝廷必定會撥放救災銀兩,幫助百姓度過災害之年。」
「就是,乾帝盤素來仁厚,而且,知北縣所受災害,非是天災,而是人禍。更應該被補償。」
其他鬼神想通此節,心中擔憂頓減。有些興奮的說道。
「河神虞墨聽令,著你調動知北縣江河之水,倒灌火海,速速執行,不得有誤!」
杜城隍見說服了眾多鬼神,面色頓時一板,高舉起象徵神權的官印,大聲說道。
「諾!」
河神虞墨本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當他看到杜城隍古板僵硬的表情,還有放出萬道霞光的神印。理智的閉上嘴巴。
轟!
轟!
轟!
隨著水神虞墨施法,灰濛濛的天空中彷彿被打開一道口子,清澈的河水好似九天銀河,瞬間從天而降。
洶湧的火海中升騰翻滾的火苗瞬間一滯。
熾熱的水蒸氣瞬間升騰而起,整個天地彷彿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桑拿房。
杜城隍等承受不住這種濕熱,理智的退到後方,只留下神情黯然的水神虞墨。
陽世之中。
知北縣內的河流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露出有些黑暗泥濘的河道。
正在趁著夜色澆水的老農,看著快速的下降的河流,本來以為眼花,但是當揉過眼睛之後。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剛才還有著涓涓細流的小河,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就露出了黝黑的河底。
一條條白色的小魚,在黝黑的淤泥中不停的跳躍,試圖找到一點濕潤。
「我的老天,這是怎麼了!」
「這是不讓俺們活了啊!」
「一定是被夢魘了。這怎麼可能呢?」
老農有些不相信的撲到岸邊,試圖用手舀水,但是他的手掌怎麼可能碰觸到乾枯的河流呢?
。。。
司徒刑捧著行文,在胡庭玉和士卒的護衛下,面色嚴肅的邁方步踱出玉清觀,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儀氣度。
就連神都來的吳起也在心中暗暗點頭,此子不凡,將來必成大器!
胡庭玉等人更是暗暗心折,已經隱隱有以司徒刑馬首是瞻的架勢。
傅舉人一臉欣慰的摸著的鬍鬚,眼神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唯獨只有胡不為面色陰鬱,嘴巴有些發苦,心中暗暗自責悔恨,怎麼就把使節的差事交給司徒刑了呢?
真是糊塗失策!
但是木已成舟,追悔莫及。
「夫賢士之出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未立見!」
傅舉人見胡不為臉色古怪,又看了看著眾星捧月一般的司徒刑,心中頓然明了。有些調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