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盜船
小庄道:「原來也有愚幫主搞不懂的事情啊。」
於劍春向毛菲菲使了個眼色,三人來到一個偏僻的酒館坐定。兩人剛要低聲談事情,小庄嚷道:「小二,小二,快來快來,爺爺我餓得要命。」
小二見是一家三口,道:「公子爺要吃些什麼?」
小庄道:「公子爺我有的是錢,你們最好吃的拿手特色好菜,儘管上來。」
小庄見小二站著不動,明白他的用意,伸手從於劍春的包袱里摸出一塊黃燦燦的金子:「愚大商人可是江南有名的大財主。把你們這裡又名的菜譜報一下,如果能勾起少爺我的胃口,這錠金子便賞你。」於劍春來這裡正是因為它偏僻,不引人注意。小庄卻偏偏和他作對,這回成了揮金如土,出手闊綽的富家少爺。
小二滿臉堆笑,當時便彎下腰,輕聲細語地說道:「來我們江陰,不能不吃三樣美食。靖江肉脯、長江三鮮、蟹黃湯包。排名第一的肉脯佐以清爽的白粥,當真是寒冬正月的首選。
長江三鮮,是刀魚、鰣魚、河魚。今年立春早,三位來得也巧,剛好能吃到從海里回江的第一波刀魚,當真是鮮嫩無比。鰣魚正月末才能從海里游到江陰,不過今年天暖,我店的廚子剛好捕獲了三簍。鰣魚吃起來甜甜的,當年東漢的嚴子陵就是難捨這份甜味,竟然拒絕了光武帝劉秀的入仕之召。所以此魚又叫做子陵魚,魚唇上有紅點的為極品,傳說是嚴子陵用硃筆點化而成。這河魚便是河豚,更是厲害了,有多少人為了品嘗它的肥美鋌而走險。爺幾個肯定也知道,這河豚身體里有劇毒,每個酒館的廚子在上這道菜之前都必須自己試嘗一下,沒有問題才能給客人吃。咱們江南之人個個都是老饕,一個月就因為吃河魚白白送了性命的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蟹黃湯包更是了不得,我們這裡有句話叫做只江陰的湯包才叫湯包。湯包入嘴,先吸一口滾燙的湯汁,蟹黃的清香在嘴裡橫行,這才是湯包……」
小庄把金子扔到小二懷裡:「打住,我看你這嘴好比那長江水,只有金子才能堵住。說得這樣饞人,統統上來吧。」
小二拿了金子剛想走,於劍春一把把他拉住:「你這魚可是今天剛打的嗎?」
小二呵呵一笑:「沖著爺的一錠金子,我給也交個底。這魚是三天之前的,這絕對是江陰有目前最新鮮的魚了。」
「為什麼這三天不起船?」
小二把金子往桌上一放:「幾位爺,你們要想吃飯呢,這金子我拿走。如果你們想打聽事情呢,金子我奉還,因為我還想多活兩天呢。」
於劍春見如此,擺擺手讓小二去了。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其他人偷聽,於劍春低聲道:「毛妹,你知道我在岸邊看見什麼了?」
「什麼?」
「足足有五百條船一字擺開,每排一百,總共五排,每條船都用胳膊粗的鐵鏈鎖住。」
小庄不屑道:「這有什麼?春天風大,用鐵鏈鎖住,是怕風把船吹跑了啊。」
於劍春不理他,繼續說道:「最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就是,每一隻船的船艙正中均有一條鐵鉤,每一鐵鉤上均掛了一顆人頭。」
「什麼?人……頭。」見多識廣的毛菲菲也感到震驚。
小庄卻不信:「我看你也發燒糊塗了吧。江陰這地界好得也是我們文明開化之地。過年人家不掛燈籠,掛人頭啊。」
於劍春讓小庄低聲:「的的確確,每個人頭碗口大的疤,我瞧不清楚嗎?在人頭上面均貼有一條這樣的方形紙條。看樣子,這人頭最少也得掛上三天了,剛才小二說,三天前的魚,證明我猜得很准。」
於劍春把黃色紙條從懷中掏出:「紙上一個字也也沒有。」
毛菲菲道:「咱倆闖蕩江湖也得有八十年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還是頭一次聽,頭一次見。」
小庄仍是不屑道:「什麼駭人聽聞。唐家巷的慘案也不是拜二位所賜嗎?我爹爹,叔叔嬸嬸,還有唐家巷兩千多條人命。」
於劍春道:「小庄,雙魔神功的秘密,你一天沒有吐露,你爹爹叔叔嬸嬸都是安全的,包括唐家巷的老老少少。」
小庄眼睛里已是淚水:「什麼?他們還活著。」
於劍春道:「銅鈴幫之所以這麼大陣仗,只有一個目的,讓朱氏夫婦把雙魔神功交出來。我把你這本活書擄走,目的已經達到。沒有我的命令,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的。」
雪越下越大,聽著江風怒號,看店外銀裝素裹,想著父親他們沒有危險,小庄的心道:「老小子,你庄爺爺好好跟你玩玩。」
江陰的美食當真如小二說的,是當真了不起的。用過飯,結了帳,於劍春沒和小二多說一句話,牽了馬就走。這次他們找了一家更加隱蔽的客棧住下。毛菲菲覺得自己的風寒越發厲害了,於劍春安慰道:「沒有船,我們絕對過不了岸。反正有時間,不如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毛菲菲邊咳嗽邊說:「長江岸邊透著這樣的古怪,即使是再兇險,我們也要過江,絕不能讓蛇幫的小子看低了我們。」
於劍春道:「這個我自然知道。」
好容易盼到天黑,雪小些了,可是外面的風更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溜上房頂,四處看了看,又等了一會,才躍到雪面上。此人提氣狂奔,竟然沒有在雪上留下一點痕迹,踏雪無痕。此人正是於劍春,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已經來到江邊。
江上的風比岸上還要大,一顆顆的人頭隨風擺動,有的碰在船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恐怖至極。於劍春縱身一躍,輕輕落在了一個船頂,立馬爬在了船頂,靜靜待了一柱香的時間,確定周圍沒有什麼異常,一個倒掛金鉤,一頭扎進了刺骨的江水中。
水底的於劍春從懷中掏出一個拳頭大的銅鈴,狠命朝一條大鎖鏈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