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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大將軍與男寵

  霧氣氤氳的浴室內,隔著層層疊疊的綺麗帷幕,一條白玉無瑕的藕臂軟軟搭在浴桶邊沿,另一隻手懶洋洋地拂水,發出陣陣曖昧的細碎水聲。


  有風吹動薄軟的帷幕,露出玉人圓潤的肩頭,和精緻的蝴蝶骨上偷偷粘著的一瓣花。


  「殿下……」


  簾幕內拂水的動作停了停,半晌才聽見一道曼妙的嗓音應道:「說罷。」


  「文將軍……文將軍和江大人在街上打起來了!」


  「什麼!」


  一陣急促的水聲之後,簾幕里踏出一條晶瑩光滑的長腿,齊姜一頭綢緞般的長發還在滴水,她卻顧不得擦乾,一手撈起搭在屏風上的衣裳,匆匆套在身上遮住春光就要出門。


  「使不得殿下!殿下使不得!」宮婢撲上去死死抱住公主殿下的腿,懇求道:「方統領已經去了,請殿下務必整理好儀容再去!」


  齊姜拗不過這忠心耿耿的侍婢,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裙,卻再也沒有耐性擦頭髮,草草套上繡鞋就邁開腿大步跑了出去。


  渭城長街,秦子清發放乾糧的攤位已經被推倒,散落地上沒來得及撿拾的烙餅也踩得稀巴爛。秦子清氣個半死,卻拿那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人沒辦法。


  看熱鬧的群眾一退再退,不停給場中的人騰地方,可還是沒有這兩個人轉移陣地的速度快。


  文少傑的佩劍織起一片綿密的銀光,江樵卻在劍光里穿梭自如,不懂行的人只看到他每時每刻都遊走在被絞殺的危險邊緣,卻不知道他已經把文少傑逗得怒火中燒。


  方威握著刀在一旁觀戰,原本還打算危急關頭護一護江樵,看清內情后才有些心驚。


  他不久前才和文少傑動過手,知道他悍將之名不虛。他能壓制文少傑,一是佔了年長的便宜,對戰經驗豐富;二是因為文少傑真正所學乃是沙場廝殺,近戰其實並不算擅長。可饒是如此,也不代表文少傑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至於這個尤其得殿下信重的江樵……


  方威凝神分辨他的路數,卻怎麼也看不出來。


  作為護衛逸寧殿下的御林軍統領,他比旁人更了解江樵的背景:一個越州小山村裡的村夫,靠捕獵山中的野豬賣錢養活家人,有一個病弱年邁的老母親,一個過世兄長留下的弱侄。


  明面上,不通文墨,空有神力,為人呆傻憨厚;表現出來的卻是隱忍狡詐、身手不凡,而且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有所保留,並沒有把所有的底細都露出來。


  偏偏是他救了殿下,又偏偏是他帶殿下去找的錢文友,不肯去京都考科舉,偏偏剛好來了渭城又再遇殿下……可方威從最壞的角度想江樵,卻又實在想不出他的動機。


  但凡他或他的幕後主使對公主殿下和太子有哪怕一丁點敵意,只要在雷州稍稍耽擱一刻,就能讓他們兄妹陷入絕境。可是他不。他涉險炸開了山壁,更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方威沉思許久,不得不承認他看不透這個人。


  場中還在你來我往的廝鬥,江樵不時陰一把文少傑,卻總能讓場面看起來是他處於弱勢,文少傑不知道江樵的小把戲,一路猛攻,招式里的殺意是人都能感覺到。


  堪堪閃身避開腰腹間的一劍,江樵暗嘆幸好在練體室里習慣了生死之間的緊迫感,腳下的速度快於他大腦的反應本能,不然可就要嘗嘗傳說中的「腰斬」了。


  但從這也可以看出文少傑的殺意是多濃郁,他恨不得他死成兩半!


  如果沒有那個空間,他現在還真的兩半了。江樵輕嘆,決定找時間去清風觀找那老道長談談心,看能不能照著這空間再給他來點寶貝,他真的不嫌多。


  在文少傑誤傷群眾前,江樵腳下一轉躲向另一邊,忙裡偷閒又一次朝城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都拖這麼久了,阿姜怎麼還不來「救」他?莫非……江樵心裡偷喜,莫非在阿姜的心裡,他已經是比文少傑厲害的人了?可是,他微感糾結,他還沒來得及在她面前展示高超的武藝呢,她怎麼就知道了?


  失神的瞬間他不慎踏在一塊青苔上,腳下一滑竟直直撲向了文少傑的劍尖!江樵凌空一個翻轉,略顯狼狽的俯在青石板上,看著文少傑緊追不捨的長劍朝咽喉刺來,他剛要伸腿將他鏟倒,就聽一聲嬌叱疾喝道:「不要!」


  這一聲略顯凄厲,甚至有些聲嘶力竭的味道。


  江樵心底軟的一塌糊塗,陰文少傑的計劃卻還是執行的一絲不苟。


  於是方威看著江樵以媲美閃電的速度飛快收回了那條半伸出去的腿,然後果斷卸去了全身的力躺倒在地,還不要臉的順勢在地上滾了一滾,把嶄新的衣裳染上許多灰塵,讓自己看起來狼狽之極。


  作為全程圍觀的、在場唯一的練家子,方威看著被自家不諳世事的公主護在身後的江樵,突然想提刀上去照臉給他一下!

  這種心情,大概只有遠在雷州善後的林三春和剛被算計的文少傑可以理解。


  「你有沒有事?」阿姜紅著眼眶摸摸江樵的臉,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一路跑來就怕遲那麼一步,誰知剛到就一眼看到他倒在地上任文少傑一劍刺向喉間,那一瞬間湧上心頭的恐慌險些讓她軟倒在地。


  「我……」


  在阿姜的淚眼裡,江樵突然有些說不出那些準備好的謊言。


  他捏了捏拳頭,一手輕輕撥開她臉龐凌亂的碎發,低聲問:「怎麼也不擦乾?剛淋了雨,病了怎麼辦。」


  「逸寧!」


  文少傑明白自己是被算計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劍直指那個卑鄙小人,朝齊姜沉聲道:「你讓開,我今日一定要殺了他!」


  哪怕在逸寧的心裡留下惡名,他也在所不惜!任他有再多花招,只要他文少傑一日還姓「文」,就會讓他知道,這世上有些人是任何陰謀詭計都不能算計的!


  他自信即使逸寧不看他的面子,也會礙於他身後的文家放棄這個賤民,卻看她沉下了臉色,萬分決絕地道:「不!」


  江樵在她身後,齊姜沒有看到他眼底的動容,方威卻看得分明,略一思量,他放棄了揭露他的念頭。


  文少傑握劍的手顫了顫,視線定在齊姜因為一路快跑而嫣紅欲滴的臉上,沉默許久才低低笑出聲,眼底溢滿癲狂:「你沒有說不的權利,逸寧。我會立刻向陛下請旨賜婚,至於這個賤奴,你喜歡就多留幾日,到你我大婚之時,我用他的血來染紅你踏入文家的十里長街!」


  齊姜踉蹌一步,瞪著文少傑遠去的背影無聲說了一個「不」字。


  「阿姜?」感覺到她掌心的涼意,江樵輕輕晃晃她的胳膊,心底生出了莫大的心疼。


  要撂倒文少傑,有千百種法子,他為什麼要性急選這一個!江樵閉閉眼,承認自己是被阿姜對文少傑撒嬌那一幕激起了不安。


  「你會死的,你會……死的。」阿姜喃喃著,手不自覺握緊了江樵的衣襟,「你……」


  江樵摸摸她冰涼的手,拉近唇畔在手背上小小吻了吻,堅定地答她:「不會。」


  她不會嫁給除他以外的男人,他也不會讓除她以外的人有殺了他的機會。


  從文少傑的威脅中回過神,阿姜複雜地看一眼江樵,有些不確定自己把他拉入朝堂時局裡是不是做錯了。


  她記得他第一次看她的眼神,那裡面滿是戒備與不歡迎。雖然他說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從前喜歡的人,可是她知道,那裡面濃濃的戒備,就和她第一次在後宮看到劉貴妃時的眼神一樣,厭惡對方破壞自己原本安逸簡單的生活,厭惡到深惡痛絕。


  這人最初就是避世的,有一個簡單溫馨的小家,過著愜意舒坦的日子,是她蠻橫地插了一腳,硬要把他拖進大齊波光詭譎的政局裡……


  「江樵,你回清河村吧。」


  就這樣吧,在還能補救的時候,他們各歸各位,兩不相擾。


  「遲了。」江樵冷聲回絕,冒著綿密的雨絲大步走進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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