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有時候覺得世界很小，不想見的人逛個超市都能碰見。有時候又覺得世界很大，想見的人卻真的沒有再見。


  韓曉磊清楚的知道這點，而他不想丟掉身邊的任何人。


  在如城堡一般的書店裡，韓曉磊第一次感受到了知識的氣息，天文、地理、歷史、文學，每一類書籍甚至可以放滿整個一層樓，一層樓的書籍甚至比徳懷鎮那個破舊的書店裡全部的書都要多，韓曉磊被深深的吸引，時而不停的張望遠處的書架上還有什麼書，時而又沉迷在手裡或者眼前的精緻書籍。而楊姝只是僅僅享受於這悠閑的氣氛，像在公園裡散步般悠閑，寶財對書籍並不感興趣，也不喜歡閱讀，他只是覺得走在這氣勢磅礴的隊伍里顯得很有學識。孫曉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書架的底層隔板上，一手拿著書，一手托著下巴，已經仔仔細細有滋有味的看了起來。許寒依靠在窗邊，一隻腿彎膝腳踩在牆上，嘴裡叼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棒棒糖，酷的很，牛征胡亂的撓著頭髮，雙手插在褲兜里，時而看看天花板，時而看看楊姝和其他人，心不在這滿屋子的書上。


  我們都擅長經歷，卻不擅長記錄，所以回憶就成了一段彌足珍貴的過程，有些甜，有些苦，生命的過程似乎都是經歷，遇過所有人，辦過所有事，也就可以圓滿結束。世界有時候像慢慢上升，人們開始浮躁，回憶對現實帶不來一絲影響，有些人回憶起來就肆無忌憚，甚至回憶泛濫的時候就開始流淚，有些人不去回憶，只注重當下，他們生命的過程好像沒有痕迹，沒有過往。到底我們該不該回憶，而不僅僅在現實遇挫時或是悵惘時，而是像每天的呼吸那樣自然而必須。


  韓曉磊看了一會書，然後目光停留在楊姝臉上，發現楊姝的下巴中間稍稍有點凹進去，很特別，但只是稍稍凹了一點點，如果不仔細看不會看出來，接著韓曉磊又看了看其他人，他驚奇的發現孫曉龍的下巴中間凹了進去，像歐美的大明星那樣，認識了孫曉龍這麼多年，好像今天才仔細看了他的五官。


  「曉龍，楊姝，你倆的下巴款式一樣呀！」韓曉磊驚奇的說。


  楊姝看了看曉龍，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那是必須的，有緣唄。」


  牛征走了過來，摸了一下楊姝的下巴說：「疼么？」


  「當然不疼了，你傻呀，就是這樣的。」楊姝說。


  「你怎麼不摸曉龍的下巴？是不是故意想摸楊姝，是不是？」許寒幽默地挑刺道。


  楊姝的臉有些紅了，有些不好意思。


  「對唄，不僅想摸楊姝，還想摸你呢。」說著，牛征把許寒的臉狠狠的掐了起來。


  許寒開始反抗，兩個人開始鬧了起來，其他人開始傻笑。


  「別鬧啦，快買書吧，天一會黑啦！」韓曉磊說。


  初中生就是這樣，總會丟掉主題，都來書店好久了，又鬧又逛，這時候才意識到該選書了，幾個人才開始專心挑書。


  韓曉磊並沒有帶多少錢來，能買的書也非常有限，楊姝倒是買了幾本精緻的雜誌，但都是和學習無關的，孫曉龍買了不少數理化的習題集，許寒買了莫文蔚的畫冊，寶財和牛征都說這裡的文字風格都不適合他們倆，空手而歸。


  回程路過一個廣場的的時候，楊姝突然喊住大傢伙：「停！我差點忘啦，我拿相機來了，咱們一起合個影吧！」


  「太好了，快快快！」許寒贊同道。


  這應該是一台傻瓜相機，反正沒有人知道該怎麼用，通常管不知道怎麼用，但是一按就能使用的相機都叫傻瓜相機，至少韓曉磊是這樣的思維。


  小夥伴們的pose幾乎都一樣，都是在別人的腦袋後面用手擺出V的手勢，假裝別人的耳朵，在那個年代也沒有什麼美圖秀秀或者ps軟體，拍出來的照片是那麼的樸實無華，韓曉磊甚至穿了一件和當季極不相符的套頭衛衣，凍得瑟瑟發抖，而其他人都是厚厚的羽絨服，不過，幾個小夥伴的心情確實一樣的開心，滿臉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後來，小夥伴們又用這台照相機照了很多相片，然後把膠捲拿到照相館去洗出來，單獨的，一起的，各式各樣的合影。老人總是愛看老照片，青春和歲月都在照片里，年輕人看不懂照片，因為照片里的時空和現實中一樣，被時光洗禮過的老人只有回憶還清醒著，現實已經物是人非，視覺聽覺都變得麻木，所以說人生的過程有時候殘忍，就是因為在清醒與麻木之間，人們不知所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