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個禮拜在三家子韓曉磊一直都沒能和小夥伴們在外面真正的玩起來，所以周六的晚上，韓曉磊也便早早的睡去。
第二天的時候韓曉磊醒的特別早，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偷偷摸摸地溜進來，即使在這有些昏暗的房間也大概能分辨個時間，韓曉磊睜開眼睛，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六點了。
雖然周末要睡個懶覺才能對得起休息的時光，但是韓曉磊實在是不願意繼續在屋子裡沉淪下去了，除了家裡的房間便是樓頭小賣店的房間，似乎所有的青春和假期的時光都要浪費在房間里才能安息，這不是韓曉磊的生活方式。
韓曉磊起身上了廁所，回來的時候，便再也不能躺下。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身邊的奶奶對韓曉磊早起還有些好奇，平時韓曉磊都會起很晚的。
「嗯，去早市溜達一圈。」韓曉磊應答著。
韓曉磊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開門出來的時候還聽見了另一個屋子叔叔傳來的呼嚕聲。
從樓門裡出來的時候，韓曉磊放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很少早起的韓曉磊似乎很少看到三家子清晨的時光，陽光格外刺眼，向早市走的路上正好對著陽光，這一道韓曉磊都得用手遮擋住陽光，三三兩兩的鳥兒落在樓前的晾衣架上，聲音格外清脆，似乎在為韓曉磊歡唱，這一路的空氣特別清新，好像澡堂池子里的第一波水，還沒有多少人使用過，所以顯得特別清晰透徹。
這是韓曉磊對三家子清晨最特別的感覺，也是很少體驗過的感覺。
早市距離奶奶家只隔兩個街道，也就是穿過兩排樓，在去的樓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老奶奶滿載而歸了，手裡拎著各種各樣的蔬菜和早點，早市的蔬菜價格往往要比農貿市場里的便宜很多，所以老人和過生活精打細算的年輕人也都喜歡逛逛早市，當然，也有晨練的人們在結束之後，在早市捎些早點回去給家人。
「於奶，您回來啦。」韓曉磊向迎面走來的於曉宇的奶奶打招呼，雖然陽光刺眼，可是走到身邊，韓曉磊還依然能辨認出來。
倒是於奶，由於年紀大了，走路很遲緩，似乎沒來得及看到走近身邊的韓曉磊，不過聽到了招呼，依然向韓曉磊熱情的打招呼。
「曉磊這麼早就起來啦，溜達溜達挺好，看咱家曉宇，還睡覺的，她這放假休息一睡都能睡到中午，可懶了。」於奶開始嘮叨了起來。
韓曉磊腳步只稍微停留了片刻，等到於奶說完這些的時候，韓曉磊距離於奶都已經有兩三米了，韓曉磊對這次對話做了最精簡的總結，然後大步流星邁向了早市。
「走了啊，於奶，我去早市了。」
「嗯，我也得回家了……」伴隨著韓曉磊提速的步伐，於奶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了身後，回蕩在深谷樓叢中。
喧鬧的聲音傳來，熱鬧非凡的早晨集市也隨之映入眼帘，這裡賣菜的人們都是住在附近農村的菜農，有的推著倒騎驢，有的開著農用三輪車，還有不少真正的毛驢車。
蔬菜雖然是早市主要銷貨，但是周邊產品也一應俱全，豬肉血腸，零用日雜，衣帽鞋墊，瓜子餅乾，油條豆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早市賣不了。
早市其實只有兩排，對於三家子這樣的不算太大的地方，這樣規模的早市其實是最好的，韓曉磊兜里只有10元錢，但是早市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東西，都可以買下來，其實，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最有自豪感和歸屬感了。
方圓十里，早晨集市的蔬菜價格應該算是最便宜的了，但是有些人似乎是以砍價為愛好，樂此不疲，從不厭煩，價格，無論多低，還想再低，沒有最低，只有更低。
這類人的年齡段處於家庭主婦之上和老奶奶之下，說他們是小媳婦可滿臉的皺紋出賣了他們，說他們是奶奶可晚飯後的活動背叛了他們，這類人最常出沒的地方便是早市，因為農貿市場的價格太高，砍價有餘地，超級市場的價格定死，砍價沒餘地，只有早市，才是檢驗他們真功夫的地方。
「人呢？有人沒？這韭菜怎麼賣呀？」一位婦女邊嗑瓜子，邊巡視這攤位前的蔬菜，還邊尋找著賣菜的人。
「1塊8，自己家的，沒農藥，保准好吃。」這攤位其實是毛驢車的後面，原來大叔去喂毛驢草料去了。
「能便宜點不啊？」不愧是高手，婦女開門見山。
「大姐，別人都1塊9，要不就兩塊，我想早點賣完回家，才1塊8的，別講了，看看這韭菜，值不值。」大叔一看就是老實人，言多必失，這道理他還沒懂。
「這麼滴吧，4塊5給我來三斤，這樣行吧？」
「哎呀，大姐，再給添點吧。」大叔覺得價格實在有些低。
「嗯，行，再添點，看你也不容易，再添5毛。」婦女滿口應答著，從兜里先找到了4塊五遞了過去，又在別的衣服兜里像樣的找了起來。
「這還三毛，先給你三毛吧。」婦女說話的時候，大叔都接過錢並把韭菜遞給婦女了。
「哎呀，行呀，這樣吧。」大叔無奈道。
這樣，原本三斤需要5塊4的韭菜，婦女4塊8就搞定了，怎能不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望著婦女轉身的背影，我的目光久久不願移去。
然後婦女走到了另一個蔬菜攤，從褲兜里掏出了幾個一角的零錢，買了一斤土豆。
這是早市的一幕，這是神的一幕。
市場經濟的買賣自由原則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價格圍繞需求上下浮動的經濟學原理被徹底顛覆，其實大道理也許原本就不太適用小市井，但是小市井卻無時無刻孕育著大道理，這裡的婦女也許沒什麼文化也許沒什麼素質，她砍價省錢的方法不是把知識集中從書上來，而是把一角零錢分散下去。
韓曉磊逛了一會沒找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就準備回去了，其實原本韓曉磊對蔬菜就沒什麼興趣，也並不對早市和農貿市場甚至超市的價差特別關注，但是，韓曉磊的意義已經實現了，便是在三家子早市無所事事的散步。
也並非一無所獲，韓曉磊買了豆腐腦和炸麵包圈，也算是滿載而歸。
身後明媚的陽光為韓曉磊開路，這是回程的路，迎面走來的人們和韓曉磊來的時候一樣，都在不約而同的用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都在呼吸著清晨沁人心脾的空氣，也都在感受著清晨生活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