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文字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停留太多，怎奈時光匆匆，想留也留不住，想回也回不去。


  小學六年級在人生的求學階段是第一個離別的時刻，在這個時候，韓曉磊和其他同學一樣，思想和感情上逐漸成熟，對事物的認識不僅僅停留在表面，韓曉磊意識到，六年級，除了畢業和升學，還有和身邊這些同學們的離別。


  這是從未有過的一種感情糾葛，韓曉磊知道未來難測，和寶財、曉龍還能否分到一個班級里都是未知，德懷鎮雖然不大，但是初中也不只一所，何況班級那麼多，這種兄弟間的情誼有時候也像姐妹般難捨難分。


  與此同時，班級里的風雲人物好像一下子都完成了速配，敏峰和王蕾，海員和黃瑩，張方和嚴寒等等，韓曉磊確定這不是所謂的愛情，小學里哪會有那麼高深莫測的事情發生，何況張方、敏峰、海員等等學習根本不及韓曉磊的一半，他們怎麼能理解那種事情。


  但，與彼同時，在韓曉磊的心裡也完成了所謂的速配，韓曉磊和王蕾，韓曉磊和黃瑩，韓曉磊和嚴寒。


  其實所謂的速配就是男生展示出來的一種表象，被大家承認與否還有待肯定，例如，每到發作業本的時候，當出現嚴寒的作業本時，張方總會從發作業本的同學那裡搶過去，然後親手交給嚴寒，再例如，每當王蕾上課回答完老師的問題，老師問同學們王蕾回答的怎麼樣，敏峰總會第一個大聲說回答的真好，然後惹來同學們的哈哈大笑。


  這種展示是一種示威，是權力和財力的象徵，張方擁有傲人的身軀，當然過於肥胖的身體也讓他同時擁有了傲人的雙峰，海員擁有過人的力量，敏峰擁有超酷的外表，當然每個人也都以不同方式向大家展示了雄厚的財力，每到中午他們就會給各自的速配對象帶一些零食或者小東西。


  這些都是韓曉磊所無法企及的，體格問題，韓曉磊火拚起來都夠嗆能拼過班級里的一些女生，因為小學階段女生長的通常都比男生更強健，就更別提張方了，財力階段，雖然韓曉磊的午飯錢也足夠，但是分配出來一些給別人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當然，相對於那些速配對象，韓曉磊更鐘愛於灌籃高手和美少女戰士的貼紙。


  但是究其根本，還是韓曉磊在情感方面心智發展的比較落後，對愛情兩字的理解還僅僅停留在語文課漢字聽寫上面，所以才導致了種種反亞當夏娃行為的產生。


  這是一個沉悶的午後，整個下午的自習，教室里的空氣彷彿都凝結住了，韓曉磊沉浸在死沉的空氣中開始越發的顯得缺少氧氣，整個世界彷彿都變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下課鈴都打響了好久，才把韓曉磊從睡夢中叫出來，一種念頭直衝韓曉磊的大腦，必須得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看了看前面剛剛也是從睡夢中剛剛復甦的孫曉龍，韓曉磊走了過去。


  剛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沒摔倒，腿都睡麻了。


  「曉龍，走，出去涼快涼快，上個廁所。」韓曉磊扶著曉龍的桌角說道。


  「哦，好，走吧。」孫曉龍應答道。


  睡眼迷離的午後，彷彿走廊也像吃了安眠藥，韓曉磊和孫曉龍困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樓，走廊里氧氣都開始稀薄。


  都快到面前了，韓曉磊才發現走廊里有一個人，定睛一看，是嚴寒。


  她穿著灰色的外套，咖啡色卡琪褲，站在走廊的拐角處，韓曉磊開始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索性像以前很多次一樣就不說好了，可當與嚴寒的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嚴寒卻破天荒的開口了。


  「韓曉磊，蘋果熟了么？」嚴寒溫柔的說。


  韓曉磊和孫曉龍一愣，變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來就不太清晰的午後，現在變的更加的混沌了。


  但這並沒有減慢韓曉磊和孫曉龍去外面的腳步，因為只有距離才能減弱緊張感，韓曉磊邊向外面走的同時，大腦也在不停的思考這那句話。


  在班級里的女同學中，韓曉磊更願意多接觸嚴寒一些，可惜的是韓曉磊從來都沒有機會和勇氣去做任何事情，也許說沒有機會有些不恰當，因為剛剛就是一個機會。


  或者換另一個詞會更加恰當一些，懵懂，可懵懂到底是懂還是不懂，對此時的韓曉磊來說，答案依然是不懂。


  韓曉磊和孫曉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韓曉磊其實還想和嚴寒來個在一條走廊的偶遇，可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回來的時候不僅沒有偶遇到嚴寒，上課還遲到了。


  這是一句韓曉磊沒來得及回答的問題，以至於後來都再沒有機會去回答，這個問題一直在韓曉磊腦海盤旋，不停的纏繞著韓曉磊的思緒，時而俯衝下來，虎視眈眈地緊盯韓曉磊童心未泯的單純。


  「韓曉磊，蘋果熟了么？」


  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嚴寒的學習成績一直都沒有韓曉磊好，知道的學問應該不會比韓曉磊知道太多，可是在那樣一個離別的季節，一個沉悶的午後，一次對面的相遇，她問了自己這麼一個問題，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韓曉磊苦苦的冥想依然沒有任何結果，於是引起了大家的熱烈討論。


  孫曉龍說也許是嚴寒在討論物理問題，因為牛頓就是被蘋果砸到才發現萬有引力；孫寶財說，這是關於收穫季節的問題，看似深奧實則淺顯，是在問你有沒有吃的；班長王琪說，這可能是嚴寒在借用電視劇里的台詞，勸韓曉磊回家多看看電視劇先了解一下背景；張方說，韓曉磊你要是再敢跟嚴寒討論這種不著邊際的問題，我就打斷你的腿。


  也不知道是誰傳到了張方那裡，教室里的這速配氣氛變的更加緊張和凝重了。


  韓曉磊覺得此時大家已經不再像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了，其實很多東西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界限，當大家還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其實很多心智都已經成熟到了初中，當那些初中的學生坐在教室里溜號，很多想的還是小學時想玩的遊戲。


  蘋果熟了么，這個問題在那個年代沒有答案。


  但是這又有何妨呢？


  一個懵懂的年紀，本來就不該有太清楚的印跡，那時，就該給青春留下縫隙，回憶里就該有些秘密，反覆琢磨那問題，反覆思考著意義，我想，這若有若無忽遠忽近朦朦朧朧搬美麗本身就在於，在那樣的年紀，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