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記住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有喜歡或者討厭這種感情上的，有鄰居或者同桌這種位置上的，有死黨或者閨蜜這種關係上的，這裡，讓韓曉磊和孫曉龍記住的，是一首歌。


  佟鑫是韓曉磊班上的小胖子，是很多人在畢業后就會忘記的那種，如果不是學了這首歌，韓曉磊至今也不會記起佟鑫。


  這天的音樂課上，老師邁著特有節奏的步伐走進了教室，左手裡拎著特大號的錄音機，右手拿著隨身的五彩小包，到講台後，順勢把錄音機放到了不遠的窗邊。


  在同學們的眼裡，音樂老師絕對是教師隊伍中最有范兒的一類。


  「今天教同學們一首歌，大家先跟著錄音機聽一遍。」邊說著，邊從隨身帶的五彩小包里拿出了磁帶，放進了錄音機里。


  隨著播放鍵被按下，清脆的音樂迎面撲來。


  「我把小樹苗栽到春天的故事裡,我把小蜻蜓送回夏天的目光里,我把小鴿子放飛在秋天的歌聲里,我把小雪人堆在冬天的童話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童心是小鳥，羽毛很美麗，飛來飛去在四季的懷抱里，童心是小鳥，羽毛很美麗，飛來飛去在四季的懷抱里。」


  班級里聽到「佟鑫是小鳥」這句時，噗呲一聲，爆笑了出來。


  佟鑫更是尷尬至極，滿臉通紅。


  這天放學，孫曉龍和韓曉磊書包收拾的特別快，相比之下，孫曉龍比韓曉磊還快，在剛出學校的門口，韓曉磊就看見走在前面孫曉龍手裡拿這一瓶軟包裝的飲料，這種軟包裝的飲料大概5角錢左右，不是那麼太貴。


  「你從哪整的這瓶飲料？」后趕上來的韓曉磊疑惑的問道。


  「額，這個是……」還沒等孫曉龍說完，佟鑫就從後面趕了上來。


  「我實在是太渴了，飲料讓給我好么？」


  孫曉龍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佟鑫一把搶過飲料，看孫曉龍沒什麼反應，準備開喝。


  「就這樣，謝謝你，明天我再買瓶還給你。」佟鑫感謝道。


  「哦，好吧，不客氣。」孫曉龍說道。


  韓曉磊也有點驚奇，因為曉龍通常不這麼大方的。


  佟鑫兩口喝光了飲料，惦著肚子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買的飲料，我怎麼一直沒看見呢？」韓曉磊疑惑的問。


  「買什麼飲料，那根本不是我買的飲料」


  「那是誰的飲料？」韓曉磊追問。


  「我剛剛在路邊撿的！我手還沒拿熱乎呢！」


  「哈哈哈，估計是過保質期的，佟鑫不拉肚子才壞呢！」韓曉磊開始爆笑。


  「哈哈，千萬別笑，佟鑫還沒走遠，咱倆趕緊跑。」


  韓曉磊和孫曉龍一溜煙跑沒影了，過了好久，韓曉磊又跑了回來，差點忘了媽媽還在學校門口接他呢。


  第二天，佟鑫來學校的時候明顯走路有些不穩，左手一直捂著肚子，右手一直放在褲兜里，從褲兜裡面露出得手紙一角，大概可以猜到，佟鑫是做好了隨時沖向廁所的準備。


  下午的課間，曉龍和寶財重複著昨天的事情，兩個愛笑的人湊到了一起，自然是愉快的笑聲滿天飛，即使是在廁所里，可誰知道，佟鑫此時也正蹲在廁所的角落裡，結果可想而知，佟鑫，頃刻間，變成了一隻憤怒的小鳥。


  在韓曉磊正要離開廁所的時候，佟鑫跟了上來並拽住了韓曉磊，那氣場明顯就是要置韓曉磊於死地，韓曉磊先下手為強，一拳打在了佟鑫的鼻子上，頓時佟鑫的鼻子鮮血湧出，韓曉磊和孫寶財都慌了，撒腿跑回了教室。


  佟鑫並沒直接回教室，而是跑到了老師的辦公室，向老師告狀，在查明了情況之後，佟鑫和老師一起來到了教室，開始對質韓曉磊。


  韓曉磊一口否認了他和寶財說的是佟鑫，只是佟鑫一廂情願覺得大家說的是他自己，韓曉磊對老師說，佟鑫有這種心理，是自卑的表現，是病，得治。


  結果是大家都預料到的，佟鑫回家了，只是不是治病，而是去治鼻子。


  只是韓曉磊沒有預料得到，結果會是這樣的出人意料，而自己竟然是如此邪惡，說了謊話竟然臉不紅腿不軟，真正委屈的人竟然回家去治鼻子，也許理由只有一個，韓曉磊學習比佟鑫好，在學校里，在老師面前，學習好的同學，就是正義的化身。


  這已經是五年級的期末，在德懷鎮第三小學，韓曉磊的班級依次是1年1班、2年1班、3年1班、4年1班、5年5班，作為1班的時候，班主任老師都是李秀菊老師，而到了5班，則成為了李雪，李秀菊老師穩重認真，家長們都喜歡她，李雪老師年輕漂亮，男老師們都喜歡她。


  不出意外，馬上進入的六年級，還是李雪老師作為大家的班主任。


  與以往不同的是，六年級已經到了小學的最後階段，從政治上講，六年級已經到了最後的升學時期；從經濟上講，六年級是最瘋狂的時期，老師課餘時間的補課費已經高到了不能再高的地步，針對六年級學生出版的各種配套教材已經讓老師和學生都眼花繚亂，有些配套教材的價格當然也是令大家望塵莫及，家長對於六年級學生的零用經費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韓曉磊的午飯標準從最開始的4元、5元，已經在六年級的時候一直飆到了6元、7元；從影響力上講，經過了5個年頭的磨練，這幫六年級學生已經完全掌握了學校里的各種人脈及各種事態動向，六年級的學生，在小學校園裡，絕對是一撥不可忽視的力量，而韓曉磊，馬上即將迎來他的小學六年級。


  自打在五年級的時候跌跌撞撞學會了騎自行車開始，韓曉磊就已經自己騎車上學了，其實說跌跌撞撞並不算準確，韓曉磊學騎自行車並沒有跌到，這在大多數的孩子里還真不多見，因為每當韓曉磊要摔倒的時候，個子較高的韓曉磊雙腿一岔開，就支撐到了地面，所以韓曉磊在溜了那幾個下午後，便學會了騎自行車，當然有幾次沒岔好腿，也卡到了襠部。


  五年級最後的那次期末考試，也和以前的一樣，依然在考試前幾天拉肚子，自打上學期那次數學考了93分開始，韓曉磊發覺考試已經越來越難，拿著雙百分的捲紙到奶奶家炫耀的概率也越來越小，韓曉磊是愛奶奶的，他希望奶奶看到自己的成績而高興，韓曉磊也在努力，可能大概總是也找不到方法。


  這年的成績語文只有87分，那個年代，1999年，在小學如果說考雙百分不太容易的話，那麼考90分一下其實更難，因為老師都是特意把分數固定在一個合理的階層，這樣既讓學生不失望，也不會讓家長低落，對於自己的工作也好交代，但是，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韓曉磊的語文考了87分，是的，一個悲慘的成績。


  一點緊張，一點害怕，加上幾分彷徨，韓曉磊帶著這樣的心情，結束了自己的小學五年級，在自己前方的，是充滿未知，被滿懷希望的，嶄新到閃閃發光的，德懷鎮第三小學六年級學習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