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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衣

  小鎮名為白馬鎮。


  非是鎮上以白馬揚名,而是因為白馬寺揚名。


  白馬寺在天木國也是首屈一指的名寺,主持天一法師更是聞名天下。


  天一法師很少展露過武功,唯一的一次,就是跟金陽國劍三交手,將他擋在天木國邊境三日。


  此戰之後,天一法師位列八部天龍第一部第二位,稱號『降龍尊者』。


  侯玉面帶微笑,悠然的走在小鎮上。


  那封帶著朱泥的信侯玉到底還是沒有拆開,他拆開的是另一封信。


  那封信在拆開之後沒過多久就已經化為塵埃,但上面的文字讓侯玉放下了心。


  「圓誠、梁豐已死。」


  侯玉暫時安心。


  既然兩人已死,那麼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畢竟除了這兩個人和圓厲師父以及兩位法師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傳信的事情,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離開了這個紛爭,落得渾身清凈。


  但相對應的,白馬寺,仍舊在紛爭的中心。


  是什麼,讓天一法師親手教導的弟子寧可聯絡外人也要得到,這個謎題,侯玉知道,會一直存在他心底,直到有一天,能夠解開。


  天空,陽光燦爛。


  侯玉低下頭,看著前方。


  如今,就只是單人獨劍走天涯了,只可惜沒有劍,只有人。


  正想起步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哄亂。


  侯玉轉過身,就看到人流洶湧,他趕忙跳往一邊,看著人流從身邊衝過。


  人流中話語雜亂。


  「今天有人處斬。」


  「砍頭啦,砍頭啦!」


  「擠什麼擠。」


  「聽說犯人一身白衣。」


  「我還英俊瀟洒呢。」


  侯玉本沒想去看,但他聽到了那一句一身白衣。


  這讓他想起了那天下山時,看到的那一人一騎。


  一身白衣,印象深刻。


  他記得當時還在研究大路為什麼如此硬實,如今想來,卻恍若隔世。


  他想起了信。


  沒有任何人有可能給他一封信,除了這個人。


  也許,他就是那位把信放在他懷中的那個人。


  但是為什麼,侯玉疑惑,為什麼把信給他。


  那個人明明可以把信丟在任何一個地方,為什麼卻給了他。


  侯玉想解開這個謎團,但聽這些人所說,此人今日要被斬首了。


  也就是說,前幾日他也很有可能正在被人追捕,然後不幸落網。


  但這種人不應該好好審訊嗎,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斬首呢。


  侯玉忍不住好奇心。


  他喜歡想東西,喜歡研究東西,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在地球成為科研人員的原因。


  如今來到這個世界,這個愛好,這個生活中的樂趣仍舊是他的追求。


  如今既然已經生命無憂,給自己找一些樂趣,應該也是無礙。


  侯玉抬腳跟上了人群,慢慢的來到了法場。


  。。。


  法場廣闊,位於小鎮東北角,緊鄰一座大大的衙門。


  陶定坐在監斬台上,心思沉靜。


  旁邊落座的是白馬鎮知縣,面上有些驚慌。


  他雖然年紀已有四十,仍是第一次看到砍頭,也是第一次接觸大人物。


  畢竟小鎮位於白馬寺腳下,向來有著佛家庇佑,有大德高僧教化,平日里犯事的人都很少,砍頭這種事,更是從來沒有。


  他作為白馬鎮知縣也是享了幾年清閑,只要今年已過,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左遷一座小城。


  可是沒想到臨了臨了,小小的鎮上居然來了一位大人物。


  『天狗』陶定,天木國情報局局長坐下第一人。


  傳說只要他見過的犯人,就沒有一個能夠逃脫他的追捕。


  這位身穿白衣的美麗女子,看來也是他的一個獵物。


  知縣心下還有些可惜,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居然是天地會的走狗,如今更是要被斬首。


  以他看來,怎麼也要審上一段時間,問出更多的情報,沒想到陶定大人審都不審,只是搜查了一下就決定斬首示眾!


  知縣感嘆,大人物的想法,我等真是猜不透啊。


  。。。


  人群中,話語聲不斷。


  「做知縣旁邊的是誰啊?」


  「不認識,看情況是個大人物。」


  「那是,沒看我們知縣都敬陪末座了。」


  侯玉身材還小,插在人群中看不到台上,他看了看周圍,發現了一處石台可以爬上去。


  他鑽出了人群,開始爬上石台。


  忽然人群傳來一陣呼聲。


  侯玉剛站上石台,轉頭看去,發現要被斬首的犯人抬起了頭。


  居然是個女的!

  侯玉心下也不免驚訝,人群中更是炸開了鍋。


  「看到沒看到沒。」


  「嘖嘖,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啊。」


  「這種姿色,賞給我多好。」


  「做夢去吧。」


  「這麼一位美嬌娘,怎麼會成為叛賊,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女人臉上很乾凈,頭髮也很乾凈,身上的衣服也很乾凈。


  如果不是在刑場上看到她,估計所有見到她的男人都免不了有些想法。


  她眼神有些迷茫,慢慢的轉頭看著法場前的所有人,直到,看到侯玉。


  那雙眼睛,有了一絲疑惑,跟那天的那個眼神一模一樣。


  她沒有絲毫的停頓,看遍全場,忽然高聲開口。


  「猶記少年時,白馬嘯西風。北地冰雪涼,千里送彎刀。吾輩不足惜,此心恨天高。可有再臨日,天地任逍遙。」


  侯玉不知道他這首詩是臨時編出來的還是早有腹稿,不過侯玉知道這首詩的第一句,恐怕跟他脫不了關係。


  少年,白馬,看來懷裡的這封信,確實是她放的。


  至於其他,恐怕就是其他的故事了。


  侯玉當機立斷,這個小鎮,是不能留了。


  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


  轉身,侯玉沒有再想著看人砍頭。


  周圍的平民百姓臉上露出憐憫,但心中如何想,侯玉也有史為鑒。


  他們內心,多半是渴望看到這位不知名的女子人頭落地。


  這其中的心情,恐怕繁雜糾葛,深究下去,也毫無意義。


  。。。


  人情中,有些人在無意的東張西望中互相傳遞了眼色,在人群的掩蓋下,這一點幾乎不可覺察。


  。。。


  太陽漸漸的升高,時間來到午時。


  知縣坐不住了,轉頭問陶定道:「大人,午時到了,該下令了。」


  陶定恍然道:「哦,午時了?這麼快。這幾日旅途勞累,實在疲憊,且容我眯一會兒。」


  話還沒說完,陶定已經閉上了眼。


  知縣心中焦急,他是個守規矩的人,這午時都到了,就該斬首,可看這陶定大人的樣子,是一點也不著急。


  知縣心中天人交戰,不知道是該催促陶定,接受他可能會有的怒火還是等下去,等到陶定決定行刑。


  圍觀的人群中,很多人不自覺的抬頭看了看太陽,午時已到,該斬首了。


  議論,紛紛而起。


  知縣頭上已經出了汗,他伸手抹著汗,心中更加焦急,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大人,法令不可違,既要斬首,切不可誤了時辰。」


  陶定甚至都沒張開眼得道:「午時,現在是午時,過半個時辰,還是午時。」


  知縣再道:「這斬首,當然是越早越好。」


  陶定回道:「你錯了。這斬首,越晚越好。」


  知縣還想再說話,陶定身後的一位男子忽然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知縣不敢再言,只能自己心下思量。


  良久,陶定才睜開眼,他慢慢的從左到右,仔細的再看了一遍,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接近未時了。


  「斬。」陶定低下頭,吐出了一個字。


  鬼頭刀,高高舉起。


  陽光,照在鬼頭刀上,反射在監斬台下。


  璀璨的光芒,讓很多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


  「oh,hereestrouble,putyourhelmetonwe』llbeheadingforafall……」


  哼著一首外國歌《trouble》,手上拿著這封封著朱泥的信,侯玉知道,如果他打開,這會是個大麻煩,如果他不打開,這仍舊是個大麻煩。


  從這封信放進他懷中,他就身不由己的陷入了這個無論他怎麼做,都是大麻煩的境地。


  侯玉苦笑,本以為的安穩日子沒過幾天,沒想到立刻就被連續捲入了麻煩之中,最麻煩的是他還不知道對手是誰,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遇到他們,只知道他們遠比他強大。


  侯玉易靜祥明白了天一法師的想法,讓他遠離白馬寺,其實是在保護他,讓他遠離一個麻煩。


  侯玉把信高高舉起,對著太陽。


  陽光璀璨而熱烈,再過一些時日,就是驕陽似火的日子。


  這似乎預示著他前面的道路,會如同火中取栗,滿布險境。


  侯玉嘆口氣,伸手打開了信。


  既然註定了要為了這封信走一遭刀山火海,那就把它的面紗打開,看一看它的真顏。


  信上的字,很短,只有五個字,最可笑的這對於侯玉來說,毫無意義。


  「尺狐是內奸」


  尺狐是誰,侯玉不知道,但可以猜測肯定是天地會裡的一位重要人物。


  那位被斬首的女子不就是天地會的叛賊嘛。


  侯玉真是猜不透那女子的想法,怎麼會就把這麼一封信交給他,兩人不過萍水相逢一眼之緣。


  侯玉忽然冷笑一聲,難道她以為他會把這封信交給天地會?


  真可笑,這天底下都是天地會的擁簇嗎?

  侯玉下定決心,這個秘密,就永遠的藏於心底吧。


  邁開腳步,侯玉走向前方。


  前方,道路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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