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坤義鼠
萬年古佛怕王猿吃虧,但卻還是晚了一步,王猿那一聲大吼,惹怒了普度門下的女劍客尚芸鳳。這位寒江孤雁性情孤傲,今天本就是為了這十大高手的名號來的,見這擂台剛剛開始就來了這麼一位動物園跑出來的,武功雖是不錯,但卻如此粗鄙,心中大大不悅。又聽他口出狂言,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來到擂台上,打算教訓王猿。
王猿見來的是個年輕女子,不屑道:「娘們來這作甚,這裡是比武的地方,快快下去。」
台下的萬年古佛直氣的快昏死過去,心道:「我這身老肥肉算是糟踐到這個徒弟身上了,本意是帶他來揚名的,沒想到張嘴就惹禍!」
而台上的尚芸鳳被這聲「娘們兒」叫的怒不可遏,抽出寶劍直刺王猿的面門,王猿也不用兵器,竟用自己的手來抓尚芸鳳的劍,只聽「叮」的一聲,手和劍相碰,純鋼利劍竟然削不動王猿的手!
樂天成驚呼道:「鐵布衫!」
錢萬里介面道:「沒想到除了少林寺,居然還有人練這種斷子絕孫的功夫!」
花沖嘆息道:「就這模樣,還指望能娶上媳婦么?不練這功夫都可惜……」
錢、樂二人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
夏遂良看了一眼這對沒心沒肺的玩意兒,對花沖正色道:「沖兒,你看這兩個人誰能贏?」
「王猿!」,花沖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
「為什麼?」
「尚芸鳳要是有口寶劍還好說,她的劍破不了王猿的鐵布衫,力量又不如王猿,只能憑藉輕功纏鬥,但卻傷不得王猿,不用打就勝負已分了。」
夏遂良讚許的點點頭:「此刻你若是尚芸鳳該怎麼辦?」
「認輸!下台!」
「為什麼?」
「這種野人,如果不儘早認輸,只怕頭都被他擰下來!」
台上的尚芸鳳聽不到花沖說的話,自己一怒登台,指望教訓一下這個野人,但沒想到對方竟有護體的硬功,自己傷不到人家,只能遊走纏鬥。但無論是拳、腳、兵刃,完全都傷不到這個野人,若是認輸下台,卻是大大的失了面子,尚芸鳳寧死也不會如此。
五十回合過去,尚芸鳳只覺自己體力已經有所不支,但看王猿卻還是遊刃有餘,似有餘力,不由得暗暗著急。
正在此時,一道白影掠上擂台,手中一柄摺扇橫揮,分開了兩人。尚芸鳳劍尖點地,嬌喘不止,王猿則撤步回身,打量來人。
只見上擂台的是個三旬上下、書生打扮的青年公子,白衣勝雪、風度翩翩。唯一與眾不同的則是手裡的扇子,不是書生用的摺扇,而是一柄百鍊鋼骨扇。
這公子不等二人施問,先朝二人拱手行禮,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微笑道:「小可白金堂,江湖諢號『乾坤義鼠』,冒昧登台,還請二位恕罪。」
花沖暗驚,這白金堂就是「五鼠」之中,錦毛鼠白玉堂的親兄長,白玉堂那一身武藝全是此人傳授,想必武藝不凡。
擂台上,尚芸鳳單手拄劍,運功調息,並未搭話。一旁的王猿則怒吼道:「你要和我動手嗎?」
白金堂並不動氣,臉上依舊是面帶笑容,再次拱手道:「小弟因見這位女俠力不能支,只恐兄台非是憐香惜玉之人,萬一失手傷到這位女俠就不好了。如果兄台願意與小弟較量武藝,自無不可,只不過方才兄台與這位女俠鬥了半晌,應當先休息片刻,在與小弟動手不遲。」
這王猿果然是個直性子人,聽了白金堂所言,就地盤膝運功,翻眼說道:「那我先歇會兒。」
白金堂一笑,也不理他,轉身對尚芸鳳道:「這位女俠不妨也先下台去歇息歇息。」
尚芸鳳歇了這一陣,已將氣息調勻,朝著白金堂抱拳道:「我尚芸鳳不知天高地厚,妄自逞強,若非白大俠出手相救,只怕今日便葬身這擂台上了,日後若能再逢,必有所報。」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寒江孤雁啊,白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尊顏,真乃三生有幸。」
尚芸鳳臉上一紅,不再言語,縱身跳下擂台,回歸自己的座位。
白金堂微微一笑,對院中的主席台朗聲道:「三位堂主,此戰勝負已分,不知這第十之位,是不是當歸於尚芸鳳女俠呢?」
方天化等人略作商議后,由方天化對台下說道「尚芸鳳與王猿登台獻藝,雖然敗陣,但也已展現藝業,如有覺得能勝過尚女俠的,可以報名一戰,如無人報名,則第十的位置便是尚女俠的了。」
台下各派雖然有些高手,武藝不俗的,若是要和尚芸鳳比試,或有勝算,但一想到她大師兄白雲劍客夏侯仁身為上三門的掌門,她師父普度身為八十一門的總門掌,哪裡還敢上台挑戰?
方天化連問三遍,無人報名,隨即宣布武林十大高手第十位——寒江孤雁尚芸鳳。
花沖嘆息道:「美女就是命好啊,打輸了都能得個名次。」
錢萬里冷哼一聲:「要不是有個好師父,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擂台上的白金堂見方天化宣布了第十名,便對剛剛運功完畢,站起身來的王猿說道:「這位兄台,第十之位已定,小弟願陪兄台走上三合兩趟,領教領教海外派的絕藝。」
「好!」
王猿一聲好字出口,探手便是一抓,這王猿指甲又長又硬,如同鋼構一般,若是被他抓上,只怕白金堂那張白玉般的面容就要四分五裂。
卻見白金堂並不慌忙,用掌中鐵扇打向王猿的手,王猿並未將他放在眼裡,方才和尚芸鳳動手,他就憑著一身硬功取勝,這番見白金堂用扇子來打他的手,心道:「劍都傷不了我,你這扇子又能有多大分量。」
王猿的手背剛一接觸到白金堂的鐵扇,就覺得一股力量直刺其骨,那是一種多年沒有出現過的感覺——疼!王猿撤手一看,手背上竟然滲出點點血跡!
白金堂臉上依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將手中的鐵扇晃了晃,對王猿道:「這把扇子名叫『八卦乾坤扇』,扇子上有暗刺,專破硬功用的。」
王猿大吼一聲,二次上前,但卻不敢再去用手接白金堂的扇子了,白金堂的功夫也是纏鬥為主,憑藉扇子上的暗刺,專打王猿身上的穴位。將一柄八卦乾坤扇當做判官筆一樣的使用。
這番比斗,卻比上一場更加精彩,當真稱得起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人斗到百合也沒分出勝負。
花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這擂台上,心道:只知道白玉堂的大哥英年早逝,卻不成想武功如此高強,若是自己對上,只怕五十招之內,自己就會敗陣。
正然看的入神,卻見白金堂忽的跳出圈外,抱拳道:「王兄好武藝,白某認輸了。」
此話一出,台下登時議論紛紛,王猿也是一愣:「我又沒傷你,你怎麼就認輸了?」
白金堂笑道:「兄台方才大戰了尚女俠,不過歇息片刻就和我動手,此刻小弟已然後勁不足了,兄台依舊如故,再斗下去小弟也就該丟人了。」
王猿道:「可惜沒打痛快,你小子倒是個對手,要不我也等你歇會兒,咱接著打?」
白金堂搖搖頭:「還是算了,我不是你的對……手。」
白金堂聲音一頓,只覺喉頭一甜,噗的一聲,竟然噴出一口血來!王猿大吃一驚,愕然道;「你怎麼了?我也沒打到你啊?」
白金堂稍微喘了喘,擺手道:「與兄台無關,是我的內傷,剛才用力過度,引起來的,沒事。」說罷,便運功療傷,運轉血脈。
主席台上的方天化等人一見,急忙先宣布了白金堂名列第九,好佔據一個名額。於和則派護法潘秉臣、高亮基搭一副梯子,將白金堂攙了下來。於和親自為白金堂把了把脈:「這位白少俠只怕是最近剛剛受過內傷吧?」
白金堂點頭道:「不錯,正是。」
「你內傷未愈,又再戰強敵,導致內傷複發吐血,我勸你一年之內不要在和人動手,將養一年再說。」
「多謝武聖。」
「你年紀尚輕,我有一言,希望你能聽進去。」
白金堂正色道:「願聞武聖高論。」
「酒色過度,人難持久,年輕人應當自持。」
白金堂聞言哈哈大笑:「生又何歡,死亦何懼?若是一輩子青燈苦禪,縱能萬載不滅,又有何用?白某謝過聖人教誨,只是人各有志,我白某一不採花盜柳,二無奸盜邪淫,自信一生無愧於天下,天不予壽,我亦無法,告辭了。」言訖,轉身飄然離去。於和微微嘆息一聲,也不再言語。
眼見擂台上又只剩了一個王猿,方天化趕緊起身問道:「還有哪位英雄願意挑戰王猿?」
只見峨眉派的首位上站起一個四旬上下、白面長髯的白袍道者,朝普度行禮道:「弟子夏侯仁願與王猿切磋一二。」
普度微微頷首示意,夏侯仁便轉身朝擂台而去。另一側的樂天成興奮道:「沒想到這麼早就輪到夏侯仁出手了?這王猿有點意思啊。」
夏遂良則面色凝重:「只怕夏侯仁並不是大師伯的王牌。」
「不是他還有誰?就憑尚芸鳳?」
花沖手指對面介面道:「應該是那個白衣劍客!」
樂天成順著花沖的手勢看去,卻見對面峨眉派的座位處,有一個正在喝茶的少年,懷中抱劍,二目微睜,看著擂台。
「不錯,就是他!」夏遂良也很認可花沖的話。
樂天成則沒看出來什麼,疑惑道:「你們怎麼都這麼確定?」
花衝心說,我能告訴你我二十年前就知道普度有個小徒弟叫白衣神童小劍魔嗎?只能含糊道:「我覺得這人很奇怪,論說和我歲數差不多,應該是個三代弟子,但三代弟子怎麼會坐在夏侯仁的身邊,如果他是我的對手,那為什麼剛才來挑釁的是梅良祖,而不是他呢?」
夏遂良低聲道:「總門掌收了一個關門弟子,據說也是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可惜從沒有人見過,我也只是聽人提起。剛才我一直在注意觀察,在峨眉派的人馬當中,他是最奇怪的一個,似乎對什麼都不關心。我猜他的目標是我,連夏侯仁他也沒有放在眼裡,恐怕只有在我出手的時候,他才會出手吧。」
樂天成吃驚道:「難不成他比夏侯仁還強?看樣子也就是二十來歲,能有多精湛的功夫!「
夏遂良聞言搖頭不語。花沖則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擂台上,因為夏侯仁已經和王猿動手了。
夏侯仁到底是一派宗師,身為峨眉派主,身兼上三門的總門掌職務,並沒有讓他的武藝退步!因為那個小師弟的存在,夏侯仁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這幾年他無時無刻不在努力追求著武道的巔峰,直覺告訴他,他的那個小師弟已經輕鬆超越了他!
今天,這個王猿就是我的試金石,我要看看這幾年的自己到底進步到什麼程度!
夏侯仁掌中的長劍一揮,一道匹練般的劍光直刺王猿的面門。王猿正要出手去抓,剎那間,在陽光的照射下,王猿發現了一絲奇異的現象,那道劍光並不是出自劍身,而是劍刃之外!
那竟然是劍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