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碧落繁華黃泉宮
翻江倒海！
何羨此時只有這四個字形容自己的胃，汁水倒灌，如沉了鉛一樣重。
瞥了眼手臂，他發現全身各處的淤青更深了一些。
這狗日的玩意不會和地藏有仇吧？
何羨想不通，諦聽不應該是地藏的兒子嗎？何必這麼苦大仇深的害自己？
一路上，他已經聽到不少打招呼的「人」稱呼純良狗為諦聽大人，更多的人直接敬稱小王子。
「喂，那小王子救命，我快被你抖死了！」何羨盡全力悶哼出聲。
純良狗有些不樂意，這不是王該有的語氣，「你應該更威嚴一些，別見一個人都點頭哈腰的。」
何羨汕汕，我不是以為這些人可能是我陰間理財生涯的金主嘛，當然得客氣一些。
「我真不是地藏啊，小王子你可能認錯人了，可能你口中的地藏有那麼一點點像我一樣帥而已！」
哼，純良狗甩一甩濃厚柔順的白毛，「就算我認錯，我的骰子也不會認錯。」
這就沒道理可講了啊，你能撒尿認路，這車廂還能尿不成？
嘩嘩嘩，何羨抹一把淋滿腦袋的水，還真尿了啊，尿道口在哪？
水位眼見著越來越高，他有些慌了，急忙拍著廂壁，「小王子，夠了夠了，快停下！」
諦聽嘴角微翹邪魅道:「本王子有智商的，不靠撒尿認路，以你的智商是無法完全認清自己的，好好回黃泉宮當你的地藏王大人吧！」
「當你的地藏王大人」怎麼聽起來是個貶義的？
輪席制.傀儡王.地藏菩薩？
何羨有些泄氣，生平又一次被人鄙視智商不夠，還是被一隻狗，會說話了不起？諦聽了不起？
「也不知道在陰間玩金融還能不能玩得轉」，何羨輕聲嘆息，一邊仰面浮起來。
車廂的密封性很好，難道是被諦聽用術法封存過？不過這移動的泳池真不賴，有陽光泳池，只差個比基尼美女！
「這尿，呸，這水還帶療傷功能？」何羨一臉震驚。
諦聽轉頭反問道:「很奇怪嘛，那是本王的口水，在某些方面比六味地黃丸更有功效。」
「狗涎？」，何羨驚呆了，這是液體偉哥？純天然無添加劑，要是把這狗騙回陽間就發財了，我還賣個雞的理財。
「？？？」
何羨解釋道:「龍的口水叫龍涎，小王子的口水想必是叫狗涎。」
愚蠢的人類，你以為本王是狗，其實本王是獅，是龍，是虎……
這狗樣子還不是為了討老娘歡喜。
諦聽擺擺爪表示一下謙虛，龍還是不錯的，拿小王和龍對比，雖然沒全對，好歹也對了九分之一，就不算你無知冒犯之罪。
何羨繞著車廂來回遊了兩圈，斜躺在吊椅上，心想狗東西還挺會享受的。
俺也曾是武陵郎，年少輕把千金拋，啷里個啷！
諦聽沒管何羨的神神叨叨，再活一世，地藏老爹好像腦子不太靈清，不管了，回頭讓黃泉老娘看看就行。
「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
不對，諦聽搖搖頭，不應該唱魔鬼的，那傢伙是上帝的僕人，和咱們地藏一家不是一路人。
諦聽的腳程不算快，魔鬼的步伐，走兩步退一步，盪的何羨心肝有些顫。
又過了半個小時，何羨看著漸多的高樓大廈，知道眼下一人一狗已經進了城區。
從諦聽這裡打聽到，陰間像黃泉城這樣的超級城市不多。
類似黃泉城這樣和陽間只有一線之隔的天然城市，生存環境最好的。
雖然因為界壁的原因不能直接穿梭兩界，但是環境還是會受到陽間影響，所以最為適宜陰間的人們生存。
當然這裡的人們是指開天后，斷了輪迴的所有生物。
開天前後兩個時代，以輪迴的結束為標誌。
開天前，彼時的陰間看起來天道輪迴，轉生有序。
實則是蒼生走狗，渾渾噩噩，枉法無度，神器私用。
輪迴不止，地獄難空，菩薩頓悟，地藏開天！
菩薩以善身化作功德大日，高懸陰間的空，澤披整個陰間，給陰間帶來真正重生的希望，也多一分成仙的希望。
打那后，陰間生存的生物大部分已經不能算鬼物了。
除了黃泉城這種天然大都市，還有就是諸多的人造小城市，小城市利用巨型集合器可以收集大量功德日光供給一城，堪堪可以讓一城過日子。
除此外就是荒野，荒野生存環境惡劣無比，稍一不慎就會被陰風撕裂，或者被陰獸撕碎。
「小王子，你這魔鬼的步伐哪裡學來的？」何羨殷勤問道。
諦聽滿臉不屑:「你是想變著法子打聽陽間吧，不妨告訴你，黃泉宮有穿梭陰陽的辦法，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把握了。」
諦聽嘴上說得不屑，爪上卻掏出一個蘋果手機，按下播放鍵，口中哼唱:「摩擦摩擦，俺們陰間會翻牆。」
嘿嘿，老爹傻一點真好，下次騙去陽間，搞一台電腦，一台跑車，一台戰鬥機，諦聽心裡想著美事，魔鬼的步伐更輕快三分。
何羨想著心事，沒注意到吊床已經不晃蕩了，等他回過神來，發現已經置身一座賭場內。
不過賭場的奢華，紛亂，嘈雜都與他無關。
突然，一陣劇烈的晃蕩，晃得何羨頭昏腦脹。
車廂被諦聽一把抓下，連人一起扔進骰盅內，接著是山崩海嘯，天塌陸沉。
黑暗裡，骰子撞擊著，何羨腦袋嗡嗡眼冒金星，這狗玩意還做不做個狗了？
將人當骰子耍，我是你爹啊！
你也太不是狗了吧！
何羨有苦難言，連悶數口液體偉哥，才想起這不是純凈水，想吐都來不及了，隱約聽到一些吆喝聲。
「大大大」
「小小小」
骰盅搖了又停，液體偉哥喝了又吐，小馬達在吆喝聲中開開停停。
「大大大，汪汪……」
何羨正在冰與火中涅槃，不會是你想體驗的所謂的冰火兩重天……
這是火燒腑臟，雷震凡膚！
突然感覺一道曙光出現在眼前。
不，是無數道曙光，呸，無數眼光！
嘩啦，水留了一桌子。
隔著透明底板，何羨茫然坐在賭桌上，車廂或者說骰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正常大小。
這麼多人看著，我好羞射的！
何羨盯著那道狗洞一樣的小門眼神獃滯。
後門？
何羨最後保持的靈光一閃，這恐怕不是狗玩意的私人泳池。
恐怕是關它禁閉的地方，然後無數年月的關禁閉，吐了一池子的口水。
「諦聽出千啊，你們都不管的嗎？」
思維維持了最後一刻掙扎，帶著一些不甘，一些羞恥，一些熱情如火，何羨暈倒了過去。
「切，不就是出千這點小事嘛。」
「來來來，換個場子，大家繼續！」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有人對著諦聽賣個笑臉，有人猥瑣兜著錢，總之都神速換了桌繼續。
諦聽好奇的打量車廂，好像再說原來你在這裡啊，我還以為你丟了呢？
狗爪子伸進車廂輕輕一撈，流向四處的口水重新歸集到車廂內。
覆水難收什麼的在術法面前都是弟弟。
而下一刻何羨則被掛在鋒利的爪子上，如果何羨還清醒的話，肯定考慮褲腰帶會不會被爪子割斷。
等何羨醒來時，已經置身一間巨大的房間里，瞧這布置，這暖色光，這水床……
這讓人眼熱的「健身」器具一看就是高檔酒店該有的樣子，說不準就是總統套房。
看到何羨醒來，諦聽面帶微笑，非常擬人化的拍了拍爪子。
房門被推開，進來一排花枝招展的小母狗，領頭是一隻有些老態的母狗。
何羨瞭然，這是都市夜場，老母狗是媽媽桑，甘霖娘了，老子很潔身自好的……好不好？
怎麼也得搭配一兩個兩條腿的美鬼吧？
生意場上的逢迎，何羨不會刻意拒絕，包括前世也陪過不少金主混跡夜場，但不代表他願意逢迎小母狗。
連趕帶轟，何羨將一群母狗趕出房間。
面對暴怒的何羨，諦聽難得有些露怯，又有些小激動，有點老爹的樣子了。
我是狗，我是狗兒子，老爹不要憐惜我！
「諦聽大人，我剛才假裝憤怒像不像？您千萬別當真哈，令堂官大不大？陰間的王也就是女王大人？」
何羨搓搓手，對剛才的表現應該還算滿意的，看這狗m一臉享受的樣子，自己大概是賭對了。
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老爹，以後你就這麼對我，人前我凶一點方便掩飾你的身份，人後的話人家還是喜歡你以前那樣。」
以前那樣？我咋樣了？那是你的地藏親爹，那不是我。
何羨後背一股惡寒，這狗，這屬性，也是沒誰了。
身份，我有啥身份，我是天才萬中無一的帥，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諦聽怕何羨不理解，解釋一句:「老爹是地藏王轉世身啊，陰間到處是要爹狗頭的對頭！」
何羨滿臉黑線，你是狗，所以得出你爹也是狗的結論？
老子不是狗，也不是地藏轉世，誰愛當誰當去。
何羨扭頭出了房門，這個鬼地方他一刻不想待。
後方，諦聽瞬間化作幼年公子哥模樣，笑嘻嘻的跟上來，何羨瞥了眼面相稚嫩的狗，
化形？何羨原本忍不住想笑瞬間就平靜下來，他早就對陰間奇怪的玩意見怪不怪了。
畢竟他也在小小骰子里見過天崩海嘯，算是有些見識了。
「客官慢走，汪汪汪！！！」
「汪汪汪」
……
何羨狼狽的衝上大街，終於理解啥叫舔狗毀所有了。
沒了狗泳池，好像不是很舒服，陰間的太陽給他的感覺不夠暖和。
諦聽晃著小腦袋，道:「不是陰間的太陽不暖和，老爹的功德太陽還是很猛的，讓多少少女日有所思。」
「但是，陰間有老爹的大對頭幽冥，幽冥和老爹對抗多年，除了幽冥，陰府內部也是矛盾重重，你看現在的陰間比極盛的時候，土地十不足一。」
何羨瞭然，地藏王菩薩初心是好的，斷了陰間的輪迴之路，給陰間的鬼物帶來一線成道的契機。
這一點他也是頗為認可，輪迴，輪迴有什麼好的，重活一世，沒了記憶，渾渾噩噩還算活嗎？
活在當下，有一線成道契機，對於何羨這種習慣在股市搏一個不確定的賭徒，那就萬萬的機會。
何羨想著自身際遇，還好，自己雖然是賭徒，但也是一個喜歡做計劃的賭徒。
突然間，彷彿胸中多了無數筆墨，何羨整個人瞬間熠熠生輝，襯得小諦聽更加矮小。
諦聽一臉驚慌，急忙將骰子一丟，鬼祟的瞅了瞅四周，好在沒人關注到，不然又要被老娘罵了。
她沒第一眼見到老爹，怎麼可以讓別人看了去，老娘不抓狂才怪。
何羨重新躺在吊床上，一臉懵，剛才發生了啥？
我是不是要人前顯聖了？喂，狗東西，快還我的人前顯聖，說不定顯聖過後會有無數人找我買理財。
拍了一陣廂壁，發現毫無作用，何羨也就不在做無用功。
透過廂壁望去，城中最高處的黃泉宮此刻看起來格外蔚為壯觀。
碧落繁華黃泉宮！
不是黃泉宮變大了，而是他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