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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王府小住

  荊詞連忙打開門,「之語,好久沒見!」


  門外之人踏進屋,笑吟吟地一把握住荊詞的雙手,「我可想念你了!」


  荊詞細細打量許久未見的眼前人,她的皮膚依舊細膩光滑,面色白裡透紅,身段依舊,只是髮式和衣著穿戴成熟了一些,「你還是和從前在長安沒有多大變化嘛,就是衣著打扮不一樣了,愈發有貴婦氣質。」


  錢之語關上門,拉著她進屋內坐,「長安究竟如何了?你們為何逃到了潞州?」


  「莫急,聽我慢慢道來。」荊詞輕笑著倒了兩杯茶,把其中一杯遞到錢之語面前。


  對於錢之語,尤其是已經嫁給李隆基的錢之語,荊詞沒什麼好隱瞞的。既然李隆基向錢家聯姻,自然是把錢家拉入了自己的陣營。


  事情也不算太複雜,不過片刻,荊詞已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


  錢之語搖頭冷笑,「這就是親姐姐,在權勢面前,屁都不算。」


  「你何時學會說這等粗俗的話了?」荊詞晃了晃她的手,笑著打趣,略帶責怪。


  錢之語垂眸,無奈之色不覺浮上細膩貴氣的面容,語氣極淡,「你是不知道這一年來我在潞州經歷了什麼,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怎麼了?」荊詞揚眉,四下打量她,「對了,年前李三郎回長安,說你在潞州得了重病,一病就是幾個月?現在好徹底了吧?」


  「我被人下了毒。」說起那件事,錢之語柔軟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毒?」荊詞錯愕,不禁提高了聲音,「何人那麼大膽,竟然敢向你下毒?」


  「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不提也罷,以後留神點兒便是了。」錢之語不願再提。


  荊詞瞧著錢之語的神態與模樣,想來她是受了很多委屈,被下了幾個月的毒還能活命,想必真的是死裡逃生。


  「之語,你得聰明些,要知道,你和他的那些女人不一樣。你的身後,是一個偌大的錢府。」荊詞握著她的手提醒,錢府能對李隆基起不小的作用,他應該不傻。


  錢之語輕嘆一口氣,「我現在明白了,活命,靠自己。榮寵,靠錢府。」后宅女人間的爭鬥,遠比荊詞所處的黨爭陰險毒辣。


  「我應該會在潞州待一段日子,這段日子,我絕對不會讓你被人欺負了去。」荊詞一臉正色,以前初到長安時,她在宮裡闖了禍,錢之語對她護短得很。如今,只要有她在,她也絕對不會讓人欺負她。


  錢之語看著好友這般的神態,不禁露出欣慰的笑。


  倆人雖然有一年沒見,但也沒有聊得太晚。李隆基的貼身太監找到荊詞的屋裡,道王爺今夜宿錢娘的房裡,故而錢之語聞聲急忙回去了。


  這幾日雖然在趕路,身子疲乏,可是荊詞現在卻絲毫睡意都沒有,或許是因著方才錢之語的那些話。


  荊詞與崔琞等三人同住在一個院子里,她踏出屋門,直接敲開隔壁的門。


  「進來。」屋內的崔琞道。


  荊詞邊推門邊道,「你的傷怎樣了?」


  屋內,崔琞光著膀子,脫掉上衣正給傷口上藥,身形矯健,皮膚呈麥色,線條流暢。


  「啊——你、你幹嗎呢?」荊詞驚慌失措,立即轉過身背對著他。


  崔琞繼續上藥,若無其事,「看不到啊?換藥啊。」


  「你都脫了衣服還讓我進來!」


  一抹戲謔浮上英氣的面容,「誰讓你敲門啊,過來,給我上藥。」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行行……」


  荊詞轉身,發現他無動於衷,於是催促,「穿上啊,快點。」


  崔琞沒法子,只好把衣服穿上,爾後露出一隻臂膀。


  …………


  「說什麼恢復得差不多,連痂都還沒結,早知道讓你一路坐馬車來好了。」荊詞一邊細細為他上藥,一邊嘀咕,她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


  「這不是快結痂了嗎,一個大老爺們兒豈能因為這點傷就一直躲在馬車裡?」崔琞一臉無謂。


  上完藥粉,荊詞為他包紮,待將傷口包紮完畢,她一直杵著,一動不動。


  「怎麼了?」坐在凳子上的崔琞揚頭看著她。


  「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受傷了……」荊詞垂眸,輕聲道。


  崔琞神色一動,伸手將她擁入懷,在她耳邊呢喃,「我答應你,以後盡量不受傷。」他明白,他受傷時她心裡有多疼,就像前幾次她受傷時他痛苦萬分一樣。


  …………


  次日,天還沒亮,府里的丫鬟小廝們便開始忙活。


  府里來了幾位客人,王妃特意叮囑過,不得怠慢。


  荊詞早早醒了,洗漱過後,與崔琞等人一起在客院的堂屋用早膳。幾人用過早膳,有丫鬟入內朝眾人福身道:「王爺請各位貴客移步德鳳亭。」


  那個德鳳亭,荊詞和崔琞再熟悉不過。此乃王府後園,半山坡上的一座亭子,是觀景宴客的好地方。


  「我身子疲乏,你們去吧,我想留在房裡休息。」武韻適時道,她是聰明人,自然猜測得到李隆基與薛崇簡、崔琞要商量些什麼。她是武三思的女兒,如今又借住在太平公主府,倚靠太平公主,不見得李隆基會信任她。


  「那你好好休息。」薛崇簡朝她點點頭。


  不稍多時,幾人來到德鳳亭。


  亭內只有李隆基一人,以及身旁站了幾名婢女。食案上擺滿瓜果、酒水,頗為豐盛。


  三人走了上去,與李隆基互相作揖。


  李隆基遣去婢女,幾人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接到崔郎的飛鴿傳書,長安的事我都清楚了,崔郎君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崔琞正色道:「讓荊詞在潞州待一段日子吧,楊壽雁已與太平公主結盟,鐵了心要清除荊詞這一障礙。」


  「可惜,我長久的離開,恐怕會不利於對楊家的掌握,長姐老奸巨猾、詭變多端,肯定會趁我不在長安之時,大力掌控楊家的勢力。」


  「你回去說不定是死路一條。」薛崇簡出聲,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荊詞如今徹底觸怒了她,挑戰她的權威,踐踏她的顏面,已不再是母親與楊壽雁的合作問題。


  「你們三位若都不在長安,我們可是什麼消息都不能第一時間知道。」李隆基真正擔心的是這個。


  幾人沉默了起來……


  片刻。


  薛崇簡放下茶杯,「罷了,大不了我回長安,另置府邸,不再回公主府。」


  李隆基揚眉,些微錯愕,「那你和太平姑姑的母子情分豈不是……」


  「哼,」薛崇簡無奈苦笑,「我與母親的母子情分,早在她一次又一次對我鞭笞時消散。」


  李隆基輕嘆,「你看著辦吧。」


  他爾後轉頭看向荊詞與崔琞,似在等他們的答案。他的一言一行間,無疑不是在向他們施加壓力。


  「我必須和荊詞在一起,」崔琞語氣決絕,毫無商量的餘地,「荊詞唯有在潞州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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