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王府聚飲
安樂公主大婚期間,聖上下令將派到地方任職的皇子皇孫們皆趕回來觀禮,其中千里迢迢趕回來的有臨淄王李隆基、李隆范等人。
是日,有小廝上門給荊詞傳話,只道郎君相約長鵲樓。
荊詞當即明白小廝的意思,遂利落地換了一身女式男裝,一人一馬瀟洒地前往長鵲樓。
…………
長鵲樓。
「哎,怎麼就你一個啊?」
二樓雅間,桌上只有崔琞一人,正頗為隨意地兀自喝茶,「嘖嘖,你很失望啊?」
荊詞走到他身邊坐下,語氣頗為示好,低頭小聲喃喃,「沒有……」
「聽不清。」
「我說沒有。」荊詞稍微加大了點兒聲音,仍舊彆扭。
崔琞歪著頭看著她,「難道是我聽錯了?」
荊詞連連點頭,「是你聽錯了。」
「可是我明明聽到某人剛剛甚為失望的……」
「就是你聽錯了!」荊詞噘嘴打斷他。
崔琞看她俏皮模樣,不覺嘴角上揚,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幫,「哎呀,我家荊詞真是……」
「真是可愛!」荊詞接上。
「真是不要臉。」
此時小廝斟了一杯茶呈上來。
荊詞端起茶杯品了口,「是青茶。」她眨幾把眼睛,略為好奇,徑直掀開崔琞杯子的蓋子,又是聞又是打量,「為何你的是長興紫筍?卻給我上青茶?」荊詞知道自己這杯茶乃崔琞示意。
「秋季喝青茶對身子好。」
「你倒是也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身子好著呢,倒是你,莫仗著自己不畏嚴寒就胡來。」崔琞摸了摸她的腦袋。
倆人膩歪了片刻。
崔琞起身,「走吧。」
「去哪兒?」
「你說呢?」
「好哇,你竟然耍我!」荊詞伸出手指指著他。
崔琞笑而不語,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倆人一同往外走去。
此時長鵲樓正是客人多的時候。
被牽著手的荊詞不禁微微掙扎,她今日穿的是男裝,這樣被一個男人牽著,多難為情啊。
「就牽一會兒,」崔琞將她的手抓得很緊,在她耳邊以親昵地口吻道,「待會兒可沒機會了。」
最終,荊詞還是隨了他。
倆人只走了短短几十步便到門口,這才分開,一人一馬,一起朝臨淄王府而去。
李隆基難得回長安,荊詞早料到他會組織大家聚一聚。今日有小廝上門,她的直覺是李隆基,結果到了長鵲樓才發現只有崔琞一人,她還以為自己弄錯了呢。現在才知道,崔琞有意讓她先出來與他相會。
崔琞平日在皇城為官,料理宮廷膳部事宜,最主要的是暗地裡觀察宮中人的一舉一動,故而難有抽身與荊詞相聚的機會。
臨淄王府。
今日前來的都是座上賓,丫鬟們進進出出,端茶送水。
「你們來晚了啊——」一手執著酒杯的李隆范見荊詞和崔琞走進來,朝他們揚起手大聲道。
「哈哈——一說喝酒吃宴,就屬李四朗最勤快!」
二人笑著入座。
「當然得勤快了,瞧在隴州我都瘦了一圈誒!」李隆范神情頗為誇張。
「還真看不出來。」荊詞笑。
對座的薛崇簡亦笑,「以李四朗的性子,到哪都能過得痛快。」
未說幾句,李隆基大步走進來,「失敬失敬,後院有點兒事,耽擱了會兒,各位久等了。」
「三郎美人在懷,難捨難分,可以理解。」李隆范打趣到。
李隆基一笑而過,徑直入席。
「難得見一面,我先敬各位一杯!」李隆基舉起酒杯。
眾人遂舉杯同飲。
「李三郎在潞州過得如何?」
「挺好,詩酒人生,好不暢快。年後若是得空,你們都來潞州遊玩啊,我在那結識了一些知己好友,頗有意思。」
「李三郎都這麼說了,咱們自然要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
此處是李隆基的府邸,伺候在旁的小廝丫鬟都是可靠之人,幾人說話便未多顧忌。
「安樂公主大婚,宮裡人如何反應?」幾句說笑寒暄后,李隆基終於說到了正事上。
崔琞放下酒杯,神色變得正經起來,「趨炎附勢罷了,莫看皇后和安樂聲勢大,在宮裡卻不得人心,宮裡上下,對其是畏懼而非敬重,皇后的近侍亦然。」
「那依崔郎看,聖上莫不是真的想立安樂為皇太女?」李隆基問。
「這個……不好說,」崔琞沉吟了一會兒,「我覺得聖上在搖擺不定,即便再寵愛安樂公主,任她胡來,心底里終究清楚安樂不是治國之才。祖宗打下的江山,他不敢葬送,但無奈於皇後步步緊逼,如今只有看聖上是否守得住心裡的最後一根玄了。」
李隆基點頭,「不管怎樣,咱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他轉頭看向薛崇簡,輕笑,「聖上如此行事,太平姑姑應當很氣惱吧?」
「雖是氣惱,我母親卻習以為常,她如今只顧著自己手裡的利益,步步擴張,還瞧不到別處。」
幾人說道著各黨派勢力,最終說到楊府。
「聽說楊大娘很有自己的一副見解,給楊四娘使了絆子,楊四娘可需要幫忙?」李隆基笑眯眯地看向她。
「不必了,」荊詞一口回絕,「楊家的事我會處理,只要最終有助於李三郎的宏圖大業就成了。」
聊得正歡之時,一女子娉婷而入,身後丫鬟呈著一壺酒。
女子樣貌美艷,身段柔軟,笑吟吟地朝眾人福身。
「你怎麼來了?」李隆基笑著開口。
「妾身來給各位貴客敬酒。」女子聲音甚為動聽,宛若黃鸝,頗為動人。
荊詞認得此人,她在潞州時見過,還不小心「偷聽」過她的牆角。
「好。」李隆基點頭。
「我就說嘛,李三郎方才在後院肯定美人纏身,這下好了,難捨難分了吧。」
「哈哈——」
…………
眼看著聊得七七八八,荊詞方道:「聽聞數月前李三郎娶了錢府的嫡長女錢小娘子,不知錢小娘子此次可有跟李三郎一起回來?」
「唉,說來慚愧,」李隆基搖搖頭頗為無奈,「之語剛進府不久便生了病,如今還卧病在床,都怪我照料不周……」
荊詞詫異,之語素來活蹦亂跳,身子十分康健,怎會一到潞州就連月卧病?
李隆基身旁的女子聞言,拿起酒壺倒酒,聲音輕柔,「這哪是王爺的錯,王爺莫要再自責,是錢妹妹底子薄,再說燕窩人蔘都快塞滿錢妹妹的屋子了,王爺此次回長安不也打算請名醫給錢妹妹看病嘛,王爺可是一心盼著妹妹啊。」
李隆基愛撫地撩了撩愛妾的髮絲,拿起她倒的酒入口。
良久,席散。
荊詞等人將出府之時,那女子追了上來。
「不知娘子與錢妹妹是何關係?」女子暗自打量了一番荊詞,面色雖柔和,眼神卻充滿了戒備。
對於女子的神色舉止,荊詞皆「盡收眼底」,遂淡聲道:「她是我義姐。」
「原來如此,」女子若有所思,嘴角微微扯了扯,笑容頗為勉強,「我會代娘子向錢妹妹轉達思念之情,請娘子放心。」
「有勞。」荊詞點頭。
說之語是她義姐,或許能讓眼前女子因她在李隆基這兒的身份而對之語客氣些吧。
說實話,她對之語生病一事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