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很無聊嗎?
荊詞方才向新羅女子借了一身衣裳,還帶了大圓帽子和面紗,如今儼然是一副新羅女子的模樣。她學著新羅女子的手勢舞步,扭動著腰肢走著舞步一點點靠近崔琞……
崔琞同桌的兩個男子發現了荊詞,神色頗有意味。
荊詞舞動著步步逼近不為所動的崔琞,他低頭飲茶,目不斜視,絲毫不把越靠越近的奇特女子放在眼裡。
荊詞已然挪到崔琞身旁,緊緊挨著他……他卻仍舊瞟都不瞟她一眼,更別說做出任何反應。
面紗內的神情變得玩味起來,她伸出手大膽地摸向他俊俏的面容……
「哎喲,嘖嘖嘖——」
「武郎中不給點兒回應嗎?哈哈……」
同桌的二人不禁嘖嘖驚嘆起鬨。
荊詞見他還沒有反應,面紗內笑意更深了,舞動著腰肢再次伸手摸向他結實的胸口……
「武郎中不理你,本官來陪你玩——」同桌的男子伸手一把扯過荊詞的手臂,欲往自己懷裡拉。
荊詞本想掙脫,終不及男子力道大,心想這下慘了……
豈料,忽然一個更大的力道攬過她的腰,她一個重心不穩,腳下一滑,直接躺到了熟悉的懷裡。
隔著面紗,她盯著低頭含視她的崔琞,仿若他能透視面紗。他看著一片雪白的面紗動了動喉嚨,俊朗的五官一點點向她逼近……最後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在楊府很無聊嗎?」
面紗內的荊詞瞪大了眼睛,腰部用力試圖掙脫起身,她才不信他真的知道是她,決定再試一試。可惜,她被崔琞穩穩地摁住了,逃脫不了。
荊詞遂壓抑著聲線,故作嬌柔道:「郎君認錯人了……」
崔琞神色戲謔,悄聲道:「是嗎?小娘子同在下的內人極像。」
「郎君說笑呢,我戴了面紗,郎君如何辨得出樣貌。」
「小娘子古靈精怪,與內人狡猾多計簡直如出一撤。」
「什麼?誰狡猾多計?誰是你內人?」荊詞一把撩開面紗,眼睛圓鼓鼓地瞪著他。
崔琞終於粲然一笑,「你說呢?」
荊詞哼唧一聲,費力地試圖起身,他托著她的背將她抱起,待荊詞坐正,崔琞方對同僚道:「二位,在下有事,先行告辭。」
「哈哈,我等理解。」
「是是……」
同桌二人亦笑得意味深長。
崔琞起身作揖,轉身走向門外,荊詞仰起頭撩起面紗的一角朝二樓雅間的青女示意了一眼,爾後跟了出去。
「說說看,你是怎麼認出我的?」荊詞追上前,與高大的崔琞並肩行走。
崔琞接過小二牽來的馬,一把將荊詞抱上去,然後長腿一躍踏上馬,「駕——」
他悠悠道:「那還不簡單,感覺。」
「感覺?」荊詞一臉不信,「什麼感覺?你就不怕真的認錯人嗎!」
他嘴角溢出一抹柔和的笑,「熟悉的感覺,專屬於荊詞的明媚氣息,我怎麼會認錯。」那是從他在洛陽看見她第一眼起,就被深深吸引的東西。
懷裡的人不禁莞爾。
高大的駿馬噠噠悠然地走在大道上,路人偶爾投來訝異眼光,這年頭胡人女子甚是常見,新羅女子倒是見得不多。
「近來宮中可有異動?」
「韋后、楚宗客不斷擴張其勢力,楚宗客如今就是第二個武三思,氣勢上有所收斂,權勢卻擴張得極快。」
「李隆基可有動作?」荊詞道。
「正在積攢實力,潞州於他而言是絕佳的蟄伏地。你呢?楊府可有動向?」
荊詞搖頭,「長姐精明勢利,有自己的盤算。祖母欲讓我繼承楊府,如今已把長鵲樓的暗線交由我掌控。我想長姐不是靠得住的人,倒不如我介入楊家,致使楊家發揮作用。」
「貌似依照楊家目前的狀況,也只能如此,你完事多加小心。」崔琞叮囑。
「放心,我會的。」
駿馬一路朝南邊而行,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城隍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皆對此頗有興緻,遂雙雙下馬。
今日是平常日子,四周幽靜,甚少百姓前來燒香。
待栓好馬,二人一道入內。
廟內寬闊宏偉,城隍爺的神像高大偉岸,神聖氣派,一橫樑一雕刻,建造修繕得極其氣魄大氣,無不體現民心民願。
「與其祈求風調雨順,倒不如祈求君主清明、國泰民安。」
「終有一日,我相信大唐朝堂上皆是浩然正氣,有英明的君主再創一派盛世。」
二人見狀不禁感慨。
荊詞側頭看著身畔之人,面色柔和,「你上回說事成之後和我一起離開長安,是嗎?」
崔琞凝視著她,「此乃我餘生所願。」
高大的城隍爺身前,一對眷侶擁吻,兩顆赤誠的心貼靠在一起,誓言仿若雪白的羽毛,在銘記了眾多誓願的廟內緩緩迴旋。
…………
崔琞送荊詞回楊府,光陰似箭,倆人不過待了一會兒就臨近日落。
楊府側門,崔琞把荊詞抱下馬,二人依偎了片刻,一記吻落在雪白細膩的額頭。荊詞爾後依依不捨地轉身入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駿馬前佇立的身影才躍上馬,揮鞭而去。
「四娘可算回來了,奴婢差點以為主子丟了,嚇死奴婢了。」芳年見荊詞回來筎院,不禁繞著荊詞打量了好幾圈。
「怎麼?青女沒跟你說?」
「奴婢哪是沒跟她說,她是不信任奴婢。」青女斟了一壺茶走進來。
「青女甚少同四娘出門,且這回去的還是長鵲樓,奴婢一顆心總惴惴不安,生怕發生上回那種事。」
荊詞笑了笑,「放心吧,長鵲樓現在是再安全不過的地方。」
丫鬟陸續端了精緻可口的飯菜進來,一一擺放在食案上。
「府里今日可還好?」
「倒沒什麼大事,就是奴婢今日去賬房領月銀的時候,路過花園,隱隱約約聽到啜泣聲,去探了探才知,原來是婼娘子。」
「婼姨娘?她被府中姨娘們欺負了不成?」自從父親癱瘓后,祖母把她打發去貼身侍奉父親,後來她同長姐親近,長姐便除了她終日侍奉父親的活,如今竟然悄悄在花園啜泣,怕是日子不好過。
「其他娘子們欺負婼姨娘是常有的事,她若真是為此事哭泣,還不得每日以為洗面。」芳年一邊無關痛癢地輕笑著道,一邊細心為主子布菜。
荊詞如有所思地點點頭,能惹得婼姨娘如此的,定不是尋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