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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嚴妻苛母

  楊鈺沛終於看不過眼,「你這小孩著實過分!撒謊成性,滿口胡言。」


  「衛王妃,有你這麼說自己的親外甥么?胡胡都傷成這樣了,難不成還是他一個小孩欺負了你們三個大人不成?」男子冷笑,揚了揚頭,「說出去誰信哪!」


  「你說,究竟怎麼回事?」楊壽雁轉頭盯著一旁的婆子。


  婆子滿腹委屈地道:「奴婢只聽到李郎君罵小郎君是野種,接著小郎君就摔倒了。」


  「阿娘,胡胡好痛……好痛啊……嗚嗚嗚嗚……」


  「是這樣嗎?」楊壽雁再次看向一臉無謂的李諶。


  李諶面無表情與她對視,一字一句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楊壽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從來無人敢這樣同她說話……


  眨眼,一巴掌狠狠了過去——


  啪——


  響亮的一記耳光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李諶的臉上。


  「長姐,真的不是李諶。」荊詞嘖了一聲,為李諶打抱不平,「是他先罵李諶野種,李諶才返罵回去,這小孩還想推他,結果自己撲了個空,關李諶何事啊!」


  楊壽雁聽聞,鳳眸中竟一陣錯亂,出現短暫慌神,不過迅速斂了回去。


  「有氣沖我來,沒打夠可以繼續。」李諶冷冷道。


  楊壽雁瞧著李諶立馬微微腫起的臉頰,內心一顫。


  李諶淡漠轉身,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楊壽雁怔怔站在原地,身後的男子抱著小孩,皆望著杵在原地的楊壽雁,四周靜了下來,無人說話。


  空氣在楊壽雁、男子,以及人小鬼大的孩童身邊凝結。


  荊詞和楊鈺沛見狀,悄悄對視了一眼,藉機離開。此事歸根到底是楊壽雁那家子的事,與她們無關。


  待走遠了,荊詞才道:「那個小孩難不成就是……」


  「咱們金貴得不得了的小外甥唄,」楊鈺沛哼了聲,戳之以鼻,「那個男子是咱們的大姐夫胡遠,任千牛衛一職守衛宮廷,是父親以前的門生,這個人啊,魯莽粗俗,毫無頭腦,把自己的獨子胡胡寵溺得快上天,。」


  「原來如此……」


  岔道,倆人未再多言,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另一邊,楊壽雁嚴肅地盯著突然大哭不止的胡胡。他自知撒了謊,被盯得害怕,故而哭得愈發兇狠。


  「雁兒,這……」胡遠頗為尷尬。


  「你住嘴。」


  「來了來了,張醫師來了……」丫鬟緊張地小跑過來。


  張醫師氣喘吁吁跟在後頭,一邊擦拭著滿頭大汗。


  楊壽雁揚起手,制止他們上前,丫鬟和張醫師神情一滯,立馬止步,察言觀色。


  「你看到了什麼?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楊壽雁盯著剛回來的丫鬟,言語冷冽,「若有半句虛言,當心小命不保。」


  丫鬟嚇得顫了顫,撲地一聲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道,「奴、奴婢方才看到四娘子坐在鞦韆上,小郎君氣不過,對四娘子拳打腳踢,李郎君便罵小郎君沒教養,接、接著……小郎君罵李郎君野種,李郎君返罵回去,小郎君一氣之下朝李郎君撞去,結果小郎君就跌倒了……」


  「真是如此?」一雙銳利的鳳眸狠狠盯著她,好似能把她看穿。


  丫鬟不住抖著細弱的肩膀,聲音打顫,「奴婢不、不敢有半句虛言……」


  一旁的胡遠神色甚是糟糕,瞟了眼地上的丫鬟,爾後看向妻子,言語小心地勸說,「先讓醫師醫治吧,胡胡腦袋上好大一個包,定是疼得不得了才……」


  「跪下!」楊壽雁厲聲打斷他。


  胡胡被嚇得一個機靈,迅速縮到胡遠身後。


  「讓開!」


  胡遠看著妻子,左右為難。


  一旁的婆子不忍,慌忙求情,「娘子啊,您就原諒小郎君這一次吧,要怪就怪老奴,沒看好小郎君……都是老奴的錯……」


  「你當然難逃罪責,」她不出聲還好,如此卻令楊壽雁更加咬牙切齒,「你以為自己是胡郎的奶娘就高人一等了么?這是楊府,豈容你放肆!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從即日起,你還是回老家去吧,你教不好胡胡!」


  「娘子、娘子啊……」婆子聞言趕忙跪下,哭喪著臉乞求,「您不能這樣啊……奴婢家中沒人了,奴婢一生都是胡家的人,求您別趕奴婢走……奴婢知錯了、知錯了……」


  胡遠終於看不下去,一臉不忍心地去扶地上的婆子,「奶娘,你先起來……」轉身又對冷臉的楊壽雁道:「雁兒,奶娘好歹從小照顧我長大,我們不能這樣對她……何況她也是一心想護著胡胡……」


  「這一顆禍心,能把胡胡教好嗎?看他都成什麼樣了!粗暴成性、撒謊成精,以後還不得手足相殘、大逆不道啊?」


  情形僵持不下,胡遠由衷想護奶娘和兒子,楊壽雁亦真的動了怒。


  胡遠撇開頭,哼唧了一句,「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說什麼?」她的眸子盯著他。


  胡遠頓了頓,片刻才拉著她的手道:「嘖,哎呀,雁兒,小孩子不就是這樣嘛……」


  楊壽雁低頭掃了一眼胡遠的手,露出詭異的笑容,寒氣驟起,「胡郎是覺得……我的腦子有問題不能辨是非了么?」


  「當、當然不是……」胡遠訕訕地放開手,腦門不由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咳、咳——這事兒,聽娘子的……」說罷,他緩緩挪到了楊壽雁身後。


  跪在地上的婆子一瞬間萎了下去,情不自禁搖頭喃喃自語……


  「奶娘,我會給足你錢,以後不準再踏進胡府一步!」楊壽雁不帶一絲感情,語氣甚冷,「胡胡,一人做事一人當,錯了就是錯了,你在這給我罰站兩個時辰。」


  楊壽雁不想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


  母親這個角色她是一輩子都扮不好了……如今李諶和胡胡變得這般,她也有錯。


  「阿魯。」楊壽雁輕聲叫旁邊的婆子。


  「老奴在。」婆子畢恭畢敬。


  「你去胡府管教胡胡一段日子吧,親自挑些好的奴婢照料他,再不能像現在這樣了……我這個做母親的……著實沒辦法。」言語中不乏無奈,氣勢上早沒了方才的犀利刺耳。


  「大娘子放心,老奴定會盡心儘力,把二郎君教好。」


  楊壽雁點點頭,滿臉疲憊。細紋不知何時淺淺地爬上美艷的面容,身負重任,她要管的事實在太多,致使這些年來忽略了對兩個兒子的管教。


  「大娘子,回莞院休息吧。」


  「去玉音院。」片刻,楊壽雁方道。在玉音院深居簡出的那個王婠,聰慧隱忍,不顯山不漏水。母親臨終前,特地囑咐過她留意她。上一回在娓院過招,王婠的表現著實出乎她意料,她才是真正冷漠無情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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