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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望長安

  「來者何人?」閣前守衛大聲詢問。


  荊詞上前攀談,「我姓王,是楊知慶楊將軍的外甥,暑氣大,腦袋暈乎得很,可否賞臉借貴地避下暑?不消多久,片刻就好。」


  楊府若真那麼厲害,用楊府的身份做這種事應該很容易吧。既然有此身份,不用白不用嘛。


  「楊將軍的外甥?」守衛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哼了聲,粗魯地趕人,「走走走——」


  「哎、哎,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去打聽楊將軍主母的娘家是不是姓王,誰敢假冒官家的家屬。」荊詞不死心,繼續遊說。


  一旁的芳年縮著身子,緊緊拉著主子的衣袖,小聲央求主子趕緊離開莫惹麻煩。


  「我管你姓不姓王!」護衛兇悍,破口大罵,「這年頭,為了口飯吃的人什麼不敢幹!給老子滾遠點兒——」


  「不讓進就不讓進嘛,你凶什麼凶!」芳年雖然膽子小,但見主子被噴唾沫星子就莫名有了勇氣與之對吼。


  護衛不耐煩,這亂民竟敢挑這種日子鬧事,也不看高台上的都是什麼人,心急之下推搡了荊詞一把,怒吼,「少廢話,滾——」


  荊詞被推得一個趔趄——倒在芳年身上。


  「住手——」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一位儒雅俊逸的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荊詞聞聲抬眼,不覺驚喜,竟然是他,「薛二郎,你怎會在此?」


  護衛神情一僵,這個娘娘腔真的認識二郎君,遂慌忙垂首後退。


  「今日九月九,是登高賞景的良時,」薛崇簡笑,一派精神俊朗,「你可是想上去瞧瞧?」相處過幾日,這丫頭的性子他多少知道點兒。


  荊詞神色大方,「聽聞這些亭台樓閣是太平公主所建,在這樂游原上可謂佔盡地理優勢。上邊風景獨好,哪個不想上去一覽長安景。」隨即微微低頭,頗為不好意思地道:「我本只是想動動嘴皮子混進去,沒料到主人會在此……真是抱歉……」


  薛崇簡瞧著荊詞的模樣,不覺失笑,轉身一臉正色地吩咐護衛:「今後不準攔這個小娘子,任其進出。」


  「是。」護衛垂首應聲。


  「今日上邊有客人,楊府尚未公開你的身份,太早暴露身份不好,今日就不要去了,以後哪日來都成,」薛崇簡對荊詞和顏悅色,指了指不遠處,「那邊綠樹成蔭,幾月前新修了座亭子,我帶你去轉轉可好?」


  「也成。」荊詞愉悅應聲。


  二人隨即轉身。


  身後的護衛立刻上前牽馬……


  荊詞和薛崇簡緩緩走向不遠處綠樹成蔭之地,遊人如織,這倆人並肩而行,一高一矮,一健碩一細小,均著男裝,氣質如蘭,倒有幾分錯落美。


  芳年遠遠地跟在倆人屁股後面,心裡偷著樂,只覺自家主子和薛二郎真有緣分,先是被薛二郎所救,如今又偶遇。


  四角亭。


  亭內陰涼,微風吹拂,婢女端來了茶水。


  此處視覺不錯,樹木未擋住視線,俯瞰能大致看出長安城各個坊的位置,回頭又能看到身後茵茵綠草。


  「薛二郎,楊府與太平公主的來往很密切吧?」


  「這幾年確實走得近些。」


  荊詞點頭,關係不親近薛崇簡就不會去接她,且還冒著生命危險。「你一直說我的身份尚未公開,不宜聲張,楊府勁敵是誰?不知是誰要置我於死地。」她故作語氣淡淡,似乎只是順口一問般,不關心結果。


  薛崇簡亦是聰明人,荊詞的用意他豈會不知,「朝中紛亂,黨派眾多,這些事還真不好說。」


  「聽聞楊府本意想讓我阿爹到朝中任職,薛二郎可知是什麼職位?」


  「應當是御史台的職位,我母親看中這個職位許久了。」他能說的也只有那麼多,隨即岔開話題,「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敢隨意闖私人樓閣。」


  有幾個人敢惹太平公主的事,今日若不是遇見他,這丫頭就慘了。


  荊詞吐吐舌頭,「我以後不會那麼衝動了。」以前在洛陽可謂「為所欲為」,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不顧忌,如今……這性子也該改掉了。荊詞見薛崇簡有所避諱,遂不再說方才的話題。


  此處觀景的位置甚好,遠方旗幟高飛,裡頭樓台磅礴大氣,其宏偉震撼,可謂長安之最。


  荊詞被吸引了,指著那邊問,「那邊的高牆樓台可是皇宮?」


  「確是。」


  她深深感嘆,「著實恢宏。」


  「咦,那裡坊鱗次櫛比,可是市集?」她轉而又興沖沖地指著較近的坊市問。


  「確是。」


  骨子裡便是樂觀的,且到底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女,荊詞見著新鮮事物不禁興奮雀躍。


  「哎,那、那可是我們當日入長安時走的闊道?」頭轉到另一邊,她有新發現。


  「對,那是朱雀街。」


  薛崇簡含笑,這些景他早已看過千萬遍,但如今同這個小丫頭在一起,竟能覺得心情特別舒暢自在,愉悅感不覺泛起。他早料到以這小丫頭的性子在楊府不會好過,今日瞧見她臉色蒼白,眼圈黑重就知所料不差。楊氏一家都不是善茬,她今日出來散散心也好。


  秋高氣爽,微風和煦,舒適的天氣與視覺享受,讓人貪戀不已。


  不知不覺夕陽漸漸西下……


  皇城內的暮鼓聲悠悠傳來。


  是回府的時辰了,芳年看著眼前的才子佳人,不忍打擾。


  「殘陽如血,真美艷。」


  「日復一日,夕陽見證了大唐的繁榮興盛。」薛崇簡與之同觀一片美艷的晚霞。


  「月盈則虧、虧又盈,日月能永恆,人事卻總難全。」


  他的心微微顫了顫,如斯嬌小柔弱的丫頭說出這番話,究竟經歷了多少,才會有不屬於她年紀的感悟。


  「日月雖璀璨耀眼,但何其孤獨,不必羨慕。」語氣淡淡,言語卻是開導之意。


  「說來也對。」至少她曾經熱鬧過。


  夕陽滑落大半,樂游原上遊人都已散去。


  荊詞告辭,二人在樂游原上便散了。


  楊府臨街開門,不受宵禁管制,縱使關了坊門也無妨。就算在外頭玩晚了,也可以不緊不慢地回去。


  樂游原空闊,荊詞和芳年騎著馬馳騁而下,不多時就跑到了街上。


  街上空曠,幾個時辰前還熙熙攘攘、車水龍馬,如今一片寂靜。


  片刻,楊府。


  筎院。


  今日玩了大半天,荊詞有些許勞累,騎了馬,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甚是不舒服。


  「青女,幫我準備湯浴。」荊詞一副疲倦,右拳捶左肩。


  「是。」


  不多時,一個梳雙丫髻的丫鬟進了筎院,長得標緻水靈,卻是個生面孔。


  這丫鬟見了忙活著的青女,微笑道:「管娘有請四娘子去娓院宴飲,管娘和諸位娘子已在娓院等候。」


  「好,我這便告知四娘子。」青女放下手頭的活,轉身進了屋。


  荊詞已四仰八叉攤在榻上,閉目養神。


  「四娘子,管有請,娘子們都在娓院呢。」青女輕聲道。


  「嗯……」荊詞懶洋洋,一動不動。


  「四娘子,待會兒可得謹慎行事。」


  「嗯……」荊詞依舊閉著雙眼,毫無起身的念頭。


  她見主子這副模樣,忍不住輕聲催促,「四娘子,遲了可不好,咱們現在就得動身。」


  荊詞將一隻手揚到空中,眼眸仍舊閉著,聲調懶懶,「拉我起來……」


  見主子懶到這般地步,青女頗為無奈,上前扶荊詞起身。


  換了身衣裙,梳好頭髮,青女隨同荊詞前往。荊詞體諒芳年陪她爬山騎馬累了整日,便留她在筎院呆著。


  老太太的性子喜怒無常,說話做事任性無比,全憑心情,楊府上下實則都不喜同老太太接觸。


  娓院偏僻,夜色已襲來,荊詞與青女行了好一會兒才到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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