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幕 隱秘VI

  蘿格營地，羅所大教堂。


  此時已經是火之月的中旬，偌大的「聖靈講堂」都會聚集起信徒，開展有關「薩卡蘭姆教義」的神聖佈道會，鞏固信仰。


  只是形式與傳統的佈道有所不同，約在二十年前，羅所教堂剛剛在蘿格營地建立，那時惡魔還未在各處肆虐，薩卡蘭姆教義的重心朝著幸福偏移，隨著惡魔肆虐程度的加深，凈化者開始展露頭角，神聖佈道會的內容也逐漸被正義與拯救所取代。


  它不採用佈道者講述教義的方式，在整個「聖靈講堂」內，所有人都應該保持沉默。


  更像是在祈禱，聆聽心聲，用心感受。


  佈道會接近尾聲，高台上的大神官睜開眼睛，用虔誠的聲音道：「光明將會指引我們的道路，天使作為正義的化身——」


  「嘔，嘔嘔嘔。」


  某位端坐的男人臉色發青，睜大眼睛摔倒在地，不斷地吐出散發惡臭的污物。


  神聖肅穆的教堂里出現這種事，眾人一時都驚呆了。


  在參加神聖佈道會的當天，所有信徒的早，中兩餐都是在羅所教堂里使用的，按理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況且神官也認得此人，確實是一名虔誠的信徒。


  不過發生這種事情，難免有損形象，他悄然弄平緊皺的眉頭，對兩側的白袍職員使了個眼色。


  「意外在所難免。」


  看著兩名白袍職員將那人抬出去，忍受著空氣中的異味，神官在內心嘆著氣，著一打岔，他有些忘記自己講到那一段了，當即從容地翻開經義，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慢。


  「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接連不斷的嘔吐聲，那人彷彿是導火索，將場面徹底引爆。


  不論男女老少，只要是身處聖靈講堂的信徒，紛紛瞪大眼睛，不受控制地吐出污物，從座位上摔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掠過痛苦之色的眼睛逐漸發紅。


  這太糟糕，太瘋狂了。


  高台上的神官面露驚駭，察覺到所有人的異狀，與滿地的污穢，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擔任這麼多年的神官，這樣的場面還是同一回。


  「有人下毒？」


  冷汗從背後滲出，他立即打消了自己的猜想，「不可能，我也是在教堂——」


  野獸般的喘息聲從高台下傳來，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剛剛倒地的幾人似乎逐漸停止了抽搐，濁黃色的不知名液體從嘴邊流下，散發出一股屍體般的惡臭，他們紅著眼睛站起身來，飄忽不定的目光逐漸移到神官的身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彷彿被毒蛇盯上般的不安，神官一時間慌了神，手中翻動經義書頁的速度更快了，語無倫次地複述著上面的內容。


  越來越多的紅眼信徒抬起頭，不約而同地地看向高台上發聲的神官。


  才複述到398頁的第二段。


  猛然，他的心臟一顫，火燒般的痛苦在體內爆發開來，直接湧上他的喉頭。


  「嘔，嘔嘔嘔。」


  身體不可抑制地湧出汗水，他痛苦地跪在地上，連連吐出污物。


  很快地，才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發現自己逐漸吐出類似的濁黃色液體，內臟開始腐爛，全身散發出惡臭。


  意識漸漸模糊，雙眼也被血色沾染。


  他想要大聲地求救，向信仰的光明，向教堂外的神職人員，向更外面的職業者。


  但使勁催動喉嚨，只發出野獸般的喘息聲。


  潮水般的黑暗一擁而上。


  災禍很快擴大，羅所教堂聖靈講堂的教徒神官，二百七十五人全部墮落為死屍，其嘔吐的污穢帶有濃郁的邪惡之息，將內壁完全染黑。待職業者與凈化者隊伍趕到，他們已經完成了死屍化，變成了介於人類和殭屍間的邪惡存在，神聖的場所布滿污穢，彩色玻璃上的天使漆黑如墨，景象猶如煉獄。


  這是對光明的最嚴重的褻瀆，只能斬殺。


  蘿格營地與羅所教堂都很注重此事，所有的線索指向當日的食物，暗流仍在涌動。


  ···

  隨手將吐著血的血鳥丟出去，唐澤低頭看了看身上緩慢癒合的各種傷口，將手中的暗金短劍「瑞克撒特的輓歌」丟回物品欄，平靜地問道：「想清楚了？」


  血鳥雖然擁有智慧，但歸根結底還是惡魔，早已不是當初不屈不撓的英雄。


  「強大···」


  畏懼的光芒在它的漆黑眼眸中掠過，一掃周圍不計其數的骨頭碎片，它慢慢地低下頭，將自身的精神與唐澤的威壓聯繫起來。


  熟悉的掌控感浮現心頭，唐澤知道，他已經握住了血鳥的生死權，只要精神聯繫不斷開，他便可以一直掌控下去。


  眼前的任務boss很有價值，最起碼，在問出所有的情報之前，他不會輕易地殺死它。


  唐澤立即詢問了有關「痛苦女王」安達利爾的事情，血鳥自然如實相告。


  來到「埋骨之地」釋放大量邪惡之息，污染環境的並不是它的真身，而是一個被附身的人類。


  渾身被黑袍遮掩，但從模糊的記憶來看，多半是一名女性。


  就像「迪亞波羅」侵佔艾丹的身體的一樣，追隨恐懼之王的安達利爾也擁有類似「分魂」的能力，她誘惑了一名人類，並且佔據其身體，充當活動在地面上的一名傀儡，打探有關蘿格營地的各種情報。


  不得了的消息。


  唐澤立即意識到，這名被附身的人類能夠承載安達利爾的力量，極有可能是一名職業者。她藏身於蘿格營地之中一直不被發覺，每次在營地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才先一步進行布置，阻擋職業者隊伍前進的腳步。


  「我好像破壞了安達利爾的布置···有意思。」


  不知不覺間捲入了紛爭，唐澤眼睛一亮，這或許代表著更多的機會，局勢也逐漸明朗。


  可惜血鳥並不知曉那名人類的真實身份，否則唐澤將會同時掌握兩方的重要情報，為日後的布置打下更牢靠的基礎。


  比如說接下來的「石塊曠野」和「黑暗森林」這兩個地圖，它們聯繫著「凱恩的搜索」這個任務，如果將他放在安達利爾的角度上，他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撓職業者救援成功。


  「只能使用傀儡，證明安達利爾受到了某種限制。」


  唐澤暗自點頭，一方面要應對職業者的注視防止身份暴露，一方面籌備計劃，污染埋骨之地，這名「痛苦女王」似乎是值得平等對待的勁敵。


  很快，他籌備好接下來的布置。


  將岩本天，大部分的惡魔僕從，以及沉淪魔殭屍隊伍召集到血鳥的埋骨之地，應對即將前來的職業者隊伍。隨後他再親自去一趟「冰冷之原」地圖上的地下洞窟，將裡面的怪物刷一遍，能收服的收服，不能收服的就化為經驗值。


  這次是他位於主動位置，要再一次給職業者隊伍足夠沉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