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幕 弱者之災V

  墮落者都是不可饒恕的。


  冒險者們獲得高階天使賜予的力量，擁有了擊敗惡魔不斷變強的能力，這群人被稱為職業者，延續了「赫拉迪姆兄弟會」的火種。


  但這份力量走向黑暗會如何？早先便有高階天使化為惡魔的例子，光暗因對立而變得緊密，力量越是強大便愈加難以掌控。


  承載神聖的職業者，除非在自願的情況下，才會變成墮落者。


  一個連心靈都沉浸於黑暗的人類，不論身體是否朽化，他都已經脫離了救贖的海岸，步入真正的深淵。


  蘿格營地的每個職業者都這樣想，加斯克爾也不例外。


  岩本天不值得救，他在心底反覆強調這一點。


  將戰斧捏的更緊，一如他緊繃的心弦。


  手中的戰斧與堅韌的利爪交擊，迸發出點點的火星，他凝視著岩本天的熊眼，卻只看見深邃的褐暗。


  雙方各退一步，但又很快調整回來，一時間陷入難解的纏鬥。


  斧影與寒光交錯，加斯克爾突然覺得有些恍惚，眼前出現各種奇妙的回憶。


  帶領小隊砍下第一根惡魔旗幟；越過綠野追擊沉淪魔巫師；重傷之際原朝日及時救援；陽光，黑夜，青樹，鐵斧，酒杯的碰撞聲，同伴的喝止聲。


  沉重的力道將他掀翻在地，手中的鐵斧落在遠處，插入泥地里。


  他深陷迷幻的漩渦，連連後退，最後艱難地半跪在地上，不止地喘息。


  「為什麼？」


  加斯克爾皺著眉，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以不解的目光看向對方，「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還是你還存著憐憫？」


  「沒有羞辱我的打算，卻確實對我抱有殺意，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岩本天？」


  對方的沉默彷彿烈油，澆在加斯克爾心頭的無名火上。


  這名野蠻人忍無可忍。


  「你覺得，以這種方式保護我，你就可以回到蘿格營地了嗎？」


  「我仍想將你視作英雄，可你那膽小鬼的本質暴露無遺。」


  加斯克爾第一次說出立場不同的話，岩本天的手很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沒有人奢望被驅逐的老鼠會重新悔改。」


  「你一去不復返，瑪蒂加爾肩負蘿格的重任，不能一直為你的死消沉。」


  「事情很快出現轉機。」


  「她和西德姆舉行了婚禮，阿拉卡大人親自主持，你知道的，他一直在追求她，如果沒有你的話，他不會放棄。」


  「留給營地的大家一個美好念想吧，這樣你還是德魯伊中的英雄。」


  加斯克爾步路蹣跚，扶著身旁的大樹重新站起，神情平靜而自然。


  他伸出手，重重地錘在自己的右胸，聲音雄渾有力：「現在，殺了我，岩本天！」


  震蕩的聲音掀起輕塵，勁風拂起為數不多的枯葉，劃過岩本天的腳邊。


  「你不問我為什麼——」


  岩本天緊鎖眉頭，緊盯著面色坦然的加斯克爾，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厭惡。


  「殺了我！膽小鬼！」


  猛烈的聲音一瞬間拔高，加斯克爾雙目盡赤，兇惡地盯著岩本天，瘋狂地吼叫著。


  沒有餘地，岩本天的心情沉重。


  手腕一翻，飛刀破空而至刺入加斯克爾的胸膛，岩本天面不改色地揮動長刀，一刀斃命。


  乾淨利落地收起長刀，他臉龐的皺紋濺上血污，顯得更深了。


  作為一名曾經的戰友，他其實想要拯救加斯克爾，這份心情僅僅是惺惺相惜。


  作為一名懷揣希望的人，他也不願掐滅他人的希望，這是德魯伊學習自然力量而油生的慈悲。


  唯獨，作為一名墮落者，他不得不抱有殺意。


  憐憫換來憎惡，坦誠引來憤怒，直到最後一刻他都被加斯克爾以最大惡意揣測著。他沒有從其身上索取情報的想法，對方卻藉此激怒他。


  胸口的【綠惡魔詛咒】隱隱發光，岩本天打斷思緒，皺眉響應著金色眼睛的召喚。


  疼痛之中，他似有所覺，默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十多年前，他用這雙手將加斯克爾救下。


  如今，他用它們將其親手殺死。


  他突然明悟一條真理，彷彿拔雲見日。


  如果加斯克爾真的是弱小之人，被淘汰的命運恐怕無法避免。


  懲罰終會降臨。


  ···

  強壯的人類身軀化為灰白的粉末，數不盡的灰色氣流沒入唐澤的體內。


  享受著力量增長帶來的舒爽，唐澤吐出一口濁氣。


  「經驗值+110」


  「獲取一份人類靈魂精華，觸發汲取獎勵」


  「新訊息：生命值上限+6」


  「新訊息：魔力值上限+3」


  「新訊息：屬性支配點數+1」


  這次的對象是一位野蠻人，其提供的經驗值異常豐厚不說，連帶著生機也非常活躍。


  一位男法師，一位刺客，兩位亞馬遜，再加上最後的野蠻人，唐澤的經驗值抵達突破lv2的要求。


  姓名：唐澤


  等級：2

  經驗：50/800

  職業：沉淪魔

  生命：52/52

  魔力：11/11

  體力：20/25

  力量：4

  體質：5

  敏捷：4

  精力：5

  剩餘支配點數：10

  自然而然地，他感覺自己被浸入水中，再次脫出，便煥然一新。


  經驗條的上限增加了300點，但這對唐澤來說還可以接受。


  體質和精力在升級之後，並沒有和力量還有精力一樣只增加一點，它們增加了兩點。


  這或許是沉淪魔和人類升級特質不一樣的地方，嘗試了一會兒，他失望地發現，自己的技能樹依舊沒有變化。


  「我能明顯地感受到身體能力的增長，但是只憑蠻力，我無法對抗敵人。」


  他不禁回憶起某個女刺客那迅疾的速度，詭詐的戰鬥方式，不論是哪個方面，都全面壓制著他。


  「快！」「這邊！」


  靜候在殭屍旁邊，唐澤敏銳地察覺到叢林里的響動。


  那不是坎都拉斯的語言，而是哈洛加斯的語言。


  野蠻人？

  意識到職業者存在附近，唐澤第一反應便是警戒和驚異。


  只有lv2，算上身邊的呆瓜殭屍，他根本不是野蠻人的對手。


  「要逃跑嗎？」


  他謹慎地考慮現狀，對方卻先行一步，從茂密的叢林之中鑽出。


  「該死，殭屍在這裡埋伏···」「等等···這是沉淪魔？」


  兩名負傷的野蠻人憤怒地望著周圍的殭屍，同時用驚疑的目光打量著唐澤。


  受傷了？

  唐澤眯眼打量著受傷的兩名野蠻人，他們手中只剩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