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落花一起枯萎(三)
2014年。
夏。
明年的陳斯男就要上初中了。
風中帶著熱氣,幾個孩子正在老槐樹下蹦蹦跳跳,這是陳斯男這個暑假最後一次與她的夥伴在一起了,明日就是要走了去。
「男男,你什麼時候走?」大她們一歲的女孩正在一旁等著。
面前是其他人在跳著皮筋,陳斯男和陳星撐著,有一個人在上面跳著,扎著兩個馬尾。
今年都已經紮起了頭髮,雖然不是長發及腰,可也能扎著馬尾出來了,她變白了不少,長高了,也長大了,臉也是圓圓的,眉毛還是那樣的濃密。
陳星已經比陳斯男高了,還留著他的寸頭,有一點點的土氣,總得來說,還是一個陽光男孩,身姿也更為挺拔,沒有小時候那般秀氣。
「明天我爸和我媽回來,後天走。」陳斯男轉了個頭,給她身後的人說道。
皮筋上那個扎著兩個馬尾的女孩還在跳著,她跳的很好,很快,水平是很高的,能看到額頭上的汗水,這已經是最陰涼的地方了。
「那我們明天還來嗎?」大她們一歲的女孩問道,蹲在一旁。
「不來了吧,我爸和我媽中午應該就回來了。」陳斯男的皮筋還在腳裸處撐著,有些累了,蹲了下來。
「那好吧。」大她們一歲的女孩起了身,看到扎著兩個馬尾的女孩已經跳完了,接著就輪到她跳了。
跳到膝蓋處的時候,陳斯男就不能蹲著了,只能站起來撐著。
「你們好厲害。」陳斯男跳皮筋的水平並不好。
「你又不常跳。」扎著兩個馬尾的女孩在一旁歇著,看著大她們一歲的女孩正在跳著,她已經跳完了。
「啊——」的一聲,大她們一歲的女孩失誤了,止步於此,只得由陳斯男和陳星跳了。
「到你們了。」扎著兩個馬尾的女孩一下子起了身,到了陳斯男身邊,換著自己撐著皮筋。
陳斯男和陳星終於能跳了,其實還是他們先開始的,只不過由於陳斯男的失誤,這皮筋還在腳裸處撐著。
「你先來,我再看一遍。」陳斯男已經看著旁人跳了無處次了,可還是不怎麼熟練,一不小心就失誤了。
「好,你注意看啊。」陳星先跳了起來。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陳星跳的時候,陳斯男就在旁邊看著,目不轉睛。
跳完了,就只能陳斯男來跳了。
「加油。」陳星走過去的時候,在陳斯男耳邊說了一聲。
陳斯男暗自打氣,心中道:「這次必須跳過了。」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陳斯男跳完了以後,其他的人都在為她鼓著掌,她回來了也就不到一個月,也沒有日日跳著皮筋,每年常跳的又不一樣,她學的才如此的艱難。
另外連個女孩將皮筋放到了膝蓋,這裡的這個,陳斯男還是可以的。
「星星,還是你先來吧。」陳斯男跳過了腳裸處的,說話都有底氣了。
「小河流水嘩啦啦,我和姐姐去採花,姐姐采了一大把,我只採了一小把,姐姐得了大紅花,我只得了金娃娃。樹上的葉子嘩啦啦,我和姐姐去採花。姐姐采了八角半,我采了一朵馬蓮花。花,花,馬蓮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勤勞的人們在說話。」
陳星雖然是個男孩子,可跳皮筋的水平卻比陳斯男高,也許是經常玩的緣故吧,這個對他而言都是很輕鬆的。
陳斯男在這一邊蹦蹦跳跳纏著皮筋,又在另一邊蹦蹦跳跳纏著皮筋。
風是吹著的,葉子也是晃著的。
2017年。
這一年,陳斯男回到了久違的老家,可一個人也見不著了,她們都搬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今年還回來著,這一個不見,就是四年。
走在河邊,風還是當年的風,河還是當年的河,可人已不是當年的人。
明年,她就上高中了,這個假期依舊會待上二十幾天,卻只是她一人走著,她換了布鞋,炎熱的夏天這樣才能涼快些,不過黃昏下的河流被照耀著粼粼波光,是那樣的美。
走上一塊石頭,蹲了下去,手放在河裡面,水是真的越來越清澈了,放進去的手感受著涼爽,波動流水,泛起漣漪,濕淋淋的手拿了出來。
一顆石子扔了出去,一圈圈的變大,在落日餘暉下,這些都是回不去的記憶,她已經長大,不再是小孩,這一年,她十五歲。
臉比前兩年還是小了一些,發量很好,扎著高高的馬尾,垂到脖頸上,烏黑烏黑的,眼睛沒那麼大,嘴是一點也沒變。
穿著白色的裙子,被風吹起。
這年水清木華,河流寬闊,望不清對岸,沿岸而行,那是當年抓過蝌蚪的地方,現在都少了很多。
她在一年一年的長大,河也在長大。
想起陳星來,她還在原地,可身邊的人還不知能不能再見到,上次相見,還是上一回寒假的時候。
陳星他瘦了,黑色的衣,戴上了眼鏡,笑起來還是那樣有傻氣,皮膚好了許多,少了土黃,不免有些帥氣。
至今記得那一聲「男男」,現在卻是斷了聯繫。
有一時,有一瞬,會想起陳星,可不知陳星在想些什麼。
「傳說有個魔法堡,有個女王不得了,每個魔仙得她指導,都盼望世界更美好,變大變小真的奇妙……」
「巴啦啦小魔仙,咒語一呼喊,就展開正義的一戰,巴啦啦小魔仙,咒語一呼喊,會實現最美的夢想……」
曾經與陳星看過的東西還會在她的耳邊響起。
面前的高山連這那泉水的地方,她還從未從這座山穿過去。樹葉紛飛,洋洋洒洒,她坐在樹邊,俯瞰著眼前的風景,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眼前人。
河裡的水,在不停的流淌著,冒出的石頭在河裡是那樣顯眼,像一個迷你的瀑布的一樣。這條河很長,長到她不知盡頭在哪裡,只知道這河無論是春花秋月,還是冬蟲夏草都會一直地流淌著。
「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