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幾片樹葉？
「你要學老頭子的鑒定手藝？」
好半響，蕭鐵他們終於解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說明了來意。
邋遢老人目光頓時一眯。
「不錯，還望曇老不吝傳授！」蕭鐵凝重的點頭。
邋遢老人撇了撇嘴，抓起獸皮上的一塊肉骨頭就是一頓猛啃，肉汁飛濺。
須彌，他停下動作，上上下下打量蕭鐵：「看著你好心好意孝敬老頭子的份上，老夫給你一個機會！」
「別急著高興，想學老頭子我的鑒定手藝，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首先一點，你有鑒定方面的資質嗎？」
蕭鐵傻眼。
鑒定方面的資質，這是什麼鬼？
他茫然失措。
這時候，枯骨老人終於看不過去了，他怒瞪一眼邋遢老人，傳音入密告訴蕭鐵：「別聽這老騙子的，他又要開始騙人了，他哪兒會什麼鑒定，一切都是假的！」
「你不知道，每一個來找他的人，他都是這麼跟對方說的，可是至今為止，一個人都沒有從他那兒學到本事，反倒是這老騙子，沒少從人家口袋裡賺銀子！」
蕭鐵眉頭一蹙，略顯遲疑。
如今他的實力也是達到玄級了，可以使用傳音入密，略顯生澀的傳音詢問枯骨老人：「以前有很多人來找過他嗎？」
「很多，最少過百，因為這老騙子根本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大張旗鼓的宣揚自己是鑒定師，要尋找傳人傳授自己的一身能力，所以很多人都慕名而來。」
蕭鐵心一沉：「真的沒有一個人成功？」
「唔~這倒也不是，聽說曾經有一個人通過了他的考核，不過很快那人就走了，具體原因老夫不知道，但聽說，好像是沒銀子了，而且聽那人說，老騙子教給他的東西也根本不是什麼鑒定師的本事……」
蕭鐵目光一閃。
「有就好，不管如何，我先嘗試一下吧，銀子什麼的，對於我來說無關緊要！」
枯骨老人頓時一愣。
而這邊，蕭鐵卻是已經笑眯眯的對邋遢老人道：「不知道如何確定我有沒有學習鑒定的資格呢？」
邋遢老人還在大吃特吃，聽見蕭鐵的問題，咧嘴嘿嘿一笑：「簡單，看見老頭子身後的那顆老樹了嗎？數一數，樹上有幾片樹葉。」
老樹？
樹葉？
幾人全都愣住了，全都下意識看向了老頭兒身後的老樹。
「九十片，這還用數嘛！」祝生下意識的就說出這個數字。
「不對，我怎麼數出來是九十一片啊？那邊，看見了嗎？雖然快落下了，但依然掛在樹上呢！」童安一下子就反駁，不認可祝生的數據。
「是九十七片，如果算上雖然已經脫離了樹枝，卻還在樹上的樹葉的話。」賀仙兒一臉篤定。
「老夫數，怎麼只有八十九片？難道老夫眼花了？」枯骨老人吶吶。
聽見幾人的聲音，原本就打算說出自己答案的蕭鐵頓時話語一頓，目光一凝。
這是怎麼回事？
同一顆樹，怎麼幾人的答案會各不相同？
他默默數了一遍，按照他的意思，如果站在童安的角度，童安的數據應該是對的。
但是站在賀仙兒一邊，賀仙兒的數據似乎也是對的。
至於祝生和枯骨老人，他直接無視，這兩個純粹就是搗亂的。
不過，邋遢老人口中的數據，到底是哪一個呢？
或者說，這些都不是正確答案？
蕭鐵不得不多想。
鑒定師非常神秘和特殊，他們的為人處世，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看懂的。
而且，如果真的這麼簡單，以前為什麼會只有一個人通過這種考核？
一時間，蕭鐵陷入沉默。
他看看那顆老樹，又看看邋遢老人。
邋遢老人也不催促，慢悠悠的吃著自己的東西，時而撇一眼眾人，目中隱隱有一抹笑意，那種笑意很古怪，那是一種，彷彿答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答案的笑意。
「考驗自己有沒有鑒定師的潛力，那麼自然會和鑒定師有關……」
「那麼，鑒定師都需要什麼潛力呢？」
「眼力？聽意思，倒的確像，但應該不是……」
「如果光是考驗眼力，這就太過簡單了！」
「而且對於真正的鑒定師來說，雖然眼力也是其中一部分，但是卻並不是全部，甚至於說，眼睛瞎了的人，也可以成為鑒定師，這當時賀仙兒也和我說過！」
「不是眼力，又是什麼？」
「老樹，樹葉……」
蕭鐵心念電轉，不斷思考其中關鍵。
這個問題看起來簡單，但是真正思考之後，蕭鐵卻發現，這問題簡直太難了，其中涉及的東西之多，之亂，之模糊，讓他一陣頭大！
暮然，蕭鐵眼睛一亮：「等等，難道說……」
他豁然看向邋遢老人！
就在邋遢老人也是看向他的時候，他咧嘴一笑，緊接著看向了那顆老樹！
「賀仙兒說過，每一個鑒定師，都是學識淵博的大學者，他們往往兼顧文之武道，那並不是他們修鍊而來，而是因為鑒定師本身在修鍊的時候，就會冥冥中觸及這種本事，甚至於他們還會涉及各方面的職業，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全能！」
「而對於鑒定師來說，普通人眼中看見的東西，並不一定是其本質，在他們的眼中，萬物或許有與之常人眼中不同的一面！」
「就比如眼下，我們看見的或許是一顆即將枯萎的老樹，但是在鑒定師眼中呢？」
蕭鐵心情莫名激動起來！
「老樹？枯葉？」
他自顧自搖頭，眉頭緊鎖：「如果我是鑒定師，眼中必定不止這些！」
他仔細觀察，很快有了一些發現。
「枯樹並不是真的即將老死了，這種樹，應該天生就是如此，是生長在黑暗中的一種特殊樹木，所以看上去即將老死，卻正是生機旺盛之時，只是此時並不是它枝葉盛開的時節。」
以肉眼可能難以發現這一點。
但是，如果仔細感知，便是可以感受到這顆老樹中蘊含濃濃的生機，這可不是即將枯萎的老樹該有的生機，蕭鐵如此判斷。
「而既然不是即將老死，那麼……」
豁然，他抬起頭：「答案，我已經有了！」
「哦？那麼，你的答案是多少片？」邋遢老人笑眯眯問。
這一刻，蕭鐵心臟砰砰跳！
這一刻，就連賀仙兒他們，都是瞪大了眼睛，等待蕭鐵的答案！
然後，下一刻，蕭鐵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以晚輩的目光，卻是數不清，或許您老會有答案，但是晚輩的答案是，未知！」
瞬息之間，場面落針可聞！
包括枯骨老人在內，這一刻，所有人都膛目結舌的瞪視著蕭鐵，腦袋有些發懵！
蕭鐵說什麼？
未知？
他們是不是聽錯了，亦或者是蕭鐵瘋了？
他們看向那顆老樹，上面的樹葉，明明就擺在那兒啊！
怎麼可能是未知？
然而就在下一刻，邋遢老人眼睛卻是驟然一亮，一改一開始的混濁和懶散，他爆發出響亮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太可怕了，當場將眾人鎮住！
然而，就在他們莫名其妙的時候，邋遢老人豁然站起身來，一步來到蕭鐵面前，眼睛在發光：「好，好一個未知！」
「是啊！可不是未知嗎？古樹落葉，周而復始！樹不死，葉輪迴！樹一死，則葉必枯！」
「常人眼中看見的只是眼前的老樹，眼前的樹葉，尋找的也只是模糊的答案！」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常人難以發現隱藏在平凡中的不凡，模糊中的真實！」
「枯樹此時葉九一，待得涅槃數不盡啊！」
「善！大善！」
「哈哈哈哈！老夫高興啊，真是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