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
阿魯看著仍呆坐在地上的茶茶,眼角還掛著淚珠兒,好氣又好笑。阿魯走過去將茶茶扶了起來,溫柔地拭去茶茶眼角的淚水又細心地為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恍惚中,茶茶不由得想起當年二人打完架以後阿魯也是這樣給她整理,只是當年的愛哭鬼彷彿已經對調了角色。「地上涼。」這突如其來地溫柔瞬間將茶茶一肚子的怨氣給拍散了。
兩人靠的太近,空氣也變得局促了,茶茶只感覺心跳加速,連連後退兩步,泄氣地說到,「算了,我跑不動了,也打不過你,怎麼著吧。」阿魯沒有說話,自顧自地牽起茶茶的手,「陪我走走吧……」
夜已深,街道很安靜,在路邊燈籠的映照下,兩個身影緩緩向前。阿魯的手很大很粗糙,將茶茶的手緊緊地撰在手心裡,茶茶有些不自在,掙脫了兩次卻也掙不開,也就隨他去了。
「我母親是父皇最寵愛的雲貴妃,二十年前,我剛出生,父皇欲立我為太子,引發了朝野各黨派之爭。當年的皇后趁著父皇外出狩獵之際將母妃活活燒死在雲溪宮內,是她的貼身婢女塔娜拚死將我帶了出來,一路逃到了柑蘿村,是阿爸收留了我們,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阿魯細細的說著,語氣很平靜,彷彿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南疆這段歷史茶茶當年在通天閣是有學習過的,此事表面上是後宮之爭,實則南疆皇帝早已不滿皇后家族勢力,有心以此事挑起紛爭,此事也稱為雲溪之亂。這場鬥爭皇后一黨全部伏誅,南疆一舉清除了皇后黨羽,雲氏一族也日漸落敗。最終以皇帝一人獨贏告終。
當初茶茶聽教習講這段歷史的時候,還感嘆南疆皇帝好狠的手段,只是可惜了雲貴妃母子,身份再尊貴也只是政治的犧牲品,隨即想到即將嫁到南疆的榮慧長公主,不也是一樣嗎,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如此身不由己嗎!
「你被通天閣帶走的當晚,南疆暗衛也找到了我,阿爸為了保護我和阿媽死在了暗衛手上,阿媽也跟著去了,然後他們帶我見到我的父皇,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茶茶停了下來,阿魯扭頭看了她,眼神里並無波瀾。可是茶茶心裡突然覺得好難過,要是當初早點找到他們塔娜阿媽和達拉阿爸可能也不會死。
可憐的阿魯,那麼小便經歷了這麼多,自己在通天閣里好吃好喝的,然而阿魯,一個沒有母族庇護沒有背景的皇子在深宮之中是如何生存的。看著阿魯粗糙的雙手,皮膚上細微的傷痕,茶茶眼裡一熱,抱住阿魯,「哇」的哭了出來。
阿魯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安慰她,彷彿她才是那個歷經萬千苦難的可憐人。茶茶吸溜著鼻子,在阿魯的袖子上蹭了蹭,「他對你好嗎?你父皇?」
見她不哭了,阿魯鬆了口氣,眼裡的冷漠也沒有了,「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他是君我是臣,我今日的成績都是戰場上換來的,跟他沒有什麼關係。」茶茶心疼的抱住阿魯,堅定地說到,「以後我會保護你的。」就像小時候一樣。
阿魯看著茶茶,認真地說道,「二丫,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你要一直保護我?」茶茶猛地點頭,恍惚間,看見阿魯嘴角輕輕上揚,不對,上當了。且不說別的,就阿魯目前南疆三皇子的身份和武功,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
茶茶暗自懊惱深陷美男計,阿魯一邊給茶茶整理衣衫一邊說道,「南疆和天承盟約已定。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帶你出去逛逛,不用費勁給通天閣傳信了,他來了。」
明世隱來了!茶茶眼睛一亮,這個傢伙還是還是來了,可是目前的局勢,結盟大局已定,他又能改變什麼呢。阿魯拉起茶茶,「當初結盟還有個條件,就是交出通天閣在熙州和南疆的暗樁名單,呵呵,我還是低估了明世隱這個老狐狸。」
茶茶聽得不明就裡,「什麼意思?」
阿魯拉著茶茶慢慢走著,「從長公主那裡來的名單根本就是一些棄子,毫無用處不說反而打草驚蛇暴露了我方重要機密,倒是給了通天閣喘息和布置的時間。」呵呵,茶茶忍不住笑到,是那老狐狸的風格。
這一晚,茶茶睡的很香,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下人已經備好了洗漱用品。小喜端上了飯菜,屋裡一如既往的安靜,要不是看到小喜后脖子紅紅的,彷彿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茶茶有點不好意思,走到小喜面前,「昨晚.……對不住啊!」
小喜什麼都沒說,福了福身便出去了。吃飽喝足,茶茶百無聊賴的在屋裡轉了轉圈。對了,茶茶拍了拍腦袋,阿魯昨晚不是答應過她今天帶她去見明世隱的嗎?
茶茶滿園子溜達,想看看阿魯的住處,今天園子里整個忙碌的,家丁婢女也多了很多。茶茶跟下人打聽阿魯的下落也沒有人知道,他不是這兒的主人嗎。猛然間想起昨晚巡城的守衛稱呼他為薛公子,茶茶恍然大悟。問了個丫鬟薛公子的房間。
豪門大戶就是這樣,經常有帶秦樓楚館的姑娘帶回府里,一個個拽的就跟女主人一樣,但是用不了多久卻又不知道哪裡去了,府里的下人都也習慣,態度向來畢恭畢敬,但是打心眼裡是看不上的。
看到丫鬟給茶茶指了路,一個領班模樣的丫鬟走了過來,一巴掌給小丫頭扇了過去,「小賤蹄子,公子的房間是誰都可以進去的嗎?什麼妖精蛾子都往裡領呢!」說罷,轉身對茶茶福了福身,語氣是相當不客氣。「姑娘見笑了,公子有交代,任何閑雜人等未經通傳是不能去找公子的。」
莫名挨了一巴掌,小姑娘委屈的癟嘴,但是卻什麼也沒敢說。茶茶心裡明白,呵呵,指桑罵槐呢,跟誰倆呢,什麼時候連個丫頭都敢欺負她了,茶茶想了想,不怒反笑,「我是你們薛公子的夫人,可不是什麼閑雜人等。」
聽茶茶這話說的,這丫鬟更囂張了,「哎喲,夫人!大夥快來瞧瞧,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想著當主子呢,別以為進了府就是人上人了,你這樣的我見多了!」
一眾丫鬟圍了上來,茶茶心裡暗想,這可是你們逼我的啊,立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自己和薛家是世交,自小青梅竹馬,雙方早已訂下婚約,可是自己家道中落,薛家一再拖延婚事,這才來了坦洲郡,要找薛家要個說法。
從一路走來的艱辛再到兒時二人的情誼,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阿魯的形象成功從一個完美高富帥淪為了陳世美在世。茶茶講的那叫一個煽情,情到深處,還不忘擠兩滴眼淚出來,一眾聽者也被感染了,暗自聲討自己家公子是白眼狼。
周邊突然安靜了下來,茶茶心下奇怪,難道是演過頭了?猛地抬頭,故事的男主角就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額,茶茶滿腦子黑線,有點尷尬呢。眾人福了福身,做鳥獸散。阿魯卻叫住了一干人等。
「以後夫人說的話就是本公子說的話,不得對夫人不敬。」眾人連忙答應下,齊刷刷地下跪,「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茶茶愣了愣神,羞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走吧,夫人。」阿魯笑眯眯的拉起茶茶。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