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國帶領著護城軍趕來,才堪堪剿滅了刺客,幸得葛統領武藝高強,才硬生生留下了兩個活口。

  相國連忙上前,誠惶誠恐的跪在了皇帝面前高喊。

  「陛下,陛下呀,臣救駕來遲,望陛下贖罪。」

  驚魂未定的皇帝哪裡還有心思聽這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低著頭散亂的銀髮遮住了他的面容,費力的抬起右手,揮了揮龍袖。

  相國連忙又道:「請陛下放心,臣一定竭盡所能守護陛下,並儘快查清刺客的身份,再剿滅亂黨。」

  說完也不等皇帝發話,自己站了起來,轉身吩咐道:「來人,送陛下回寢宮,速招御醫前來為陛下檢查龍體安康,再將這兩人帶下去,嚴加看守,本相要親自審問。」

  「是。」

  平日里伺候的胡公公不知了去向,只能臨時找了兩個管事太監攙著皇帝,皇帝忽覺不適,才想起,這麼多年,都是胡公公在自己身邊,皇帝回頭不經意間掃過胡公公和舒妃逃走的方向。又看見唯一的一個小輩,那個不知是永瑾還是永瑜的孩子,他跌坐在蘇王妃屍體旁邊,髮絲凌亂,衣著破裂,面色雪白,雙目失焦。

  皇帝轉身的一瞬間,他也倒了下去。

  「世子!!」

  皇帝卻沒回頭,抬眼看去,月宮內外肉薄骨並,血流成河,比那真正的戰場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皇宮裡有的,不僅僅是戰士,還有絲毫不會武功的后妃,丫鬟和太監,甚至還有剛出生的孩子啊,皇上在兩人的攙扶下晃了一晃,終是也倒了下去。

  「陛下!!!」

  皇城後山,一密林深處有一山坳,山坳外守著五十多人,看那穿著,是禁衛軍,若不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這些人一動不動快三個時辰了,才有一人開口。

  「副統領,這都丑時了,我們還要守多久?」

  被稱作副統領的人不耐煩道:「不知道。」

  「那我們到底在守什麼人?這兒到底有什麼?」

  副統領頓了一下,想起葛統領晚上突然吩咐自己的話:「你去皇城後山,密道口守著,記住,不能放過任何人,生死不論。」

  副統領眉頭一皺:「安靜。」

  卯時,御書房內

  相國勃然大怒:「人呢?」

  副統領連忙跪下:「啟稟相國,我們守了一夜,莫說人,絕對是連蒼蠅都飛不出去的,確實是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相國又怒吼:「沒見著!這宮內也找不到,所以這幾人到底是死是活誰都不知道,還有扳指,扳指呢?」

  葛統領上前道:「相國,昨夜整個皇城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這幾人,胡公公與舒妃,別說武功,可說手無縛雞之力,那谷永瑾又是個毛頭小兒,掀不起什麼風浪。就算有個安王妃又如何,下官不覺得她們能突出這重重包圍的宮闈城牆,而密道口卻無人出現,下官猜想,定還在這皇宮內,這宮城要再里裡外外查三遍,只是以防萬一,下官建議,可派一路人馬一路向東追擊。」

  副統領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造反了!連忙請命:「下官願領兵追擊。」

  相國居高臨下看了看那人,哼了一聲:「小心你的腦袋。」

  「是。」

  胡公公帶著舒妃,安王妃和谷永瑾當晚出了暗道,原本想調動護城軍折回去,可是宵禁過後的都城,應該守衛森嚴,卻不料城門竟只有三五人值守,這要是敵軍來攻那還了得。幾人便知其中有詐,不過幾人並未來得及了解其中緣由,也不知宮中情形如何,還是要先找到安全的地方方妥。

  安王妃說:「那蘇北乃是我們的封地,最為穩妥。」

  舒妃搖頭:「不妥,蘇北太遠了。」

  胡公公道:「老奴知曉一個安全之地,也是往東去。」

  只三五人守城,又有胡公公這個高手,幾人悄無聲息出了城門,跑了一段路,又找了輛馬車,一路向東,連夜趕了五十幾里路,直到東方的天空翻出魚肚白,這才找了四面八通的岔路口隱藏休息。

  儘管心中擔憂,可是連夜奔波,加上饑寒交迫早都有些承受不住,三人都在馬車裡睡了過去。

  只一個時辰不到,守在外面閉目養神的胡公公便聽見有馬蹄聲飛奔而來:「娘娘,快醒醒,有人來了。」

  幾人驚醒,不知是敵是友,可此時幾人不能冒險,便只有棄車做餌,馬車則一路向東賓士去了。

  胡公公將幾人藏好后,折回來銷毀痕迹,順便藏在暗處觀察這些人。

  不多時,馬匹飛奔而至,至岔路口,紛紛停下。

  一人問道:「副統領,這,往哪邊追?」

  那為首的不正是葛統領身邊的於寶華於副統領嗎?

  於副統領看了看那一路都有的馬車印,可到這裡,那車印明顯變淺了許多。緩緩打量四周,最後盯著一顆樹,那棵樹便是胡公公隱藏的那顆,胡公公也看著他,明明相隔甚遠,卻彷彿他們四目相對。

  於副統領不動,胡公公也不動,隨從都奇怪的看著他,他突然回頭,手指前方:「一路向東。」

  「是。」

  等馬蹄聲絕塵而去,胡公公這才折回去。

  舒妃她們藏在一處茂盛的荊棘雜草之中,胡公公過去撥開一根大的荊棘:「娘娘。」

  舒妃三人起身鑽出來,身上都有些被劃破的痕迹,原本都是身份尊貴之人,此時卻都一聲不吭隻字不提,舒妃問道:「胡公公,如何?」

  胡公公答道:「娘娘,是於副統領。」

  舒妃疑惑:「於副統領?那該是出來尋我們的吧?」

  胡公公思慮了一會:「娘娘,老奴一個晚上都在想著這兩日發生的事兒,這麼快就連失三座城池已是不同尋常,來行刺的黑衣人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且皇宮守衛森嚴,怎麼就悄無聲息直接殺到月宮來了?護城軍又去哪裡了?」

  舒妃雖深居後宮,可後宮的心思彎彎繞繞的,比朝局有過之而無不及。舒妃能身居妃位,且在無依傍的情況下安然無恙,心思不可能簡單,自然也想到了這些。

  「那依胡公公的意思?」

  胡公公搖搖頭:「老奴始終覺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我們先不往東走了,找個地兒安頓隱藏起來,先打聽打聽情況再做打算。」

  舒妃在皇帝身邊近三十年,也就認識胡公公近三十年,對於胡公公還是有七八分信任的,再加上他居然知曉只有皇帝知曉的暗道,且武藝高強卻無人知曉,此人應是不簡單的,舒妃點了點頭。

  谷永瑾年紀尚小,奔波了許久,很早就受不住了,卻還是一聲不吭咬牙堅持,胡公公見此,心裡對這個從沒上過心的小世子有些上心了。

  於是胡公公背著谷永瑾,安王妃攙著舒妃改道一路向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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