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生與死（五）
對於普通的平民來說，無論是誰的榮耀:國王的也好，北境守護的也好，只要有一個安全的能吃飽的環境，他就能滿足。
但這樣的人，太平盛世還好說，像蘭斯特洛大陸這樣亂世，用不了會因為各種原因成為強盜和盜賊。
所以在這些墮落的普通人看來，為了榮耀！多麼響亮的口號……只是口號而已。
小指頭的下屬嘴裡咀嚼著草根，他的眼睛看著從遠處而來的龐大隊伍。
那群人擁有漂亮的皮甲和板甲，普通的弓箭想要射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僅如此，他們手中的長劍和角弓還能夠輕易的撕裂野豬。
是貴族聯軍！
「如果是暗殺，我能殺掉一隊士兵，但是正面對抗，絕對是我死的更快。」
正當他暗自衡量的時候，不遠處來了一群衣甲中塞滿皮毛的士兵，他們的人數更少，裝備更舊，在氣勢上卻壓倒了貴族聯軍。
「是他們，史塔克家族的封臣。」一個趴在草地中的盜賊說道，「看樣子，就算是沒有神祗的幫助，他們也能夠抵擋住這次的進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指頭的下屬冷笑了一聲。
就算如此，他們也沒有辦法阻止虛空的意志！他癲狂的想到，然後揮了揮手。
在後方凹陷的草地中，樹枝偽裝被拉了下去，一輛輛投石車裸露了出來。這些簡陋的工具是利用樹林中的原木製造，因為缺少鋼鐵的緣故，無法經受巨大的撞擊，這註定了它們不能作為戰爭利器存在。
不過在這場戰鬥中，他們的作用只是一支奇兵，開場奇兵！
「準備！」小指頭的手下陰沉的笑著揮揮手，讓投石車轉向史塔克陣營。在彈倉中存在的一發發人頭絕對是史塔克集團的噩夢。
因為那是他們派遣出來圍捕小指頭的士兵的屍體，這些屍體腐爛生長著蛆蟲，卻不妨礙人們能夠從服飾上知曉他們的來歷。
另一邊，戰場中央的雙方都站了出來，按照蘭斯特洛大陸的傳統，他們要進行一次會談，然後再決定是否進行征戰。最好是雙方達成某種協議，然後相安無事。
可是這註定是一場非同尋常的戰鬥……
史塔克集團軍還沒有到達戰場中央，戰場中屬於貴族聯軍的左方就傳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幾台巨大的投石機從地平面上升起，讓史塔克集團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投石機！注意分散躲避！」有人大聲的呼喊，試圖將所有的損失降到最低以下。
可是他們的喊叫還是來的太遲……
隨後呼嘯而來的黑點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史塔克集團的軍陣中，除了人仰馬翻的騷亂場景之外，更多的是對於『彈藥』的空濾！
那一顆顆死不明白的頭顱滾落，凝固的血塊和砸碎的腦漿讓史塔克集團的士兵們一陣騷動。原本組織好的軍陣頃刻間化為烏有。
「不好！快走！」羅柏史塔克身旁的一名卷胡大漢抽出腰間的長劍大聲說道。
隨著他的舉動，整個戰場的雙方隨之而動，像是兩道鋼鐵洪流撞在一起。
而投擲出死人頭的陣地更是襲擊的重點，可是那低凹處根本讓人無法下腳。堅守陣地的士兵只需要搭弓射箭，就能堅持幾個小時。但是對於史塔克集團來說，又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呢……
然而，雖然羅柏史塔克愚蠢，雖然死人頭打擊了史塔克集團的士氣，但是史塔克集團的士兵、史塔克家族的封臣無愧大陸最強的稱號！他們很快穩定了戰局，和對方陷入了膠著狀態。
劍與刀在荒野中碰撞，掀飛的屍體墜落在地上，又被踩踏進了泥土中。
天空中因為血腥味吸引而來的烏鴉盤旋著，似乎在為這場戰鬥而鼓掌，接下來將是它們的一場盛宴。
枯黃的野草也吸飽了血液，變得妖艷。只有埋葬在地里的屍體在無聲的控訴著這個殘酷的世界。
吶喊聲、哭泣和撕裂聲夾雜在一起，像是一個恐怖的音樂，魔鬼在歡笑，天使在哭泣。
這一仗一直打到了夕陽落山後，雙方才打道回府，這時的草地上已然滿是死屍，很多屍體甚至分不清誰是誰的……
第一次經歷戰爭的羅柏史塔克在戰後像是一隻厲鬼，血塊粘在頭髮上、衣服里。戰甲上的夾縫中甚至還殘留著碎肉。
但是他活了下來，在屬下拚死的保護下活了下來。就算是手掌還在顫抖，腳步有些虛浮。
「戰爭從來都不像我們想象那樣美麗又富有詩意，他是殘酷的！」仰頭喝掉水的羅柏史塔克癱坐在地上，毫無之前的意氣風發。
但是下方的士兵並不想讓他休息，人員戰損的戰報和物資的損失，像是噩耗一樣飛到了他的手中。
戰損1:5，足夠讓他自豪，五個貴族聯軍的部隊才能帶走一名北境士兵的生命，這是史塔克家族的底蘊。
但是貴族聯軍中還殘存著大量的戰鬥力，特別是兩隻精英部隊的存在，讓這個經歷了戰爭殘酷的年輕人感到了無比的壓力。
「食物和熱湯，我的大人，我們需要這些東西來帶走白天的疲憊。」一個封臣提醒著說道，「還有堅固的防禦。」
後知後覺的羅柏史塔克掙扎著站了起來，向僕從吩咐道，不過他更需要的是一個謀臣，來告知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此時的他就像是失去了方向了雛鳥需要庇護。
有意思的是，這一切都被藏在陰影中的小指頭看著。作為北境的無冕之王，他抱著雙手，肆無憚忌的看著這個稚嫩又叛逆的少年撞的一頭血。
這裡沒人能夠感知他的存在，也不能對他進行有效的傷害。李寬的意思是放任這場戰爭的進行，救下幾個關鍵的人物就行。所以，他對現在的場面非常的滿意，特別是看著史塔克家年青一輩長子的掙扎。
挫折和失敗加上無盡的恐懼，是一個男人成長的必經途徑，要麼加冕為王，要麼墮落成廢物。小指頭很期待羅柏史塔克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