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從二人吵架之後,谷禕見識到孟鐺鐺也是個硬茬,不能高壓管控,隨後的日子裡收斂了很多,不那麼強勢地要求孟鐺鐺做什麼不做什麼。但是谷禕還是隔三差五找理由要看她手機,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就隨他去了。
暑假在家的孟鐺鐺每天都閑的慌,谷禕又跟著導師去外地了,處於半失聯狀態,本來她想跟著蘇圓一塊去西班牙旅行,但是谷禕堅決反對偏要她安分待在B市,小吵了一架之後她還是妥協了,只是很偶爾約著趙瑾、孫平喬她們出來看看電影吃吃飯,她們倆都新交了男朋友,她一個大電燈泡在旁邊很不自在,後來她也不愛出去吃這碗狗糧了。
這天,孟鐺鐺睡到上午十一點才起床,正巧於陸正給她發信息,說是在她家附近辦完事,想約她吃個午飯。她心想之前在人家地盤帶著自己到處玩了遍,要請他吃個飯才算還個人情。於是兩人約在她家附近的一家高檔餐廳見面。
:「聽你哥說你放假都沒出去玩啊?」於陸正挺好奇這小姑娘不是太愛玩的嗎?怎麼暑假還悶在家裡。
:「就是,不想出去唄,大熱天的。」孟鐺鐺攪著果汁,有氣無力的說道。
於陸正即使在休息時間,手機也不斷彈出工作信息,他一邊回復一邊漫不經心地問:「男朋友呢?也不陪你?」孟鐺鐺癟了癟嘴,說:「可別提這事了,他去外地了,忙得很,跟失聯沒兩樣。」
:「那你就跟朋友同學出去玩唄。」
:「他不讓,小氣吧啦的,特別愛鬧彆扭。算了,不想說這些。」孟鐺鐺是越說心裡越來氣。
於陸正放下手機,笑著給她夾了一塊糖醋魚,安慰她:「別耷拉著個臉了,今天,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兒解解悶。」
前幾日就有畫廊老闆專門邀請他參加一場在南海公園舉辦的國畫展,目的無非是希望財大氣粗的於老闆能夠大方地拍走兩幅字畫。原本他是不打算去的,一個人沒有多大興趣,正巧今天閑來無事也帶這個小丫頭去散散心。
孟鐺鐺雖然學過繪畫,就她那兩把刷子,也頂多算是把顏料搗鼓到畫板上去,只是學了西方油畫一些皮毛而已,像水墨中國畫這類她既是沒見識,更別提鑒賞了,所以當於陸正讓她給給意見時,她也說不出來啥了,便隨手指了一幅看著順眼的,還順嘴吐槽了一句:「你自己懂畫何必問我?這兒也沒有多有趣嘛。」於陸正沖她一笑說:「我一身銅臭氣哪懂這些,你耐心等等,接下來就有意思了。行,那就定這幅了,等會你自己來舉牌。」她立刻慌張地擺手說道:「我可沒錢買這些。」
:「不讓你掏錢,你就幫我拍,小丫頭,記住了,舉一次加一次價。」於陸正特地多囑咐了她幾句舉牌規則。
孟鐺鐺心想反正不是自己掏錢,舉個牌子不就是抬個手嘛,多大個事兒啊。競價開始沒多久,她就很快體會到個中趣味了,從別人手裡搶下來的東西總是別有一番意思,再加上旁邊的於陸正又是個把錢不當錢的土豪,讓她怎麼高興怎麼往上抬價,市價幾十萬的畫,硬是被她瞎搞到一百多萬,旁人頻頻側目,不知道還以為她是畫廊找來的托。最後臨走前,畫家和畫廊經理都給孟鐺鐺他們親自送上車。
:「這畫家還挺客氣,我看好多畫家都是拽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孟鐺鐺坐在副駕駛上仔細瞧這幅她第一次拍下的畫作,然後又小心地卷上,放進畫筒里收好。
:「能不客氣嗎?你都快把他身價抬高了一倍了。」於陸正看她當時叫價已經玩嗨了,根本不管價格多少,一個勁往上抬。孟鐺鐺哼了一聲,反過來調侃他:「哦?你不是叫我隨便加價的嘛,我又不懂你們這些中年人的興趣愛好。」
:「哎呀,你可別老是中年人中年人的,我真的快被你叫得半截身子入土。」
:「那叫什麼?於老闆?於總?於大哥?」孟鐺鐺思索了半天,想出好幾個稱呼,於陸正都不滿意,嫌棄太生分。
:「你想個親切點的,但是可不許把我叫老了?」
孟鐺鐺在大腦里檢索了好久稱呼,終於想到一個,笑嘻嘻地對著他說:「那我以後叫你於生好了,南方那邊啊就管做生意的男性叫什麼什麼生,反正這個叫法是跟年紀沒啥關係。」
:「於生?這個行。」於生?餘生?這就有意思多了。
於陸正是個很懂女孩心思的男人,帥氣多金的鑽石王老五,身邊的美女從來不是以個位計數,所以數量引起質變,自然討這種小女孩的歡心不在話下,所以每次見到於陸正,孟鐺鐺總是盡興而歸。
孟奇少有時間這麼早結束工作回家,在客廳練琴的孟鐺鐺回頭跟他打了聲招呼,便專註地研究上琴譜了。他坐在沙發上閉眼養神,聽女兒彈了兩首曲子,心裡糾結了一下,還是走到鋼琴旁。開始東拉西扯地跟女兒聊天:「鐺鐺,假期沒跟男朋友出去玩啊?阿姨說你基本上天天都在家。」孟鐺鐺一邊專心看著琴譜一邊回答:「他跟導師出差去了,外面這麼熱,我在家不挺好的嗎?免得媽老說我跟撒歡兒的兔子。」
:「我們鐺鐺呢,看來是真長大了,都交男朋友了,爸爸還有點捨不得。」孟奇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髮,眼神里都是溺愛。小時候想女兒時,也只能是看看岳母寄來的照片,後來才有了視頻。他總是想過不了幾年,自己也能退下來了,到時候給她細緻地挑個好歸宿,就是遺憾錯過了女兒的童年。
孟鐺鐺放下琴譜,側過身,仰著頭看著父親認真地說:「爸,我以後不嫁人好了,就天天在家煩你們倆。」孟奇摸摸她的臉,會心一笑:「說什麼胡話呢?爸爸還等著你給領回來個好女婿。別學你哥,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天天還在瞎混,也不成個家。好了,你好好練琴,爸爸回書房不打擾你了。」
孟奇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問道:「鐺鐺,你那個男朋友叫什麼名字來著?」
:「谷禕,山谷的谷,衣字旁韋的禕。」孟鐺鐺漫不經心的回答,早猜到自己談戀愛家人里要多番過問了,不過見面也不急於這一時,往後多的是機會。
於陸正總是有空,而且還都是恰巧在孟鐺鐺附近,自然是時常約在一塊兒吃飯,平日里孟鐺鐺聽都沒聽過的餐廳,他都能搜羅出來,看來最近工作不忙是夠不務正業的。
這天,兩人正吃著飯,於陸正夾了一筷子土豆絲,跟孟鐺鐺搖搖頭說:「這盤子土豆絲炒得不太行。」
:「我剛才吃著還行啊,挺好吃的,酸辣土豆絲不都這個味嗎?」孟鐺鐺又嘗了嘗,沒問題啊。
站在一旁的服務員,立刻表示可以讓廚房重新做一盤。於陸正放下筷子,跟孟鐺鐺說:「你慢著點吃,等我去給你炒盤,就十分鐘。」說完就讓服務員領著他往後廚走去。
孟鐺鐺覺得於陸正這個人挺摸不著頭腦的,一個土豪老闆,豪車美女風流韻事不斷,現在吃盤菜講究到要自己下廚現做。
:「來,你再嘗嘗看。」果然差不多十分鐘,於陸正就端出來一盤冒著熱氣的土豆絲,放在孟鐺鐺面前。
孟鐺鐺在於陸正期待的眼神下,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裡。
:「咦?你炒的真的比剛才那盤好吃誒,香香脆脆的。」外面餐廳里的酸辣土豆絲口感都是生脆,除了辣味無非就是酸味,而於陸正炒的這盤,有的土豆絲都炒出鍋巴來了,而且味道酸辣中帶點甘甜味。
:「沒讓你白等這十分鐘吧。」
她又吃了幾口,開心地說:「沒白等,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土豆絲了。」
:「這個評價這麼高,我可真信了。」
孟鐺鐺咬著筷子,問他:「沒想到你這種大老闆還會做飯啊?不應該啊。」
:「我又不是你和你哥,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我出生在山區,小時候家裡窮,父母出門幹活,我就得在家幫忙做飯。我們那個地方啊,窮得是什麼都沒有,就這土豆多,天天吃早就膩了,只能是變著法地做。」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沖著於陸正笑,甜甜地說:「怪不得,我之前就覺得你比我哥強,原來是他不會做土豆絲。」
晚飯之後,兩人去到鐘樓一個露台酒吧,孟鐺鐺站在頂樓吹著風,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家小區。
:「於生。你這樣討好我沒有用的,我什麼忙都幫不上你的。」她喝著可樂,怪不好意思地說道。
於陸正愣了一下,而後挑眉笑,問她:「那我討好誰有用呢?還請孟小姐指點指點。」原來這個小丫頭以為自己是想賄賂她。
:「要不,你試試孟禾安?不過你們已經是好朋友了,他很夠義氣的。」孟鐺鐺總覺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還是早點告訴他自己沒有利用價值最好。
於陸正喝了口紅酒,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跟她說:「你放心,我不利用你。讓你這種大美女陪我吃飯消遣時間,是我的榮幸,說不定你以後忙得我於陸正都得靠邊站,連號都排不上。」
:「我哥說你有七八個女朋友,還差人陪你吃飯啊?怪不得大家都說你們這種有錢老男人嘴裡沒一句實話。」
聽見這話他一口酒噴出來,一旁的服務生趕緊遞上紙巾。
:「什麼?七八個女朋友?那我要去問問孟禾安,我那七八個女朋友他給我藏哪裡去了?」
:「沒有七八個,四五個也不少。」
孟鐺鐺趴在酒吧沙發座的靠背上,抬頭望向天空,嘴裡喃喃自語:「還是我們C市好好,有地方放煙花,不像這裡,哪兒哪兒都不讓放。」
於陸正問她:「你喜歡看煙花啊?那玩意兒就是短暫的綻放,什麼都留不住。」
:「至少絢爛過不是嗎?美好的東西也不是非要留住它吧。夜空太黑了,需要有人來點亮它。」
於陸正想想也是,那些美好絢爛的日子,在擁有前就知道要失去了,留不住倒不如在精彩瞬間認真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