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真假假
「白墨是么?」洛少白沖之微微一笑,「在下可是找你很久了。」這股味道化成灰她也是識得,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哦?」白墨聞言往那甬壁上隨身一靠,攤手道:「在下與這位公子素未相識,不知公子找在下有何貴幹?」
「想不到白公子年紀輕輕,記性卻這麼不好,怎能說是與在下素未相識,方才在山洞之時在下可是平白得了白公子很多恩澤。」洛少白也不惱,一字一句地解釋道,對於『恩澤』二字更是說得極深。
話一說完,白墨眼中似有異光一閃而過,旋即笑著言道:「方才之事亦是在下無奈之舉,還望公子莫怪。」
雖然掩飾得極好,但還是沒能逃得了洛少白的雙眼,那一閃而過的不解她決計不會看錯,那種面部微表情裝是裝不來的。洛少白又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難不成襲擊她的,另有其人?
看他的這身打扮,不像僕人卻也不像主子,在這個時候入這墨陵的,只有那麼幾方人馬可能。其一,以墨青玄為首的墨門叛將,但從墨滴的表情來看,這個人他顯然從未曾見過。其二,便是瑁柔口中談及的那支神秘消失了的隊伍,從對方的功力修為來講,倒是很有可能。其三,是她此次所要搜尋的目標,那位夭折了的八殿下。
當然,也不能排除最後一種可能,那支神秘消失了的隊伍,就是這位八殿下的人馬。即使這種可能性幾近為零。
天驕雖已隕落,故事卻從未結束。荒蕪之地乃屬楚尤、南池、西澤三國交界,名副其實的『三不管』地帶,那裡各方勢力集結,殺戮不斷,毒霧迷障,寸草不生。有傳言八殿下初到不久便因毒瘴入體落下了遺症,所幸被一方大千勢力看中,這才得以存活了下來;也有傳言稱這位八殿下初到不久便因機緣巧合掌握了一方鬼軍,每當夜幕降臨便會聞及那荒山野嶺厲鬼搏殺,只不過因所做之法過耗陽力,這個八殿下自此便一直萎靡多病,久而久之留下了病根。
兩種傳言可謂是千差萬別,但有一點卻極為相似,這個八殿下的身子並不好,甚至,可能連武功都不會。
而且,從宮中傳來的消息來看,這位八殿下確實不怎麼精於內力修為,完全是憑著過人才智,才在荒蕪之地勉強站住了腳跟。
只是,世間之事本就虛實難分、真假難辨,若再遇上有人故意混淆視聽,真話里摻了假,假話里又帶了真,這事兒可真就說不清楚了,本以為這位八殿下只是有著那麼幾分聰明,如今看來倒並不像是那麼回事啊!
洛少白靜靜地望著前方自稱是白墨的白衣男子,末了沖之微微一笑,「白墨,本公子與你說個故事可好?」
白墨微微一怔,不知道洛少白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故事很長,洛少白所幸隨處坐了下來,「從前有個生於大戶人家的小男孩兒,天資聰穎深得父母喜愛,更是有望成為下一代家族族長,誰知在其十三歲那年,,」說到此,洛少白看了白墨一眼,接著講道,「小男孩兒不知為何竟殺了族中主母,一時間震驚全族,身為族長的爹爹更是暴怒不已,不過念在其是自己親生骨肉的份兒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於是乎便將其逐出了家族貶到了一處極其荒涼之所,在那裡,小男孩兒渡過了這輩子最可怕的一段時期,血腥,殺戮,算計,那裡使人脫下了一切文明的外衣,回歸到了最原始的本能,弱肉強食,所做的一切為的不外乎是『活命』二字,那裡,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洛少白說完,一臉幽幽地看著白墨,「白公子,覺著我這故事講得可否還算精彩?」
白墨一臉平靜地盯著洛少白,墨色的深眸里看不見任何波瀾,「確實精彩,只是不知道洛公子口中的那個小男孩兒後來如何?」
「後來啊……」洛少白拉長著語調,笑意盈盈地反問道,「白公子覺得那個小男孩兒後來會怎樣?」
白墨聞言微微一怔,搖了搖頭謙遜一笑道:「白某慚愧,猜不出那孩子的結局。」
「白公子還真是謙虛,枉費在下講得那麼細緻精彩,本以為可以使白公子身臨其境、感同身受般說道一二,既然白公子不願意,那還是接著由在下補完吧!」
「其實小男孩的結局不外乎兩種,要麼活著,要麼死了。家族族長雖憎惡其子,但畢竟血濃於水,私下裡還是會派人悄悄打探小男孩兒的消息,后得知小男孩兒依附上了那處的一方巨大勢力,活了下來卻也留下了終身不可治癒的殘疾,心中不免有些悔恨,於是乎便決定,將小孩兒重新接回族裡。哦對了,當時距男孩兒離家已有十年光景,小男孩兒早已長大成人,變成了位俊朗青年。」
啪啪啪!
清幽的掌聲在寂靜的甬道里回蕩,白墨不知何時已放下了手中的香爐,柔聲道:「故事聽上去很是不錯,得了個父子團圓,只不過,」甬道里似是傳來了一聲幽幽輕嘆,「想必公子定是位心善之人,才會使得這故事有此完美結局。」
心善?洛少白聞言無謂地笑了笑,他這是在暗諷自己天真吧,這個憑空出現的白墨,面兒上溫柔和煦,內里卻也是個腹黑的主兒。
「白公子稍安勿躁,官方版的是講完了,真實版的,在下可是還隻字未提,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甬道那頭的呼吸微微一滯,洛少白不動聲色地望了白墨一眼,這便忍不住了嗎?
「既是如此,在下願聞其詳。」白墨說著,將香爐又輕輕抱起,往裡面重新加了些香薰之物。
一股濃香之味頓時飄散開來,許是添的有些多了的緣故,香味兒頓時較之剛才強了百倍,洛少白輕輕皺了皺眉,「白公子,照著你的加法兒,故事還沒講完,怕是在下就要睡著了。」
白墨聞言輕輕一笑,邊又接著向香爐里加了些乾草之物,邊解釋道:「公子莫要擔心,這次在下並未往裡放麻沸散汁兒,不過是些安神之物,公子,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