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方淮安番外

  我是方淮安，大周子民，年方五十，曾任職督察御使，太僕寺卿，翰林院掌院學士，現任太子少師，已婚，配偶：濮陽公主，育有兩子一女。


  喧鬧的鑼鼓聲中，我最小的女兒出嫁了，劉桐躲在袖子后，悄悄的擦了擦淚水。沒多久長媳抱了長孫過來，又見她逗著孫子，喜笑顏開了。


  第一次見到劉桐，她還在襁褓之中，母親帶我進宮，她告訴我姨母生了一個妹妹。我整天聽著康安說他家妹妹這樣，那樣的，我早就心痒痒了，可我母親始終沒有給我再添一個兄弟姐妹。


  那麼小小的一個就是妹妹嘛？似乎並沒有康安說的那麼好玩。


  我趴在她的搖籃邊上，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臉，嗯，軟軟的，像奶娘做的糯米釀子。她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笑的好不開心。我任由手指被她握住，我想妹妹原來就是這樣的啊，看起來還不錯。


  再大一些，我就進宮伴讀了。


  表妹已經會走路了，被姨母打扮的很可愛，粉雕玉琢的，很惹人喜愛。


  休沐的時候，我會帶著奶娘做的好吃的到姨母那裡，親手一點一點的將點心餵給表妹。我想，後來表妹喜歡各種美食，就是小時候被我慣出來的吧。


  每次康安談及家中幼妹時，子佩就開始炫耀劉桐，然後總是找我做裁判，在我心裡表妹是最好的表妹，所以康安每次都很不服氣。


  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寵愛劉桐。


  劉桐六歲那一年，平陽王將儀安郡主送進宮，可我並不喜歡那個小女孩兒，她什麼事都依賴著劉桐，明明劉桐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後來，子佩才將儀安郡主帶到皇后那裡，不過半年的光景，她就出宮了。


  青梅竹馬就是你陪著她一點一點兒的長大，躲著太監宮女悄悄溜出宮，吃過最美味的食物，騎過最烈的馬，陪她撲蝶、放風箏……當然也少不了挨訓、打手板。


  曾經的我一直以為我們只會是表兄妹的。


  在茶樓上，看見馬蹄就要落在劉桐身上，身體快過大腦，救下她；在她不依不撓的要求中答應去參加百花宴，其實我是有千百個理由拒絕母親的；在她遇刺時，心急如焚，只擔心她的安危，即使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刀，我也心甘情願……


  沒想到的是，表妹竟然住在了我家，在我卧床養傷的期間，凡事親力親為。看著她變著花樣哄我開心，喂我吃藥，陪我解悶，我想，此生已經中毒，再也無法清除了。


  但，我甘之如飴。


  子佩說，皇上為表妹選好了駙馬。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府的，那一夜我一直沒能合眼。我盡量避免和表妹見面，就連姨母的生日我也用公事繁忙的理由迴避了。


  沒想到還是被表妹遇見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琉璃瞳曾是我的最愛。「我就要及笄了，父皇就要將我許了人家。」


  我只能假裝沒聽到，盡量的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卑職還有要務在身，公主殿下，告辭了。」


  表妹將手帕扔在我的身上，我撿起，綉著四不像的鴛鴦，低下是我和她的名字，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我抑制住心裡的歡喜，追上她，我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不同。


  子佩說出真相的那一刻，我內心真的想暴打他一頓的，什麼君臣之禮都滾一邊去吧！

  平定平陽王謀反的時候，我心裡想的全是表妹，子佩沒有將計劃告訴表妹，我很擔心她當真，受傷。可，我還是去晚了。


  她的淚瞳印在我的心上，一抽一抽的疼，那時候我就想，這輩子一定不讓她再流淚了。


  每次出城，遇見一些小玩意兒，我就先到表妹見到他們歡喜的表情，沒忍住全都買下來。身在督察御史，也是比較忙碌的，並不能時常去皇宮探望表妹，我希望他們能地帶我陪伴著她。


  表妹及笄之後的那個春天，就是在花朝節的時候，我們大婚了。


  賓客散盡，長媳在主持後續的事務，我踱步到表妹身邊，「表妹，荷塘的菡萏今年格外的清漣。」她對我點頭，跟著我賞荷。


  清風拂過，暗香浮動。


  我轉頭，對她說：「剛才我想起我們成親的時候了，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是啊，樂兒也出嫁了，我們都老了。」


  我搖搖頭，「你還是當年那個嬌俏的小姑娘。」


  「在你眼裡，我還成了老妖怪不成。」


  我不語，將已經溫熱的茶水放在手邊。不管過了多少年，她都是我心底的小姑娘，需要我照顧，需要我呵護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