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江龍兒
天炎王朝丞相李斷堂今年將近五十了，頭髮已經很多地方被歲月染成了斑白。
古榕看著面前大笑的中年人，手中的劍一直沒有放下。
「玲玲跟我說過，她的母親叫做江龍兒。」古榕的聲音低沉，他的眼神卻犀利無比，就如他手中的劍。
李斷堂轉頭看向古榕，大笑變成驚訝，驚訝又變成大笑。
他在笑，深藏在心中很多年的秘密，終於可以散發出來了。
李斷堂就對著古榕，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李家是天炎王朝世世代代丞相的出產地，丞相這一職位是世襲的。
李斷堂是那一輩李家丞相的獨子，自幼便被當作未來丞相培養，五歲時就被送入宮中和諸位皇子一同被太師教導歷史等等。
那個時候還是戰爭年代，李斷堂偏偏就是握不了劍提不動槍的那種文弱孩子，都沒人陪他一起玩。
他生來喜歡放風箏，因為風箏可以飛得很高，不受拘束。
平山宮的一處花園便是他放風箏的地方，那裡沒有守衛而且面積廣大，是個偷偷遊玩的好地方。
一天他放著放著風箏，身邊的草地便傳來聲響。
李斷堂以為是草蛇，便抄起棍子向旁邊的草叢使勁一抽，為了打草驚蛇。
但卻傳來一聲疼呼，李斷堂撥開草叢，發現一個小姑娘捂著腦袋，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眼裡充滿仇恨。
李斷堂趕緊道歉，看小女孩兒可憐兮兮的不知怎麼想的摸了摸她的頭。
然後小女孩兒忽然暴起咬了他的手一口。
當場就破皮流血了。
李斷堂卻很淡定，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又把手中的風箏遞給小女孩，「你要不要放？」
小女孩眼中的兇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結果風箏放了起來。
李斷堂問小姑娘叫什麼。
小姑娘說叫江龍兒。
江龍兒，好一個江龍兒，牙齒利得像龍牙。
後來李斷堂從那些皇子的口中聽說，在平山宮的某一處大殿之內有著像一匹小野獸似的女孩兒，沒人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為何住進皇宮。
李斷堂想這個女孩就是江龍兒了吧。
五域戰火不斷，東幽也不例外，為了維護短暫的平靜那個時代豪傑輩輩出，卻又有多少能活著記錄在史冊之上永垂不朽呢？
不知不覺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李斷堂長到了十五歲，在這十年來龍城被攻破了幾次，又被挽回了幾次。
有一次漫天潮紅，不知是火燒雲還是強者製造的靈力，火紅的天空下是灰黑色的大地，龍城眼看就要毀滅的時候天空上突然出現了個龐大的身影。
那是闊天鯤，李斷堂知道鯤這種生物，卻不知道它有多麼龐大。
像是另一座龍城，從天而降。
雖說只是不到一刻鐘而且遙遠，但李斷堂好像又看到江龍兒了，雖說只是個影子站在那兒。
江龍兒好像看到了李斷堂的目光，回眸。
李斷堂覺得江龍兒好像真的長成大姑娘了。
闊天鯤一陣颶風將李斷堂卷上雲霄，李斷堂有些慌張，但是站在闊天鯤背上的時候卻心安。
闊天鯤的背上是坐城市！
但卻沒人居住，是座空城。
不過還有江龍兒。
江龍兒一副天真地蹦蹦跳跳過來，瞅瞅李斷堂，嗅嗅他身上的味道。
李斷堂作為一介書生不好女色，卻敗在江龍兒之下。
不得不說，江龍兒的確是很美，是任何語言都形容不出的那種美麗，哪怕李斷堂見過的皇上後宮三千，全部加起來也沒有江龍兒的一根頭髮漂亮。
毫無理由的江龍兒抱了李斷堂一下，理由可能是很久沒有見過人那麼簡單，但李斷堂卻淪陷於這溫柔的懷抱。
戰火年代，這麼溫暖的懷抱，就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他們倆一直在闊天鯤背上的城市生活了半個月之久，一起看過東幽的大海，一起瞧過穹頂的火流星，一起進過雲嶺中。
回來的時候李斷堂滿臉笑容地回丞相府，卻是哭聲一片。
前一任丞相，也就是李斷堂的父親，在戰火中犧牲。
李斷堂在門口站了一天，突地沖入宗堂把所有被供奉的老輩靈牌摔斷，並且大吼道供奉著你們有什麼用？你們保佑我們了嗎？
第二天李斷堂給自己更名為李斷堂，繼承父位丞相，發誓要平息這亂世。
可惜宏遠的目標需要龐大的力量，李斷堂不修靈力，自然難以平復天下。
可他輔佐當時誰都沒有看好的，只知道吃喝玩樂賞花賞月的四皇子上皇位，這個四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秦昀。
當時他到酒樓看到了醉醺醺的秦昀不畏主下之分直接拖出酒樓找了個衚衕潑了秦昀一臉冰水。
秦昀清醒了一些，便問李斷堂幹嘛打擾他的玩樂。
李斷堂說你清醒點我要帶你上王者。
秦昀罕見的直視李斷堂說你為何相信我這個只能吃喝玩樂的皇子能拿下這天下？
李斷堂說酒就為天下，樂即為民心。
秦昀愣了會兒便哈哈大笑，說你真是能通我心，那便扶我上那皇位吧。
李斷堂說皇上萬歲。
在李斷堂的扶持下秦昀當成了皇帝，招了當時作為山大王的廖鐵人為將軍，請了隱居山林的白眉老人，才平復國內戰亂。
但外面還是戰亂不停，知道有一天天降七色神雷和擎天山嶽，將外敵擊退，才使得天炎開始平安。
李斷堂親眼目睹過這場沒有犧牲卻震撼十分的戰爭，也看到了平息戰爭的兩個人。
一個是玄衣黑髮握著雷霆的男子，一個是棕色短髮腳踩山嶽的男子。
李斷堂知道他們兩個之後一個留在東幽做了東幽的域主，一個回到玄川做了那裡的王。
又過了十年，李斷堂二十五歲。
五域大陸在五大族的努力下開始變得和平安好起來，天炎王朝也慢慢地在東幽立下地位。
李斷堂很自豪，因為這其中有他的一份。
有一年東幽幽族與天炎帝國確定交好的關係，天炎派李斷堂前去和幽族長老和談。
會議自然很順利，長達幾天的會議結束之後李斷堂不顧自己勞累的神經，快馬加鞭地回到平山宮，要將這份喜訊告訴秦昀。
李斷堂直接去了秦昀的寢宮，不顧尊小。
之前他曾多次這般，哪怕秦昀的被子里裹著不重樣的美女。
「陛下，我們與幽族。。。」李斷堂激動地掀開了擋在床邊的帷幕，話卻只說出了一半。
秦昀懷裡依舊抱著一個赤裸的美女，但這個美女與以往之前的都不同。
這個女子美得有些虛幻，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樣。
李斷堂還認得她。
李斷堂長到了二十餘歲，只不過認識一個女孩兒。
「臣、、、無意冒犯陛下，臣，臣在大殿等您。」李斷堂沒等秦昀說話便退回房外。
直到出了房門李斷堂的頭腦才從一片空白變得被墨色渲染。
房裡傳來輕輕的低吟聲，像是一道道銳利的刀子割在李斷堂的心裡。
他知道這是為什麼這麼痛，但是依舊掩飾不了疼痛。
他靠著牆緩緩坐下來，慢慢開始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