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告別不滅天
第七十七章：告別不滅天
清晨，陽光剛剛躍過地平線，褪去大地的夜色。
一處高峰，突破雲層，只留下一點尖尖的石台在雲之上。
石台之上，姬塵盤膝而坐，微閉雙眼，胸口一起一伏，吸收著純潔的空氣。
月淵被他橫放在膝上，劍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也隨著姬塵的呼吸一明一暗。
天地間水火兩種元素緩慢地被姬塵所吸納，煉化。當姬塵體內兩種功法運行的時候會產生相輔相成的效果，炎咒訣極速吸納天地靈力，心蓮經則煉化這些天地靈力。
所以姬塵的修鍊速度很快，在牧知白的預測中姬塵至少要到十八歲才能到達的層次，現在竟提前了半年的時間。
現在的姬塵修為是神魄境九階，距離地化境只有一線之隔。姬塵在幾個月從六階到九階，堪稱神速。
但牧憶亭也在不久之前，突破了地化境，正式進入了強者之列。
而秦雲夜次於姬塵一些，現在是神魄境八階巔峰，隨時都能進入九階。
古榕修鍊速度則慢了一個階段，現在是神魄境六階，在同齡人中也算翹楚。
姬塵晉入神魄境巔峰之後就感覺到吃力了，那突破的一線他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
畢竟他體內有兩種靈力，在溝通天地的過程中要困難得多。
不過他不著急，地化境他是絕對有把握突破的，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他也能跨入地化境。
雲層忽然被頂破，一個長達數米的，渾身血紅鱗片的龍從雲霧中衝出，在沒有完全亮的天空中像是一道血線，向著姬塵衝過去。
姬塵沒有驚慌，緩緩站起身來，一拳轟出。
這一拳很快，時機把握的也很准，在血紅龍剛飛到姬塵面前的時候拳頭剛好落下。
「轟。」
姬塵的拳頭正好打在它的頭顱上，血紅龍的飛行軌跡直接被打斷，結實的身體直接打碎姬塵腳下的岩石上。
然後它昂起頭顱，對著姬塵吼了一聲。
不是怒吼，而是哀怨的吼叫。
姬塵沒好氣的按了按它的腦袋，「你那麼快地飛過來，要是撞到我身上我骨頭不得散架啦？我又沒使勁兒打你，別叫了。」
「吼。」血紅龍甩了甩尾巴，頭頂在姬塵的手心不停摩擦。
這條龍是秦雲夜養的那一條龍仔，不知當時寒冰龍王對它是否做了什麼，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它的體型大漲，由幾尺長飛速長到數米，連渾身上下的鱗片都變成了血紅色。
而且它還和姬塵特別親近，或許是感受到了姬塵身上有著真龍血脈的存在。
「好吧，帶我下去吧。」姬塵摸摸它的頭，騎到它的身上。
龍仔向天長鳴一聲，帶著姬塵飛下山去。
龍仔飛得很快，快到下方景色飛逝，沒過多長時間就飛回火靈樹林中。
小湖還是那片小湖，木屋還是那間木屋，彷彿在這裡時間是永遠不會流動的。
龍仔落在地上，姬塵翻身跳到草地上，想著正在圍著湖邊背著黑色石頭跑步的古榕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湖邊捧起一手水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了之後古榕也卸下黑石，然後也用湖水在洗臉。
幾個月下來古榕也不是邋邋遢遢的模樣了，可能是牧憶亭幫忙打理，雜亂的頭髮變得整齊多了，剛好能蓋住狼耳。
「二師兄我們進屋吧，大師兄和師姐他們應該做好飯了。」看到姬塵在一旁傻站著，古榕指了指木屋。
「好。」姬塵拍了拍古榕的肩膀，慢慢推開木屋的門。
木屋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地面上鋪著一層薄薄的毛毯，光線透過琉璃變得微微發暗，但卻不缺溫暖。
在餐廳擺放著一個木桌子，上面擺放著各種食物。
在廚房秦雲夜接過牧憶亭遞過來的盤子，很自然，像是經歷了很多遍似的。
但他們倆的日常交流卻少得可憐，像是不熟悉的人。
有時候秦雲夜只是默默地做一些事情，牧憶亭也有時候會知道，但卻不會有所表示。
姬塵知道自家師姐不可能是這般性子，他也問過秦雲夜發生過什麼，但他就是不說。
姬塵走到餐桌邊上坐下，拿起食物慢慢地咀嚼。
其餘三人也坐下，很安靜地吃飯。
對於姬塵來講，這是他在之後很長時間裡在這間木屋裡吃的最後一次飯，再一次回到這裡吃飯時，已經物是人非了。
四人清理食物的速度很快，姬塵首先吃完，將自己碗筷收拾好。
「姬塵弟弟你去哪？」看著姬塵向門外走去，牧憶亭不禁問道。
「我出去轉轉，一會就回來。」姬塵轉過身撓撓頭。
「那你快點回來，午飯還要和爹爹一起吃呢。」牧憶亭放下手中的食物，叮囑著姬塵。
「好。」姬塵轉過身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師兄，我拿你壺酒啦。」
「嗯，你別拿。。。」秦雲夜一愣，話還沒說完姬塵就關門而去。
他的靈力是光，而且根靈力特性還是帶有封印能力的光。
平時他為了釀酒所以把酒窖封的死死的，很多人哪怕費很多時間都破不開這封印。
但對於姬塵來說這顯然不算什麼，秦雲夜就擔心姬塵會拿最好的那幾瓶酒。
不是小氣，而是有些不捨得，好歹也是花了一段時間才制就的佳釀啊。
但有想想還是算了，所以他接著低頭吃飯。
正如秦雲夜所想，姬塵根本沒有費盡就打開了酒窖，片刻后他抱著一個小罈子出來，順手將封印恢復原樣。
他就這麼抱著酒罈子，想著不遠處的那個小城走去。
他走的很快，沒用多久就進入了小城。
姬塵順著河流走，沒有閑逛，徑直走向一處夾在奢華建築中的一個小屋子。
屋子裡有一股濃濃的鋼鐵味道，一進門他就感受到了強烈的鋒利感。
他一共來過兩次，第一次是他還未修鍊靈力時，那時他僅僅能勉強辨認出這些陳列著的兵器並非凡物。而這一次的他確實半步地化境的修者，這才能感受到這裡濃郁的刀劍殺氣。
最為強烈的，是掛在牆上的那把包在皮革中的劍。
整把劍暗金色，劍柄粗細正好，上面包裹著一層靈獸外皮，護手處兩邊向外有著三角形凸出在其中央有一顆紅色的寶石，裸露在外的劍身上能看到若有若無的文字。
奈何。
前兩個字是它們，以下的看不清。
這些文字都是很古老的文字，姬塵看過文集，知道它們的意思。
「喔喔，衣服挺好看的啊小伙。」忽然一道聲音將沉浸於劍中的姬塵拉了回來，只見一身麻衣頭髮凌亂的邋遢大叔靠著門框朝姬塵打招呼。
「炎大叔好久不見。」姬塵笑了笑，鞠了一躬。
「不錯，比之前壯了許多。」炎燁拍了拍姬塵的臂膀，笑著說。
「給您，師兄釀的，味道想來不會差。」姬塵把罈子遞給炎燁。
「好，我就喜歡喝酒。」炎燁也不推辭，直接抱過來放在一旁。
「炎大叔您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呀？」姬塵指了指掛在牆上的那把劍，好奇問。
「它啊，」炎燁抬起頭看著那把劍，想起了它的故事。
它是一把英雄劍，他的前一位主人是一位大英雄，劍下斬過無數惡人的頭顱，劍身沐浴過世間最惡的血液。
但是英雄戰死那一天，也就是它失去名字的那一天。
也是它失去生命的那一天，他的劍魂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身體。
「它叫無悲，一把傳奇的劍。」炎燁看著劍，眼中充滿回憶。
「你來幹什麼？不會就來送酒吧？」炎燁結束回憶，問著一旁靜靜地看著那把劍的姬塵。
「炎大叔，我來是為了謝謝您給我打造的月色戰鎧。」姬塵撤了撤自己的衣服，「還有就是想問您一下這件衣服怎麼變成鎧甲？」
「就知道你會來問我。」炎燁微微站直身子，「你跟我來。」
「好。」姬塵雖然有些疑惑，帶還是跟著炎燁走。
小店有個後門，後門后是一間小宅子。姬塵跟隨炎燁在宅子旁的一個暗道下去，下面別有洞天，是一個很大的空間，邊緣處有很多鍛造工具。
「準備好。」炎燁的眼中忽然閃起一絲精芒，那一刻他的氣勢變了，變得像一隻猛虎。
接著不等姬塵反應過來，他就被一股大力擊飛出去。
姬塵感覺自己都快被這股大力壓扁了，但身上卻感受到了堅硬。
「唰。」
像是拔劍的聲音，姬塵身上的白衣瞬間化為鎧甲。
鎧甲是全身鎧，比較偏向輕鎧，整體霜白色，沒有被鎧甲覆蓋的活動部分由黑色皮革製成。左右雙肩有厚厚的雙層肩鎧，左肩鎧上有一枚紅色菱形寶石，而右肩鎧上有一枚藍色菱形寶石。手甲設計的很圓滑，但指尖卻無比尖銳，像是能用其撕裂一切一樣。
左膝鎧上有一枚黃色寶石，右膝鎧上有一枚綠色寶石，腿甲貼合很姬塵的身體，且在其中刻有精密法陣，能夠提升姬塵的速度，防止因為披上鎧甲而降低速度。
姬塵的頭也被一個全封閉式的頭盔所包裹，面具上刻著白色花紋，像是藤蔓般蔓延面具左右兩側，而在眼睛所在位置是兩條略寬的直線。在頭盔的上方有著半金半銀的一小塊寶石。
整副鎧甲最吸引人的是它最中心，胸甲上的那塊碩大的暗紫色寶石，它像是被鎧甲包裹住的，兩條霜白色鎖鏈交叉地將它鎖在胸甲中，盯久了竟然感覺精神力被撕扯般痛疼。
這一套鎧甲給人帶來的感覺是很霸氣且不可戰勝的，就連在鎧甲中的姬塵都感覺自己的氣勢瞬間拔高了幾個檔次。
他透過面具看向外面，整個世界的光線彷彿暗了一些，但不影響正常視野。最關鍵的是在他的視野里竟然沒有暗處，不知運用了什麼技術才讓這幅面具有這樣的效果。
他握了握右拳，又握了握左拳，感覺到與自己極寒極熱靈力頗為契合。
「感覺怎麼樣？」炎燁看著這幅威武的鎧甲，眼中不禁亮了亮光。
「棒極了。」姬塵伸展了一下身體，體表的鎧甲竟也發生著微小的變化，與他身體完全貼在一起，而且聲音也變得很空曠，讓人從他的聲音中分辨不出姬塵的特徵。
「你身上每一顆寶石，都是每種元素中的極致之寶，它們所帶給你的增幅是很可觀的。」炎燁正了正身子，「左右兩邊的兩顆你自己應該就感覺到了對你靈力的增幅，而兩膝上的寶石一顆是風屬性增加你的速度，另一顆是土屬性穩定你的重心。而你頭盔上的金銀兩色寶石則能為你的精神力提高攻擊力，最主要的是你胸口的那塊，裡面有著惡魔之血，會大幅增長你的力量，但若不是鎧甲中有元素相生陣守護的話很容易讓你不受控。總之，這件鎧甲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你一定要妥善利用。」
「是，炎大叔多謝你了。」姬塵抱拳道。
「不用謝我，你該謝謝你師父。」炎燁擺擺手，「你們也該離開這裡了，可能很多年不會回來了。看來他也得經常來找我喝酒了。」
姬塵沒有說話，身上的鎧甲自己發出白光然後化為白衣附在姬塵身上。
「你快回去吧，你的謝禮我已經收下了。」炎燁笑笑，道。
「嗯，炎大叔我走了，下次回不滅天我再來看您。」姬塵走出店門外，向炎燁揮了揮手消失在人海中。
炎燁靠著店門目送姬塵離開，然後回首看向掛在牆上的那把劍。
「英雄你看，後生可畏吧？」他對著那把劍喃喃自語。
姬塵離開鐵匠鋪后未做停留，加快腳步返回小木屋。
推開房門，看到熟悉溫柔的臉。
「師父，您回來啦？」姬塵看著牧知白笑了。
「小鬼頭們要走了，我不得早些回來？」牧知白摸了摸姬塵的頭，發現姬塵竟然快和自己一樣高了。
姬塵變化最大了。
無論是秦雲夜還是牧憶亭，從小到大都是一直不愁吃不愁穿的。但姬塵不同，他是從一個小農家庭走到現在的。剛來這裡的時候姬塵只是一個無力的，落荒而逃的孩子，現在卻是一個初入強者之列的少年，而且還牽扯著很多人的命運。
不得不說，是牧知白改變了姬塵原本的命運。
這點對於牧知白來說是滿心欣慰，因為他創造了一位將來有可能比自己還強大的人。
而對於姬塵來講是無限感激，感激牧知白給予他改變命運的機會，感激牧知白幫他獲得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感激牧知白讓自己能遇見很多朋友的機會，還感激牧知白能讓自己遇見坐在青石上的那個姑娘。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長大了，小鬼頭。」牧知白把放在他頭上的手放在他肩上，「你不能一直都在這一片地方，外面的那片世界才是你的將來。」
姬塵不是很善於表達感情，但此刻眼眶卻有些紅。
「師父，這次我離開不滅天可能要很久才能再回來。」姬塵忍住想哭的衝動，認真地說。
「是嗎？」牧知白怔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姬塵，「看來你比憶亭他們在這方面要強上一些。沒關係，不用擔心我，世界是你們的，但如果累了就回家。」
彷彿是觸動了姬塵心中某個敏感的地方，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然後他跪下，行了一副標準的禮數。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當大家吃完最後一頓飯時，太陽已經到了西方的天空。
當潔白大鳥飛離這片小湖，這片森林時，這座小木屋也會有很長時間被閑置。
在不滅天最中央的那座城市，有一座大陣。
它是空間傳送陣，能讓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到達很遠的那端。
在空間隧道中穿行需要特殊的工具叫做螺舟，能很好地保護人不會被空間亂流所影響。
在空間傳送陣之前，董雅靜很明顯在等姬塵等人的來到。
她租了艘很大的螺舟，已經浮空了。
「你們去吧，注意安全。」牧知白拍了拍每個人的肩膀。
「爹爹。」牧憶亭撲到牧知白的懷裡，眼眶中有淚花閃爍。
「別哭，在外面注意安全。」牧知白抱了抱牧憶亭，「要像你娘那樣堅強。」
「嗯爹爹我會的。」牧憶亭抱著牧知白喃喃道。
「你的劍法要勤加練習，口訣我已經傳授給你了，以後還得靠自己努力。」牧知白對古榕說。
「是的牧先生，謝謝您。」古榕向牧知白深深鞠了一躬。
「姬塵，你的劍法已經很高了，但距離太浩的巔峰還有很多距離，得靠你自己去領悟。還有好好使用焚天帝炎，不要讓它蒙塵了。」牧知白對著姬塵說。
「是，師父。」姬塵點頭。
「雲夜，替我和你父親問好，你也要好好地修鍊，你的靈力是千萬人才能有一個的屬性，你定要努力變強。」最後牧知白和秦雲夜說道。
「是的師父。」秦雲夜撓了撓頭，「師父我的酒窖還在那裡，您要覺得想喝就隨便去拿吧，反正我估計那些封印對您來說都不是事兒。」
「你年紀最大，要照顧好大家明白嗎？」牧知白笑了笑，也伸出手摸了摸秦雲夜的頭。
秦雲夜眼睛瞬間瞪得很大。
「姬塵，螺舟要開啦！」董雅靜從螺舟的駕駛艙伸出腦袋，大聲喊道。
「你們去吧，如果感覺到累了就回來。」牧知白依舊溫柔地笑道。
「師父，再見。」姬塵說道。
牧知白擺了擺手。
巨大的螺舟騰空而起，在靈力的驅動下飛入空間隧道。
牧知白就站在那裡，目送姬塵他們離開。
現在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們一定會出人頭地。但他不知道不出十年自己的弟子們名氣卻要比自己還要高。
玄帝姬塵，赤紅血蓮牧憶亭，封印之光秦雲夜，月狼王古榕。
這是十年後世人對他們的稱謂，那時的他們也是各方巨擎。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師父，他叫牧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