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寧可身死，也不畏懼
第六十二章：寧可身死，也不畏懼
萬種光芒，覆蓋天地。黑暗瞬間消失，而那隻魘的身軀也緩慢變小，變成了最開始的大小。
這黑影有些單薄，卻極為凝實，它逆著世間萬種光，向萬光琉璃塔一步一步走去。
它看似一步一步，其實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塔前。
萬光琉璃塔散發出的聖光更加強烈，近乎實質的光明照耀著魘，讓它的身軀往後傾阻止它的前進。
但它又發出那陰森可怖的笑聲，猩紅的眼睛望向萬光琉璃塔內的，對它來說很弱小的生靈，六隻手臂齊齊前伸，握住塔身。
塔身發出了近乎破碎的聲音，萬光琉璃塔雖然聖光威力巨大，但防禦卻不及其它十大靈器。
這時一陣幽藍色的光暈飄過來，慢慢地，卻無可阻擋地飄在魘的身上。哪怕是極致的黑暗都被瞬間凍結。
這便是極致的冰。
然而下一刻幽藍色再次被黑暗籠罩，萬光琉璃塔的光芒微微減弱。
琉璃塔內，少女的嘴角微微流淌出血絲。
遠在天邊的姬塵，心猛地一跳，看向冰皇，「您有沒有辦法阻止那隻魘？」
「即使我當初的境界，也不能夠戰勝它。」冰皇嘆了口氣，「你們快些離開吧。」
「請您想想辦法吧。」姬塵說出這句話時才發現自己的無力，好似多年前那個在新月城被眾人漠視的少年。
原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這麼弱小，那麼修行有什麼意義？
「辦法。。。你要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有能力。」冰皇道。
「我。。。現在還沒有那種能力。」姬塵的頭耷拉下去，道。
「天塌了總會有人頂著的，自然會有人來抵禦這隻魘的。」冰皇嘆口氣。
「但我想成為那個頂天的人，」姬塵認真地說，「至少現在我想。」
冰皇看著無力的少年，沉默了許久，「年少時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那時我沒有頂天，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姬塵眼中的希冀慢慢的落了下去。
「咳，」這時姬塵聽到一個聲音，也是那個只能他自己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空明？！」姬塵一驚，旋即大喜。
「辦法不是沒有。。。」空明的聲音緩緩地響起，「不過我只能做一次，而且成功與否還不一定。」
「你告訴我，是什麼？」姬塵著急問道。
「用你的一滴精血，通過我的力量，向時間洪流中發送一絲信號，若是過去或者將來有大能者恰恰感受到了這絲信號，且願意幫你的話，才能阻止或者。。。殺死這隻魘。」空明淡淡道。
「洪穹神印。。。能強大到這種地步？」姬塵思考片刻后驚嘆道。
「四印合一，真正的洪穹神印什麼事情都能做到。」空明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太久，「你決定的話，就趕快凝結出一滴精血，剩下的我來。」
「好！」姬塵連忙答應，運行體內的鮮血。他並沒有凝聚過精血，但卻知道如何凝聚精血。
當一滴精血凝聚出來時已過數分鐘，而一滴晶瑩剔透地，宛如紅水晶般的鮮血出現在了姬塵的身體里。
姬塵一割手指，精血從中流出。奇異的是，當精血流出的那一剎那姬塵的氣息大跌，而被割的傷口倒是很快癒合。
而在精血離體的那一剎那，姬塵面前出現了一個手掌大的銀色符號，它靜靜地浮在那裡，卻感覺其中蘊含著無數的小世界。
而姬塵，將精血按了上去。
銀色符號消失，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下一次等我再醒過來，希望你能帶我到你們人類社會去看一看。」在姬塵胸口出的洪穹神印一閃，姬塵就原地消失。
留下驚異的兩個人。而冰皇在姬塵消失的那一瞬間回歸了姬塵的精神海洋。
戰場中央，琉璃塔內。
黑裙少女，雨詩跪坐在如同水晶般的塔內，雙手合十，向萬光琉璃塔輸送自己為數不多的靈力。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她的靈力就幾近枯竭，但還是依靠著她自己的意志讓萬光琉璃塔不停止地運轉。
她燃燒著自己的血脈，創造著力量，讓這種力量化為動力去散發萬千種光芒，去阻止面前的這隻魘。她體內流淌的血脈極為高貴，燃燒這份高貴血脈的代價很高，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自己的實力。但她還是繼續不停地燃燒，因為她知道還有許多人沒有離開這片空間。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是她父親在教導她最開始時說過的一句話。
然而血脈也有即將枯竭的時候，當雨詩燃燒自己大半血脈的時候，在她身體里的某個封印突然出現，阻止了她。
雨詩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血脈已經不支持她的燃燒，接下來呢，自己還能燃燒寫什麼呢？
萬光琉璃塔不再自主散發光芒，只剩下餘光。就像火爐里沒了柴火，只能散發出熱量，但不能持續多久。
意識有點模糊，想必是消耗太大的緣故。自己觸發了封印，那麼設下這個封印的，她的那位父親相信在不久后就到達。
她要堅持到底，她強打起精神，想要燃燒自己最後能燃燒的東西，精神海洋！
但就在她想要點燃的一剎那，琉璃塔內忽然發生了一絲顫抖，緊接著她看見了一席黑衣。
那身黑衣那麼眼熟，而穿著那件黑衣的少年，依舊眼熟。
「姬塵。」雨詩叫到。
「雨詩你先不要說話。」任誰也能看出雨詩此時的虛弱，姬塵連忙坐在雨詩面前，調動自己的靈力，過濾之後送入雨詩的身體中。
「你先不要管我。」可能是姬塵輸送了一點靈力的緣故，雨詩感覺有些精神了，「你用靈力催動這座塔，這座塔的光能夠阻擋這隻怪物，只需要一會兒就夠了，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好，你堅持住。」姬塵咬咬牙停止了對雨詩靈力的輸送，轉過身去雙手接觸身下的琉璃塔。
接觸到琉璃塔的那一瞬間姬塵靈湖中出現了巨大的漩渦，靈湖裡存積的靈力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減少。
就這個速度的話，姬塵也只能堅持不到一分鐘，而姬塵祈禱著一分鐘后能有人來救他們。
其實姬塵也明白這很困難，因為剛剛空明對他說這片空間被封鎖了，被這隻魘封鎖了。
它要在復生的第一天里讓數千生命為其見證，而見證的代價就是死亡。
哪怕剛剛空間還尚未封鎖時已經離開了一多半的人，但還有數百人未離開。
姬塵心想拼了，堅持著龐大的輸出。
當一分鐘過後，靈湖枯竭，姬塵也是沒有了底牌，死死地望著琉璃塔外的，那團在餘光下慢慢變大的魘。
雨詩可能是累極了，身子微微向前傾，頭也是枕在了姬塵的肩膀上，但即使再累也還睜著眼，看著少年的側臉。
姬塵臉色蒼白，眼神卻沒有絲毫倦意，也沒有懼意。
雨詩其實在獲得萬光琉璃塔時才喚醒了一段記憶。
那時的姬塵面對著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對手時眼神也是這樣。
不害怕。
魘開始強大起來了，再次控制住寒冰龍王。它看向還在散發著餘光的萬光琉璃塔，緩慢走過來，一步一個腳印，一步它背後的黑暗濃郁幾分。
它開始砸塔。
琉璃塔不是很堅硬，轉瞬間就開始有了裂痕。
姬塵決定了，當魘突破防禦的一瞬間他就要拚命，因為他的本命火還可以燃燒。哪怕只能讓它停滯半秒，也會為身後的雨詩增加半秒的生機。
於是他開始凝神聚氣，他也要燃燒自己的精神之海，來用自己的靈魂，點亮一瞬間的世界。
但雨詩拉了拉他的衣角，這個小動作讓姬塵喪失了繼續下去的勇氣。姬塵按了按雨詩的腦袋，既然這樣的話，讓我們一起死吧。
黃泉路上好歹還有彼此相伴，不會孤單。
姬塵甚至想起母親曾對自己講過的天國，人死後真的會到天國去嗎？
這一年來姬塵經歷過好多次瀕臨死亡，但那幾次他都有著相信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但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會死亡了。
他彷彿聽見了琉璃破碎的聲音，於是他死死盯著魘的紅眸。
即便身死，也不能露出一絲畏懼。
死亡會痛嗎？
這是姬塵那一瞬間所想的唯一一件事。
「轟！」
而下一瞬間姬塵所想的聲音並未發生在琉璃塔內，而是。。。外面。
姬塵抬起眼皮一望，驚呆了。
那是一道由聖潔靈力凝結成的手臂，撕破了空間，從天上按下。像是一位巨大的生靈，將那隻魘死死鎮壓在手下。
姬塵朝天空中望去，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瞬間。
那是一隻眼，璀璨的彷彿包含了一塊星海。
姬塵知道了，這是來自時間中的大能者，為他創造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