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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周圍的一切瞬間安靜下來。
樓道間的腳步聲、外面的鳴笛聲、電梯的開關聲,所有東西都在急速褪去,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兩個人。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再次親在了一起。
心跳聲大的幾乎要蓋過急促的呼吸聲,景辭高高仰著頭,雙手攀著贏驕的肩。一邊用力回吻他,一邊被贏驕帶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贏驕手臂用力,按著景辭的後頸,將他壓向自己。吻的又凶又狠,力道大的幾乎要把他拆吃入腹。
他呼吸微重,眸光炙熱,眼裡心裡都只有眼前的這一個人。
崩開的扣子掉落在地板上,發出啪嗒一聲。就像是點火前的信號,瞬間將屋子裡的溫度拔得更高。
沒有什麼技巧、也沒什麼花樣。兩個人像是飢-渴了許久的野獸,只想拚命地靠近對方,以緩解心中噴薄欲-出的思念。
從客廳到卧室門口,衣物斷斷續續地散落了一地。
景辭雙腿發-軟,不自覺地往下滑了一點。贏驕敏銳地察覺到,直接將他攔腰抱起來,一腳踹開了主卧的門。
「哥……」景辭趴在床上,喘-息著偏頭,反手摸索著去抓贏驕的手。
失而復得的感覺太過珍貴,以至於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哪怕眼睛能夠看到他、身體能夠感覺到他,他還是拚命地想抓住點什麼。
「我在。」贏驕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用自己的體溫和動作讓景辭的心一點點安了下來。
屋外,已經是華燈初上。外面的燈光和月光透過寬大的飄窗照進來,隱約可見床上兩個抵-死-纏-綿的人影。
…………………………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肚子有沒有不舒服?」贏驕伸手摸了摸景辭的小腹,輕聲問道。
哪怕給景辭清理過,他仍舊有些不放心。
景辭閉著眼躺在床上,眼尾潮-紅,聽到贏驕的話睫毛動了動,沒吭聲。
「睡了?」贏驕把他額前的頭髮往旁邊撥了撥,又問了一次。
景辭還是沒反應。
贏驕笑了一聲,側身一手拄著臉,一手輕輕描繪著景辭的輪廓。目光貪婪地看著他,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真好,這個人、這個他恨不得用命去換的人,如今終於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哪怕失去了一切,可他仍舊頑強的在另一個世界長大。重新變得優秀而耀眼,然後跨越了時空再次跟他相遇。
贏驕幾乎剋制不住心中洶湧的愛意和慶幸,他雙手撐在景辭身體兩側,低頭從他的額頭開始,一點點地向下輕吻。
他那麼愛他,他不知道該怎麼愛他才好。
「哥?」景辭緩緩睜開眼睛,對上贏驕的眸光,嗓音有點啞:「你叫我?」
他實在是太累了,體力過度透支。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連意識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剛剛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贏驕在跟他說話,可就是醒不過來。
「嗯。」贏驕低頭跟他接了個吻:「聲音怎麼那麼啞?」
景辭尷尬又難為情地垂下了眼,這……還用問么。
開始的時候,真的恨不得跟贏驕就這樣永遠不分開。想讓他深一點、更深一點,離自己越近越好。
然而他還沒休息好,體力根本跟不上,只好求著贏驕讓他下次再弄。可他越是求,贏驕就越興奮,欺負他也欺負地更厲害了……
贏驕低笑,指尖在他的喉結上一掠而過,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兩句騷話。
「哥!」景辭羞憤欲死:「你能不能正經點?」
「正經怎麼讓你舒服?」贏驕挑眉:「之前是誰求我再快點的?」
想起景辭剛剛目光渙散、身體泛紅,抓著他的手臂無意識地哀求,贏驕的血液忍不住又躁動了起來。
他咳了一聲,知道景辭再受不住折騰了。起身擰開桌上的礦泉水:「知道了,聽你的,先喝點水。」
景辭也有些渴了,他微微撐起上半身,喝了兩口。
他喝完后,贏驕接過來自己喝了幾口。躺回去將景辭拉進懷裡,又問道:「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景辭搖了下頭:「沒。」
「這兒呢?」贏驕伸手往下摸了摸:「疼不疼?」
景辭的身體顫了下,但他沒躲,紅著臉道:「……不疼。」
其實還是有點疼的,但不是不能忍,沒必要讓贏驕知道,省得他擔心。
「那就好。」贏驕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睡吧。」
景辭確實又疲憊又困,眼皮都在打架,但他不想睡。怕今天的這場景只是一個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哥。」
「嗯?」
景辭就是單純的叫叫贏驕,沒想說什麼。聽到他的回答,神志不清地扯了個話題:「你昨天是不是逃課了?」
贏驕:「……」
贏驕磨牙,伸手捏了下他的臉:「欠收拾了是吧?剛剛弄你弄得還不夠狠?」
「沒……」景辭耳朵有點紅,他想要說點什麼,忽然眼睛一亮:「哥,咱倆現在接觸我不疼了!」
「才發現?」贏驕一笑,彈了下他的額頭:「景神,反應遲鈍了啊。」
「為什麼?」景辭不解:「喬安彥怎麼會對我產生那麼大影響?」
之前,景辭一直以為喬安彥是主角,才會無意識地干擾自己。但弄明白一切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他,是系統。」贏驕垂眸遮住了眼裡的冷意,將自己那時候以自殺相威脅,逼系統吐出來的東西全部告訴了他。
那個系統本來是處理過的報廢品,代碼里被植入了格式化程序。可它不甘心就這樣被銷毀,所以急需大量的能量來壯大自己,消除格式化程序。
而獲得能量最多的途徑,就是扶持一個世界的新主角上位。
喬安彥作為對景辭惡意最大、也最好擺布的人,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系統選擇的宿主。
第一世,在自己有記憶的情況下,它失敗了。
「它跟喬安彥的綁定不能解除,也沒辦法離開,除非喬安彥成功了。」贏驕嘴上說著話,手也沒閑著,在景辭身上肉最多的地方不停地作怪:「所以它才不惜花費大代價,進行了時間重置。」
自己不再有景辭的記憶,景辭又變了一個樣子。而喬安彥則是曾經景辭的翻版,系統篤定他一定會喜歡上他。才會鋌而走險,耗費了現存的大部分能量。
景辭被他弄得腰都軟了,按住贏驕的手,聲音裡帶著點喘:「說、說正事呢……」
「又不用手說。」贏驕惡劣地挑唇,故意又動了動手。滿意地看到景辭抖了一下,道貌岸然道:「還想不想知道了?」
景辭默默點了下頭。
贏驕輕笑,繼續道:「但它失算了。」
第二世,喬安彥手握金手指,大殺四方。得到了景辭曾經擁有的一切,卻獨獨得不到他的感情。
「那個世界只到喬安彥考了全校第一后,就停滯了。」贏驕看著景辭的眼睛,眸光越來越溫柔:「然後你回來了,就是現在。」
這個時候,系統的能量已經很微弱了,甚至連自主意識都維持不了。喬安彥不知道為什麼,不再有關於它的記憶。
但他畢竟是系統的宿主,又做過把景辭關在系統空間里的事。潛意識裡會自動藉助系統的能量,來從景辭身上抽取東西。
這就是景辭一見到他就會頭疼的原因。
「你越來越強大,系統的能量卻越來越少。」贏驕聲音低沉:「所以你後來見到喬安彥,頭疼的癥狀就越發輕了。」
「至於咱倆不能接觸也不能好……」提起這個,贏驕就牙根痒痒:「那應該是喬安彥借著最後一點系統能量做的。」
這一點能量,在他們倆感情越來越好、景辭拿了國際賽金牌,人生軌跡徹底和第一世重合,搶回自己的世界后,終於被抵消掉了。
現在,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也再沒有誰能把他們分開。
景辭忍不住問道:「那它現在是格式化了吧?」
「嗯。」贏驕點頭:「放心,在你見到喬安彥不頭疼的那一天,就已經格式化了。」
不格式化,他就算搗碎喬安彥的腦袋,也要把這個狗東西銷毀掉。
「對不住,那時候沒有認出你。」贏驕輕輕撫摸著景辭的頭髮,心裡悶痛不止。
他的景辭,本該前途一片光明、活得風光而幸福,卻毀在了兩個垃圾手裡。
第一世他被關在系統空間里,吸-幹了生命和智慧。
第二世,他被鐵棍擊中頭部,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了小巷子里。
哪怕第二世的時候,那只是他的一小部分靈魂,可景辭潛意識裡仍舊是有感覺的吧?
所以現在他才會那麼護著他的腦袋,連別人碰一下都不許。
贏驕越想就越是難受,他垂眸看著景辭:「是我的錯。」
景辭一怔,才明白他說的是第二世。
「不是。」他主動握住贏驕的手,認真道:「哥你別瞎想,跟你沒關係。」
如果沒有贏驕,就不會有現在的他。他會孤零零地呆在異世界,繼續當一個透明人。沒有親人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因為靈魂不全而死掉。
贏驕笑笑沒說話。
道理他都懂,可就是止不住地心疼和後悔。
景辭怕他自責,打了個哈欠,轉移話題:「那我是怎麼回來的?按理說,我的靈魂不完整,應該永遠被困在那個世界。」
但他們偏偏有了第三世。
贏驕攬著他的手一緊,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后怕。
如果景辭不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才道:「我也不知道。」
贏驕見他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還在強撐,失笑:「別想了,這些事以後再說。要是實在不想睡……」
贏驕流氓地往他身上撞了一下:「那再來一次?」
「就……就睡了。」景辭往被子縮了下,立刻閉上眼。
不知道怎麼的,景辭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他想好好琢磨一下,可到底沒能抵擋住洶湧的睡意,徹底睡了過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景辭忽地從睡夢中驚醒。
他想起來那件被忘了的事了!自己和贏驕現在還是分開的狀態!
景辭睜開眼,一抬眸,正好對上了贏驕的目光。
他這才發現,屋子裡有昏暗的燈光。贏驕倚在床頭,嘴裡叼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根本就沒有睡。
景辭心裡頓時又酸又疼,贏驕是……不敢睡嗎?他就這樣坐了一夜?也看了自己一夜?
「我嚇到你了?」贏驕把煙拿下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柔聲問道。
景辭搖搖頭。
「那是怎麼……」
贏驕的聲音戛然而止。
景辭忽然從床上爬起來,捧著他的臉,抬頭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哥。」他的臉有點紅,學著贏驕跟他表白時候的話,輕聲問道:「你……想要一個男朋友嗎?」
他們兩個之間,從來都是贏驕在主動。
主動靠近他、主動尋找他、主動追他、主動表白……
所以這一次,換他先開口。
贏驕怔了怔,而後用力將他摟進懷裡,低笑道:「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