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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辭條件反射就想問一句什麼硬的,但電光火石間,他驟然想起贏驕曾經對他說過,不許在李宙面前換衣服,否則就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相似的語境、相似的句式。

  景辭福至心靈的懂了。

  他尷尬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肖樂悅,臉色通紅地走到一個人少的門店下,小聲道:「你、你別誤會,是趙老師不放心我自己出門,特意讓肖哥給我帶路。」

  贏驕抬眸,鄭闕給他遞了一根煙。這次他沒拒絕,點上吸了一口,咬著煙捲嗤了一聲:「他怎麼不自己帶?還找人……哎我就發現了,這些超常班的老師怎麼那麼會偷懶呢。」

  他沒想限制景辭的自由,今晚隨便換了一個別的誰,他都不會在意。

  可獨獨肖樂悅不行。

  景辭那麼喜歡數學,忽然往他身邊放一個數學厲害的人,這是膈應誰呢。

  哪怕他心裡明明白白,景辭和肖樂悅不可能有什麼,但他就是受不了。

  贏驕深吸一口氣,在心裡罵了一句,繼續道:「聽話,你想買什麼書跟我說,我在這邊給你買,現在回酒店去。」

  景辭遲疑了一下,他不想讓贏驕不開心,但陽城很多練習冊是東海省買不到的。

  「我……」他把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一點,看了下時間,好聲好氣地跟贏驕商量:「就去十五分鐘行不行?挑好我就走。」

  贏驕心裡驀地一軟,景辭真的太乖了。換個人今晚沖自己吼兩聲、罵幾句都不為過,然而景辭卻都沒有。

  甚至為了照顧自己的感受,他還固定了去書店的時間。

  但贏驕還是不明白,究竟什麼書值得他這樣堅持。

  他將煙頭碾滅,扔到垃圾桶里。一手舉著手機,一手伸到兜里去摸糖:「要買什麼書?特別重要的?」

  景辭嗯了一聲:「你手中的練習冊已經不適用了,得換一批新的。」

  贏驕的呼吸一窒,瞬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給自己買練習冊,景辭是為了給自己買練習冊……

  他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心中洶湧的情緒,啞聲道:「好,去吧。我不耽誤你了,到酒店了給我發條消息。」

  景辭不確定地問:「那你還生氣嗎?」

  「氣不氣的不重要,」贏驕輕笑,瞄了一眼旁邊的何粥三人,走遠了一些,最後浪了一波:「反正早晚得跟你來硬的。」

  景辭這下連耳根子都紅了,他腦袋冒煙,結巴道:「掛、掛了……」

  贏驕隔著話筒親了他一下:「嗯。」

  掛了電話,贏驕眉目含笑地倚在牆上,彷彿剛剛那個酸氣衝天的人不是他一般。

  何粥幾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一系列轉變,煙灰積了長長一截都忘了彈。

  鄭闕記吃不記打,忘了那些年被秀恩愛支配的恐懼,主動開口道:「驕哥,你這是去練變臉了嗎?」

  前一秒還是疾風驟雨,下一秒忽然就陽光燦爛了。

  「別從你們單身狗的角度看我好吧?你們不可能懂的。」贏驕勾唇,心情極好的掃過鄭闕三人:「知道景辭現在在幹什麼嗎?」

  「逛書店?」鄭闕他們剛剛就在旁邊,不經意也聽了一兩句。

  這有什麼可秀的?鄭闕不信。要是有人敢給他買練習冊,他能衝上去跟那人大戰個三百回合!

  「是,」贏驕掀唇:「他,在考試的前兩天,還是老師不讓外出的情況下,去書店給我買練習冊。」

  「這代表了什麼你們知道嗎?」

  「算了,看你們的智商也不像是明白的樣子,我給你們解釋吧。」

  「我,在他心裡,比競賽更重要。懂?」

  何粥:「……」

  何粥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哦,所以您吃軟飯吃的挺自然啊。」

  「沒錯,」贏驕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我從小胃就不好,天生就得吃景辭這碗軟飯。」

  何粥鄭闕彭程程:「……」

  何粥火大地從鼻孔里噴出兩股煙,把煙頭熄滅往垃圾桶里一扔,憤怒地轉身就走。

  他再搭理這個不要臉的,他就直播剁吊!!

  另一邊,書店裡,在肖樂悅的幫忙下,景辭很快從幾十種練習冊中挑出了幾本適合贏驕的,去前台結賬。

  他現在手裡緊巴巴的,每天買個飯都要先在心裡計算一下價錢,對贏驕倒是很捨得花錢。

  只要他認為合適的,連價格都不看,直接就買了。

  「你……」肖樂悅心情複雜地看著他,委婉地提醒道:「買這麼多練習冊嗎?」

  這禮物回去之後真的能送出去,而不是被分手嗎?

  「嗯。」景辭點頭,一絲不苟道:「我覺得都好。」

  現在年輕人談戀愛原來是這樣的?

  肖樂悅疑惑,忍不住在心裡進行了一番自我反省。看來自己單身不是沒有原因的,要不下次也給院里那個小美女送一本《高數18講》試試?

  付了錢之後,景辭沒再耽擱,直接回了酒店。謝過肖樂悅,又跟趙老師打了聲招呼,這才回了房間。

  一夜好眠。

  第二天就是冬令營報道的日子,趙老師是今年東海省的領隊,所以由他去前台處理報名、繳費等一切相關事宜。

  這一天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兒,主辦方也是考慮到參賽選手們都來自五湖四海,所以給了一天適應時間。

  晚上,趙峰在酒店的會議廳跟其他領隊開會,拿到了賽程安排表等相關資料。

  「等會兒回去早點睡,別看手機。」把日常安排對景辭他們詳細講了一遍之後,趙峰放下手中寫滿了標註的表格,囑咐道:「也別看書,總歸好不好都這樣了,考就完事兒了。」

  他重點看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表現的有些焦躁的周超和江崇,繼續道:「明天上午是開幕式,順便看考場,下午……」

  說到這裡,趙峰停了一下,自嘲一笑:「下午有個自由交流會,但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景辭三人不解,紛紛抬眸看他。

  「實力比較強的省份和選手高校心裡都有數,主要目標早就確定了。至於咱們東海省……你們就當是去看熱鬧的吧。聽聽清華北大的宣講會,順便了解一下他們的專業,對你們有好處。」

  東海省在決賽中就是打醬油的,已經是全國都默認的事情了,所以高校基本上不會關注他們。其他省份也都盼著跟比自己強的省份交流,自然不會來找東海省的人。

  景辭三人心情複雜地點頭應了,各自回房間睡覺。

  冬令營開幕式在陽城一中的新校區舉行,校門口早早就拉上了數學冬令營的橫幅,還站著不少統一著裝的學生,負責給參賽選手指路、引路。

  戴好用來識別身份的選手證明牌,景辭幾個人從主辦方安排的大巴車上走了下來。

  校門口挨挨擠擠的都是人,領路的學生雖然不少,但仍舊有些忙不過來。趙峰眼睛尖,瞅著一個禮儀送走了面前的參賽選手,連忙小跑著過去了。

  景辭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左邊那塊刻著「陽城一中」的巨大石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油然而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曾經來過這裡一樣。

  「辭哥,辭哥?!」周超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走了。」

  景辭驀地回過神來:「好。」

  他將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拋到腦後,伸手正了正胸前的選手牌,跟上了趙峰的腳步。

  「沒想到你也緊張。」周超湊到他耳邊,笑道:「我還真以為你什麼感覺都沒有呢。」

  景辭笑笑沒解釋。

  這一次的數學冬令營,全國各地加起來一共有六百多人蔘賽。

  主辦方做足了功課,秩序維持的非常好。八點半,開幕式準時開始。

  開幕式前面是各方致辭,沒什麼好看的。周超聽得昏昏欲睡,差點沒靠在景辭的肩膀上。一直到後面的文藝匯演開始,有漂亮小姐姐出現了,他這才擦擦口水,坐直了身體。

  然而此時的景辭,卻根本沒心情看演出,他的頭又開始疼了。

  這一次比前幾次疼的更厲害,就像是有電鑽在腦子裡拚命的鑽一樣,攪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頭都要炸了。

  他臉色蒼白,冷汗不住地向下淌。不得不死死捏著拳頭,才沒讓自己呻-吟出聲。

  恍惚間,他想起前天跟贏驕的那個約定。

  「以後每次頭疼了都要跟我說,不管我在不在你身邊。」

  他不想讓贏驕擔心,可他們約定好了的……

  猶豫了半天,景辭還是咬牙掏出了手機,強忍著手指的顫抖,給贏驕發了一條微信。

  這會兒剛好是下課,景辭不在身邊,贏驕悶得發慌,正在座位上刷論壇。

  【明天就開考了,不知道辭哥的成績會怎樣。】

  【我們來開個賭局吧,賭辭哥能不能進國家集訓隊!】

  【不賭不賭!讓我男神安安靜靜的考試好吧?不進沒什麼,畢竟咱們省的競賽水平就這樣,誰都怪不了,進了更好,求別給他太大壓力。】

  【樓上+1。】

  【話說明年咱們學校還會搞競賽班嗎?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有點懸,除了辭哥他們三個人,競賽班都多久沒上過課了。】

  【估計不會,取消競賽高考加分,又沒人能進國家集訓隊,沒必要費時費力。多少年才出了一個景辭這麼一個有希望的,人家還是自學成才。】

  【哈哈哈哈哈,忽然有一種淡淡的諷刺呢。】

  看到這些誇景辭的,贏驕心情極好,正要繼續往下翻,就收到了景辭發來的消息。

  贏驕嘴唇緊抿,他冷笑一聲,回頭看向彭程程:「老彭,問問喬安彥這會兒在幹什麼。」

  喬安彥也在看論壇,只不過他用的不是自己手機,而是他同桌的。

  性取向被發現之後,喬安彥的父母管他管的更嚴了,根本不准他帶手機上學。

  滿屏都是和景辭有關的帖子,看的喬安彥眼睛都紅了。

  他真的太恨太恨景辭了,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

  被所有人崇拜、矚目;變成整個學校、乃至整個省的希望;跟贏驕關係親密……

  這個人輕輕鬆鬆地實現了他的理想,得到了一切他求而不得的東西。

  反觀自己,明明是重來一世的天之驕子,卻始終在原地掙扎,只能眼睜睜看著景辭這樣的人扶搖直上。

  喬安彥把手機扔給他同桌,心裡的惡念越來越重。

  如果沒有景辭、如果將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變成自己的……

  七班教室里,彭程程的手機震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看,對贏驕道:「我朋友說他剛在刷論壇,現在趴桌子睡覺了。」

  刷論壇……

  贏驕垂眸,所以是看到和景辭有關的帖子,對景辭產生了不好的想法,才會讓景辭頭疼?

  贏驕冷笑一聲,驀地站起來,大步走出了教室,連鄭闕在後面問他去哪兒也沒理。

  很快,贏驕就到了十一班教室門口,他隨手拉過一個人,淡淡道:「把喬安彥叫出來。」

  那人被扯的一個趔趄,正要發火,抬頭一看是贏驕,頓時萎了。戰戰兢兢地點了下頭,匆匆衝進教室:「喬安彥,驕、驕哥找你。」

  若是從前,贏驕來找他,喬安彥肯定會立馬出去。但現在……喬安彥咽了口口水,心裡有點發慌,他還沒做好面對贏驕的準備。

  贏驕那天為什麼會問他陽城奧運會的事情?

  是知道了他的秘密,還是他也跟自己一樣……

  喬安彥磨蹭了半天也沒出來,贏驕實在沒耐心等下去,直接走進十一班,將他拖了出來。

  剛剛還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間鴉雀無聲,十一班的學生都嚇得瞪大了眼睛,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阻止他。

  「你、你做什麼……」喬安彥在驚嚇之餘,還有一點羞澀。

  他被贏驕碰的有些腿軟,剛開始還意思意思的掙扎了一下,後來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到贏驕身上。

  贏驕將他拖到走廊里,對上他黏黏糊糊的眼神,頓時厭惡地蹙起了眉。

  他定定地看了喬安彥幾眼,在他隱含期待的目光中,抬起了手——

  然後狠狠劈在了他的後頸上。

  贏驕媽媽去世之後,他外公就帶他去軍營做了特殊訓練。別說是一個弱雞喬安彥,忽然來這麼一下子,劉老師那個體格都得跪。

  喬安彥連抗議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直接暈了過去。

  還治不了這個逼了?

  贏驕垂眸掃了一眼地上那一堆,嗤笑。

  會精神攻擊了不起?打暈了看他還怎麼作妖。

  他掏出手機,倚在窗台上給景辭發微信——

  【驕】:好點了沒?

  景辭本來正在艱難的跟頭疼做鬥爭,沒想到忽然之間就不疼了。他仔細感受了下,立刻回復贏驕——

  【景】:不疼了,現在好了,別擔心。

  看來有用。

  贏驕直起身子,沒管還暈著的喬安彥,一邊慢悠悠地朝七班晃,一邊回復景辭——

  【驕】:那就好。

  【驕】:你安心考試。

  想在背地裡搗鬼,阻礙景辭的競賽?

  呵呵——考幾天就讓那個狗-日的暈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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