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齊田確定聖宗就是楚則居,是從時間和皇后姓氏上推算。
自夏商往後,每個朝代都有詳盡的歷史,哪怕不詳盡,皇帝與皇后姓氏和人生遭遇,也都起碼是有個大概脈絡的。
即有世族,國家又被稱為『寧』的,就只有聖宗帝那個朝代。
但寧國從先祖皇帝開始往後,代代都有史可查,沒有一任皇后姓周。除了最後聖宗皇帝那一朝是沒有證據能證明元皇后不姓周之外,就再沒有別的可能了。
也就是說,她要是真是在歷史上存在過,那也就只可能是聖宗皇帝的元后。
不論這個皇后最後是被殺了,還是廢了,都不是好消息。
那阿丑呢?田氏呢?舅舅呢?這種形勢之下,連皇后都沒了,他們又會是什麼下場?
齊田向史學大手借了雜記的影印本來看,大手還好心給了生僻字對照本——一齊田拿了尋對照本一片,這哪是什麼『生僻字對照』一本足有詞典那麼厚。
寧國的文字與現在的文字差別非常大。雖然對齊田來說閱讀沒有障礙,可還是象徵性地把對照本接下了。
花了兩天時間,齊田才把所有跟聖宗帝或時事有關的零星片段從那本雜記中全部摘錄下來。
但所得到的信息,也並不比史學大手告訴她的多多少。
不過那個聖宗皇帝深愛的女人的名字,她到是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叫「阿壽」。
說這個女人入宮就封妃位,沒幾天便毒殺妃嬪,即殺人卻不知道遮掩,就是直接拿了東西給人家吃,把人給毒死在當場的。那被毒死的貴妃大概是萬萬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沒有防備她。
明目張胆地殺了一個人,卻只是被貶斥到冷宮呆了幾個月而已,出來照樣風聲水起。
雜記里提到這些事,是因為雜記作者回都城過年時聽親友說起感嘆不已,在自己的冊子裡頭記了一筆。
不過提到阿壽入宮的事,用了一個『再次』。可以見得,阿壽以前就是宮裡的人,但不知道是宮人還是妃嬪。只知道是因故離開了宮廷,後來又被聖宗帶了回去。
齊田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連當天跟高洗文一起做功課的時候,都心不在焉,問高洗文「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怎麼樣?」
如果結局已經註定,那不就說明自己不論怎麼努力都沒有用,不論她做什麼,都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一切都已經註定了。
這讓她感到非常無力。甚至有些茫然。
但高洗文覺得這個問題毫地意義,這種事根本都不可能發生,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就算真的會發生,也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你要考慮到,你每個舉動,都會對你的人生產生巨大的影響。從你知道自己命運的那一刻開始,你的命運就被改變了。也就是說,一個人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知道自己的未來。」
齊田揉揉額角。高洗文這番話繞得人頭疼。
但她也不由得想到了關雉。
關雉聲稱知道未來的事,肯定也是知道她自己命運的。
可是最後,關雉的命運有沒有改變齊田不知道,但關雉記憶里大郎身上會發生的一事,卻一件也沒有發生。這不也正是她沒有再關注這個人的原因嗎——關雉嘴裡的未來已經不存在了。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並且這個聖宗皇帝也未必就是楚則居。
這個想法讓齊田重新打起精神來。回去第一件事便查宮中有沒有阿壽,雖然有一二個同名,但年齡對不上。之後便立刻請立宮妃晉選制。
她要將那些要入宮的女子,都住到宮裡來了,哪些人留做妃嬪,哪些人能歸家自嫁,一個月後再定——一個月的時間也夠了。
齊田叫關姜理清楚各種細則,便送往楚則居那裡去看。雖然後宮是皇后的事,總是要和皇帝有商量。
晉選這個規矩在史上並不少見。但寧國沒有。
以前的寧國皇帝充實後宮,大多是世族之女,在下旨詔封了之後,便接進宮做娘娘去。沒有入宮晉選一說。
可現在情況卻不同。待選的這些人裡頭即有世族女子,又有寒門,前例便不能再適用。何況還有先皇前車之鑒——先皇妃嬪都是寒門出生,包括楚則居的生母也都是。當時擇良女入宮,就是照採納大家娘子的舊例先下旨詔封就進宮來。
結果送進宮去的,名不符實的大有其人。還有人夜遊嚇著皇帝的,人品行事也天差地別,竟還有人在皇帝面前撕打起來。
齊田說「我即然已經入了宮,自然想盡量過得省心些,不想看到這些辣眼睛的雞飛狗跳。」
楚則居沒有反對。
因為九王成年之後,也沒在宮裡少看鬧劇。別說是以前先皇的宮裡如何,就是現在,哪怕有宮人出宮相看,帶回來的皇后還打呼嚕跟熊似的呢。
咳。
楚則居點頭。他雖然是為了示恩,才在這些重臣族中挑人,只為平衡各方,但起碼挑上來這些女人不能嚇著他吧。
所以最後終於有了入宮晉選這一道關卡。
人品,言行,脾性,大家都住在一起,宮人時刻相伴,自然難以掩飾。
後宮改制,便是以皇后的名義。只在前朝提一提便帶過,寒門不悅,世族廣泛支持『天子近伺豈能無德無狀?』贊皇后睿智。
第二天,宋家並幾個周有容的門生夫人便入宮來。
說的還是晉選的事。
都是上品大員的夫人,但只宋夫人好些,其它幾個不是商甲之女便是農婦,大禮都行得磕磕絆絆,還有一個原是哪個大姓的妾生女,到是規矩最好的了。說起要送進來被挑選,便訴苦「若真要比禮儀,我們這樣的出生,便是怎麼也比不得大家娘子。定下這樣的規矩,那後宮豈非是世族的天下?」
有那一位見齊田年紀小,大著膽子說「娘娘才將將大嫁,恐怕還不大明白。這枕邊風吹得厲害了,鐵打的漢子心也要偏。把寒門之女拒於宮廷之外,娘娘是姓周,還是姓田?」
椿厲聲斥責「你好大的膽子!竟在皇後面前出語無狀」
那夫人瑟縮,便不再多說。
宋夫人出來打圓場。拉那夫人跪下請罪「也是無心之言。」
齊田只作大度「罷了。難道本宮還要與你們計較?不過禮儀聽著事小,卻事關臉面,你們不肯學好,以後必當被人詬病。就是出門交際,哪些話當說,哪些話不當說,哪些話怎麼說都弄不清楚。當著面,人家看著品階的份,尊你們一聲夫人,背後難道就不笑話你們嗎?大人們臉上可有光?」
說得那位夫人臉通紅的。
又說晉選的事「先皇妃嬪夜遊,被近衛當鬼怪誅殺了的事,也不知道你們聽聞過沒有。誰家的女兒不是娘生父母養的?要到這裡來送命?說是晉選,也未必就是按舉止言行來挑人,不過一個月,叫她們學點規矩,再看看有沒有不適入官的怪癖罷了。不然到時候嚇著人是小,自己丟了命是大。」
就宋夫人這樣的,進宮來了幾批。
齊田見了這個,必得見那個。不然就有人要來打聽,怕自己家裡做錯了什麼,被皇后嫌棄了。
她覺得這日子過得比自己上課還累。
阿桃私下說「這哪裡是嫁人呢。」分明是做管事來了。她們這些下仆跟著進了宮,也忙得團團轉。光是長寧宮的修繕就是個大工程,許多事要來問。總不能事事都報到齊田面前去。
還有宮中各處吃穿住用。總有尚、局、司三處管著,大小內官若干,可有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也要往皇后這裡問。
特別是兩宮太后那裡。常常生事。三不五時就要找齊田去『主持公道』。
就這樣雞飛狗跳一個月。報上來要進宮的人數比先時多了三倍。大約是本著,多一個人,多一個機會的打算,凡是有適齡的,都寫到名冊上了。
兩宮太后還都『病』了。叫各自外家送了小娘子入宮來『侍疾』。皇帝一去請安,小娘子們就在他眼前打轉。什麼吟詩彈琴不小心被他聽見,練舞不小心被他看見的。
楚則居頭痛。轉去齊田殿中,想躲個清靜,迎門就是小山一樣的冊子。
齊田也在頭痛。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都很累。
有幾分難兄難弟的意思。兩個人挨著坐了下來,用了膳,一個看名冊,一個看摺子。順便還要討論公司那邊又有了什麼動向。
齊田把這些名冊歸攏來,總算是把要入宮的人都抓在了手裡,可一本本翻完,也沒有找到有叫阿壽的人。
第二天叫關姜來問「這裡面哪些是大名?怎麼不把小名也上報?」
關姜跪坐下,一冊冊指給她看。邊翻冊子邊說許家的事。
皇帝不開口,許家的人便不能再回朝。「如今四姓之族,已經少了一個關家。閣老的位子寒門的宋家佔了一個。許閣老再一走,豈不是讓出兩個位子來?」
楚則居走到殿外就聽到關姜的這一番話,停下步子。
他身邊跟著的內侍官是長貴,見他停下來,長貴連忙也跟著停下來,左右使使眼色,令得其它人不得出聲。心裡卻是暗暗著急,怕齊田會亂講話。替她捏了一把汗。有心要弄出些響動來吧,又不敢。
殿里齊田半點也不知情,聽了關姜的話停一停手裡的動作,卻說「世族已勢重多年,花都沒有百日紅的,讓出兩個位子來也算不得什麼。」
關姜也只是傳話,這時候自然不會偏幫哪一個,笑說「我也是這麼說。」世族先時雖有退心,可現在多了一個皇后,又有了鬥志,但也不想想楚則居的手段。關姜以為,以新帝的心志,要真讓他不耐煩了,別說多了一個皇后,就是多了一個太后,他也下得去手。
聽完楚則居頓頓步子,卻也沒再進去,調頭就往外走。
長貴提心弔膽跟著,偷摸看皇帝的臉色,見他也並不是不高興,大約是聽到壁角有些尷尬才走的,這才放下心。
宮裡齊田話音才落,下晌關家就並許家往宮裡來了。
關老夫人與關氏長房關大夫人一道,還有許老夫人結伴而來。
關老夫人自親閣老去世,頭髮都白了一半,跪在殿下背挺得再直,也有了蒼老之態。
田氏的祖母是關家長房三女。雖然已經不在世,但兩家向來親近。齊田怎麼能叫她跪,連忙起身去扶,可她不肯起來「關家死了一個老的,也就不說了。在朝上人材凋零。漸漸已經不支,現下許家又是為了關家跟宋氏爭巡監一職出頭才受了責難。老身也知道娘娘為難,只念著這一份情,哪怕關家就此落沒,也不能連累了許家。」別的都不提,就想叫齊田幫著說話,讓許氏回朝。
關家出門連田氏都被驚動。一聽關老夫人並許家的人覲見皇后,哪裡能坐得住,人家到底是長輩,生怕為難了齊田,咬牙就拿了牌子換衣裳追到宮裡來。
剛被迎著進門,便聽到關老夫人說話。
上前與齊田見禮,調頭就笑把關老夫人扶起來。
別人不敢跟關老夫人使勁,所以扶不起她,田氏沒有不敢的。她要是也不敢,女兒就要被頂得沒有話說。如果真是點頭應了,就是給皇帝找不自在。才剛剛大嫁過來,難道就要生嫌隙?那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嘴裡邊說「老夫人還是坐下說。她便是做了皇后,難道還是是田氏女兒嗎?您跪她,她是要折福的。」硬是把人給『扶』了起來。
關老夫人人是起來了,卻坐著開始垂淚「老爺子死的慘。我關氏也沒有別的盼頭,只想有一個能頂往門楣的人,不叫這百年的家業毀於一旦。現在既然連個巡監都不肯放,也罷,我們卻也沒有甚麼好說。大概命是如此,但許家冤枉啊。人家一片好心,我們不能連累別人。」
許老夫人也跟在旁邊垂淚。
田氏又急又氣,她女兒這小小年紀,房也沒圓,孩子更沒有影子,能有什麼本事左右朝政?便是她要說什麼,也要等過了時日有那個份量呀。陪著小心勸「阿芒也是為難。她心裡難道就不想家裡好親戚好嗎?她也想……」
齊田卻打斷她,底氣十足甩出一句話「我不想!先頭關姜問起來,我也是這麼說。陛下為什麼不叫許氏回朝?難道真是為了巡監一事?不過因為世族手裡頭抓了三個閣老不肯放手。先頭那一場大亂,你們也還沒忘吧?這一場亂是為了什麼?各位長輩都比我年紀大,沒有不明白的。現在卻裝起糊塗來。皇帝一心要平衡世族與寒門,你們卻硬要頂著來。世族的脖子,未必真比鍘刀還硬?」頭都要砍下來了,嘴裡咬著有什麼用。豈不知咬得越緊,人家下手越狠。
許老夫人聞言,默默止了眼淚,不敢再小看她。只說「也沒有非要佔著閣老位子……」
關老夫人卻還是垂淚。但也沒有再開口。
「既然沒有心霸著閣老不放便好。只要許閣老退下去,許氏自當能回朝。畢竟是用人之際。」又往關老夫人說「關閣老的事在前,關家要一個巡監皇帝難道還真不給?關家只管上摺子去,得不著再來問我。」
關老夫人止了眼淚,又坐了一會兒,便與許夫人出宮去。
出去許夫人免不得說「以後要多存些小心了」原本許家便是不為關家的事,也逃不了被斥責的份,本來還想拉幫一個,沒想到齊田這麼……
齊田留田氏說了一會兒話,問大娘,又問阿丑。
田氏回去路上,卻是欣慰。與嫫嫫說「她在家時也沒有這樣厲害。不過,那時候她要是厲害了,我恐怕還要擔心她性子太強,可現在看,厲害也是好的。」做妃嬪溫婉好,溫柔小意也未償不可,但那不過是伴駕的人。在這個當口做皇后卻得有份主見與機敏,還得有些韌性。她覺得,女兒比自己能幹得多。
宮裡椿卻是提心,與關姜說「萬一關家得不到巡監呢?」主家可是話也說出去了。
關姜卻說「巡監又不是一個多大的官位,關家都成了這個樣子,皇帝怎麼能不準。若真是不準,世人要怎麼說他?史書要怎麼記?你就放心瞧著罷。」
第二日許閣老便上摺子要告老。皇帝當朝就准了,但又說朝中缺人,把許家的外官調了回來二個,再不提什麼全族辭了官的事。關家上請巡監的也准了。還叫關家的長子襲了關閣老的爵。
不過下朝往長寧宮來,是免不得要提「聽說你在關老夫人面前放了大話?」
椿心都是揪起來的。她沒少聽關姜講,做皇帝的,沒有一個喜歡別人揣摩自己的心意。
齊田還在翻冊子呢,只說「他家那麼慘,你人心善,想也想得到了。」舉重若輕。
楚則居笑「我心善嗎?」
齊田點頭「要不你怎麼會自己都在逃命,還撿了路邊上的我呢。」
兩個人相視。齊田一臉認真,楚則居臉上有笑意。
楚則居出去,那笑意便淡了。問長貴「你以為我我心善嗎?」
長貴拿不定主意,猶猶豫豫「陛下自然是心懷天下的。」又連忙說「還好娘娘明理,為陛下分憂。若不然,關家與許家還得鬧到前朝去。陛下有得煩了。現有娘娘助力,陛下以後只有更順心的。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嘛。以前各朝的帝君,都要羨慕陛下呢。」
楚則居笑「就你會說話。」但心情看上去不錯。
這邊齊田找了兩天,才終於得了信,椿說入宮晉選的人中,確實有一個叫阿壽的。
齊田雖然一直就是在找這個人,可真的找到了,卻也非常吃驚。難道一切都是真的會發生嗎?丟下手裡的冊子,便叫椿領路去。要看看這個阿壽是個什麼人。
椿雖然納悶,不知道主家找這個人做什麼,但只要是齊田吩咐她也就不再多想。
兩個人去的路上,齊田突然問她「如果你知道,自己與家人或許會為了一個人而死,而這個人現在就在你面前,但現在她什麼壞事都還沒有做,你會怎麼辦?」她不確定就一定是阿壽害自己,所以這一切都只是或許。
椿一時也做不了決定的樣子「這可難了。」
齊田也覺得,這確實很難。人怎麼能因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獲罪。可自己與家人的安危又確實可能會受到威脅。
一行人到了花園裡,就看到一群入宮晉選的小娘子們在玩投壺。穿得爭奇鬥豔,其中不乏姿容出眾者。
齊田看著她們,心裡卻沒有波瀾。只專註搜尋,問「是哪一個?」
椿往一個穿紫色衣裳的人指「那個。徐家三房的女兒。徐鱗同夫異母的妹妹徐鈺,小名阿壽。」
齊田十分意外。
果然那個穿紫色衣裳的小娘子跟她以前在徐家是打過照面的,不過沒有什麼存在感。不知道原來是徐鱗的妹妹。
長得極其普通,別說傾國傾城,便是『清秀』也算不上。
這個人就是聖宗皇帝喜歡的人?喜歡她什麼呢?
宮人見到齊田,連忙行禮,小娘子們也跟著跪了一地。齊田叫她們都起來,問徐鈺「你叫阿壽嗎?」
徐鈺膽子很小,雖然見過齊田幾次,可現在一叫她,她還是非常拘謹「回娘娘的話,是。」
齊田跟她說了一會兒話,她除了點頭,搖頭「回娘娘的話,是。」「回娘娘的話,不是。」再沒有別的話。
這份小家子氣,也不像是裝的。椿私下去打聽,一同來晉選的都說,她一向就是這樣。所以人緣不好。另人都不愛跟她來往。
第二天,齊田便叫了徐錚來。
徐錚還是那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不過臉上喜氣十足,齊田跟她說著說著,她就盯著一處不知道在傻笑什麼。
問到徐鈺很不以為然「妾生女。因著徐家沒有女兒,也只得送她來。人家都送了人進宮,我們徐家總不能不送的。」
不過也為齊田不平「人生一世,卻不能嫁給意中人。要守著這麼個三宮六院的人活一輩子。」說著竟然還要流淚了。
齊田嚇了一跳,連忙拿帕子給她。
她擦擦眼角,見齊田半點都不上心還不以為然,更是火大「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成親,什麼叫一輩子!」
齊田反到要安慰她「人跟人不同。有人會有意中人,有人不會有。成親的目地也就各不相同。你覺得要和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才值得。說不定我覺得嫁得有所得,才叫值得呢。」叫她什麼也不為,就因為『喜歡』而嫁人,她才覺得恐怖。手按在劍上,寒氣直往心裡冒。
喜歡一個人就好像一種治不好的病。什麼也得不到,還要丟了性命。這種觀念在她心裡樹大根深。
「什麼叫有所得?你得了什麼?好好一個人,憑什麼要為家族利益犧牲自己。」徐錚越說越生氣。
齊田無奈,好容易才勸好了她。
兩個人手牽著手,說了好一氣的話。徐錚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又興緻勃勃說起自己新得的良駒來。
一直呆一下午晌,徐錚才回去。
齊田不過多聊了一會兒天,就積了一堆事情要辦,等都理完了,也是要上床睡覺的時候了,關姜這時候卻匆匆進來。說徐錚自刎了。
齊田手裡的東西一下就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方才還好好的呢。「是什麼事?」
關姜也說不清。「徐鱗做宮中防衛,徐家的人進宮來找他,我恰巧在才聽見的。」
齊田慌忙就把衣服往身上套。也顧不上穿太多,裹了一件就跑。關姜不敢攔,連忙叫椿抱衣裳跟著。
一行人直往宮門去。
這時候天都挨黑,各宮都落了鎖,驚動了人一道道宮門重開。阿桃叫不住人,一時又找不著馬,連忙回頭去抬攆來,這種天氣,步攆走得慢,追上去的時候,齊田已經到宮門口了。
守門的一見皇後來,連忙跪禮,雖然不合禮制,可皇后就在面前,他也不敢不開。
步攆一路小跑過去,椿和關姜都被甩到了後頭。
到徐府門口,齊田跳下攆,就遇到正出來的徐鱗,他一臉卒郁,見到齊田怔了怔。
齊田一隻腳穿了鞋,一隻腳光著全是泥。裡頭就穿著睡覺穿的褻衣,外頭裹了件大衣裳。頭髮都是散的。
看到徐鱗出來,手都在抖,拉住他問「……阿錚是不是……是不是沒了……阿錚是不是死了。」
徐鱗連忙扶她寬慰「還在。還在的。你緩緩氣。」
她陡然鬆了口氣,才覺得腳軟。
徐鱗見她這樣也不是辦法,連忙領著她進去「我給你找雙鞋。」
「阿錚在哪邊?」齊田急忙往裡頭走。不知道這個當口,他還去找什麼鞋,鞋有什麼要緊的。
沒走近徐錚的院子就聽到一陣哭聲。徐夫人哭得泣不成聲「你這是拿刀戳我的心啊。我養你這麼大,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