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6 相互的磨合期
大約只有親自上課的人才知道今天這一天的課程有多難熬。
羨慕魔法師的孩子們嘗到了毫無魔力從頭開始學些魔法的艱辛，魔法師的孩子們則嘗到了暗影獵人隱藏在躲避之下的真正實力。
第一天上課，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暗影獵人的孩子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擊和學習，暗中敬佩了一下魔法師的製藥學和黑魔法之後，就開始悶頭學習了。
註冊者中卻出現了大量質疑人生的學生，整個宿舍都是吵鬧聲。女生宿舍卻出乎意料地安靜。伊莓相信，另外50個人怕是要等到出事了才能夠認真地對待這次的研修。只是不知道那另外的50人什麼時候才會出事了。
夜裡，檯燈都開著。大家都在自己房間里學習。
伊莓將系統錄像打開，細細地看著林德沃女士操作的過程，一步一步地揣摩著各種藥品下鍋的時間和手法。有些東西需要用藥匙，有些東西需要用鑷子。
這麼多年沒有上過化學課了，冷不丁的很不習慣。但是這跟學習沒什麼兩樣，只要記住步驟和劑量一般不會出現問題。就是有些生物不太好處理，比如會叫的草根子之類的。
教材上都有記載，但有些東西也是教材上教不會的。需要記筆記來記住老師的具體操作。
形體課么……伊莓想了一下，系統的訓練內容不改變，將躲避刀尖的時間調快了一些。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食堂比昨天冷清了許多。
那個受傷斷了手的男同學被送走了，悄無聲息地送走了，沒人知道什麼時候走的，也沒人發現他走了。可是第二天早飯的時候，大家就在所難免地知道了有人將他送走。
伊莓倒是沒覺得奇怪，留著他也沒什麼用處，適者生存這條規則在任何時候都是有用的。早餐正常吃，不僅如此還多吃了一個包子。今天仍然有形體課，每天都有。沒有體力是最糟糕的事。
她可是不止一次看到有人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裝死了，別人怎麼想她不知道，反正她覺得這些人都會被刷掉。
「刀傷抹點秋須草會更好。」一個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從伊莓身邊飄進她耳朵里。
伊莓抬頭，就看到洛可端著盤子從她身邊走過去，走到角落裡沒人的地方，低著頭吃早餐。
魔藥學課的時候，伊莓小聲問了左河，秋須草是什麼東西。左河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給了肯定的答案。
「秋須草是一種魔法師才能培植的草藥，可以迅速地癒合傷口，止血生肉。」左河一夜都沒怎麼睡好，今天上課幾乎是打起了二十倍的精神。
伊莓有點迷茫地看向洛可，他怎麼會知道魔法師專用的草藥？
經過了昨天的突發事件，今天上課的時候大家乖了許多。林德沃女士正常上課，並不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多餘的情緒來。
「林德沃老師，尖叫豆的切法書上寫的並不明確，請問具體如何下刀？」余華今天幾乎是火力全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氣勢來，不但認真聽課，還舉手提問。
林德沃女士對於這種情況給予支持，走到余華身邊，細細地給她講解如何下刀，從哪個角度下刀會防止尖叫豆咬住刀鋒阻止刀切。
伊莓站的近些，也跟著走過去聽。左河乾脆放下手裡的東西也走過去聽。周清月拉著李星也湊了過來。偌大一個教室居然形成了一個老師給五個學生開小灶的場景。
其他人……不敢動。
他們一夜都在擔心自己上課隨便觸碰什麼東西就會爆炸就會傷到自己。他們是註冊者沒錯，但是不是金剛不壞之身。會受傷會流血也會死。
他們在喪屍和魔獸手裡都活了下來，沒必要死在這種學習的課堂上。
林德沃女士不在意他們，低頭細細地給五個女孩子講課，並非公眾內容，而是一些小細節。
「可是林德沃老師，」伊莓抬起頭來：「如果只是能夠起到鎮定的作用，那加大劑量不會造成致幻么？」
林德沃女士深深地看了伊莓一眼：「如果加了清清草，就不會造成致幻。所以這裡面一定要小心。」
左河低頭記筆記：「林德沃老師，怎樣辨認人服用了這種藥物呢？」
林德沃女士看了左河一眼，緩緩地說道：「這種葯有非常濃重的杏仁味，可以聞出來。」
周清月皺了皺眉：「那跟氰化物怎麼區分開來呢？」
林德沃女士緩緩地抬起頭來，五個姑娘心頭一緊，生怕老師讓她們問生氣了，誰知道林德沃女士竟然嘴角微微翹起來：「區別在於這種葯除了杏仁味還有乳膠味兒。」
那一瞬間，伊莓知道了，這位魔藥學老師跟她們常見的老師不一樣。林德沃女士是真真正正的老師，傳道受業解惑，你追著她事無巨細地問，她才會肯定你學習的心，才會毫無保留地教給你。
去形體課的路上，伊莓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這麼多人不會全都留下的。」伊莓緊抱著書，低著頭往前走。
「伊莓，你也這樣想？」李星壓低了聲音，湊到她們跟前說道。
「我也覺得不會全部都留下，可是篩選的標準又是什麼呢？」周清月也把腦袋探了過來。
伊莓咬著手指：「看誰能活下來？」
「卧槽！」四個女孩子齊齊站直了身子。
左河捂著嘴看著伊莓：「要不要這麼殘酷？」
伊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我想他們訓練咱們，最後說不定要跟吸血鬼開戰，那可不就是誰活下來誰就留下來嘛。」
沒人覺得伊莓的說法危言聳聽，不如說在形體課之後大家心裡都有這方面的想法，只是誰也不敢說，生怕說出來其他人拿自己當異類。現在居然被伊莓先說出來了，大家齊齊鬆了口氣。
在末世里，誰也不敢保證能像以前一樣生活，任何時候都要警惕是必要的。
形體課，安安靜靜的。
安智心裡開始七上八下了，麻個雞的這幫小崽子到底在策劃什麼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應該特別活潑的形體課居然這麼安靜，簡直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種提心弔膽的感覺很難受，更何況今天上課的孩子里還有魔法師。安智覺得胃疼了，怎麼辦，又不能像訓練暗影獵人的孩子一樣直接讓他們互毆。
「為什麼不能？」阿寧瞪著眼睛看著安智。
安智扶額：「阿寧，他們都是軟趴趴的，不耐揍。打壞了就麻煩了。至少現在不能打壞，懂么？」
阿寧撇撇嘴：「現在不打壞，以後就會死。」
安智雙手扶額：「好吧，那你去挑一個看著打不壞的。」
總要有這樣的過程，安智安慰自己。
阿寧得了同意，歡脫地跑去找沙包了。
在伊莓做拉伸的時候，魔法師的學員們被領著走了進來。無論是暗影獵人還是註冊者，都好奇地看著那些魔法師學員們。
伊莓眼尖地從中間看到了那日在市集遇到的冤家情侶倆，登時胃疼起來。尤佳何也看到了，也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情。
怎麼辦？這種場景，她如果下手揍他們，算不算公報私仇？尤佳何陷入了猶豫當中。不過這倆人居然沒被開除也是聽另類的，難道魔法工會的條例改了？
實際上，並沒有。
伊特爾和特里娜確實受到了處分，從高級院降級到了中級院，否則也不會跟著其他中級學員來上形體課了。
「伊莓。」尤佳何走到伊莓身邊。
也許是第一天上課是暗影獵人和註冊者共同完成，魔法師反而成了第三方插進來的新人。陣營一下子就清晰可見。
魔法師學員們，有點尷尬。
「雖然有點突然，不如你們互毆吧。」安智捶胸口，好想這樣說，好想這樣說，可是不行！
阿寧本來在人群中已經挑中了洛可打算練身手了，沒想到又進來了一群魔法師。阿寧猶豫了起來，註冊者雖然很新奇，可是貌似打魔法師更加有成就感。
魔法師也得從肌肉拉伸開始做，有一些信心滿滿的學員剛拉韌帶就開始哀嚎。這種哀嚎聲一瞬間就拉近了大家的心。
哦，魔法師怎麼了，拉筋也一樣會叫嘛。
緊繃著神經的暗影獵人和註冊者都鬆了口氣。會魔法又怎樣呢？該疼還是一樣的疼啊。
作為曾經的特優生，伊特爾緊咬著一口氣，這種時候如果低頭了，就跟那些愚蠢的中級學員一樣了。所以必須忍著。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伊莓，登時眼前一亮。
好不容易，難捱的拉伸總算是過去了。伊特爾猶豫了一下就朝著伊莓走了過來。可還沒等走到跟前，阿寧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嘿，魔法師，要不要練練注意力？」阿寧覺得自己用了個比較歡快的口氣。
周圍的人：……卧槽，單挑了啊！！！！
尤佳何幸災樂禍地挽著伊莓的胳膊：「這次坑爹了，阿寧肯定會弄死那小子的。」
伊莓對於伊特爾沒什麼好印象，如果他不來搭訕愛彌兒說不定那天就能夠安穩地結束。可是偏偏因為伊特爾橫插一杠子，事情複雜了很多。
伊特爾不想折了面子，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他昨天已經看到了阿寧的身手，魔法在近戰上是沒什麼用的，只能打起精神來應對。
對練的人們都席地坐好，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場地中間。
不錯，這麼長時間的對峙終於有了一個比較和平的對戰機會。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暗影獵人，都在關注著。
註冊者么……看熱鬧吧。
「錄像吧。」伊莓嘆了口氣，雖然她一點都不覺得伊特爾能堅持多久。如果阿寧下狠手，說不定一招就能讓伊特爾死翹翹。但是肯定不能殺了他，只能搞殘他？？？伊莓對自己所想的事感到嘆息。曾幾何時她的思維模式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叮！對戰開始！
砰！伊特爾被打飛出去了……
阿寧皺了皺眉：「你倒是站穩啊！」
圍觀人員：……大哥你不是用刀么……
安智捂臉，他就知道阿寧憋著一口氣，能這樣光明正大地揍魔法師，價值是比中大獎還爽啊。阿寧明明可以用刀刺伊特爾，鍛煉伊特爾的注意力。誰知道他居然會一拳揍過去。
伊特爾沒站起來，大約長這麼大也沒人這樣正面揍過他。特里娜幾乎是奔襲過去，一把抱住伊特爾，眼淚就噼里啪啦地掉下來。
眼看著動作片就要變言情片，安智趕緊讓助教將人給抬到醫務室去了。
這兩天醫務室忙死了，剛開始的磨合總是存在著問題的。黑魔法課上，魔法師用魔法將暗影獵人打傷，送醫務室。形體課上，暗影獵人將魔法師打飛了，送醫務室。外加註冊者操作不當將自己炸飛……
醫務室一共也沒預備幾張床，都佔滿了。
那位男老師，余華告訴伊莓她們，他叫做白靜。是暗影獵人。這算是兩方妥協的結果，醫務室的老師也是兩位一起值班，另外一位是魔法師，叫做卡莉。
「一男一女，有問題。」李星捏著下巴眯著眼睛：「這是打算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余華嘆了口氣：「不，卡莉……也算是男的，變過來的。」
變性人在常規社會中也不算是少見，但是魔法師世界中，沒想到也有。
四個姑娘震驚地捧著小臉：「哎喲，這不會打起來吧？」
伊莓聽著八卦，捧著熱牛奶，心裡想著還是將形體訓練再增強一個檔次吧。今天看著阿寧那個拳頭，估計沒比愛彌兒輕多少。
伊特爾的下巴八成是骨折了，阿寧那一拳可是沒留下任何的餘地。雖然不至於打死，但肯定是骨折了。可惜了一個帥哥，怕是需要整容了。
以前學校里也會有打架鬥毆的，但很難會打到需要整容的地步。小孩子的拳力有限，不如成年人，成年人又比不過練過的。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用刀了。
拳頭要硬，這是第二節形體課教給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