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流
男孩沿著山路蜿蜒而上，進入密林深處，細雨中伴隨著岑岑蟲鳴，不時還有鳥鳴聲，這幅光景頗有「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意境。
「叮叮噹噹。」
山泉在林壑間淌過，帶來了輕快的樂音，輕輕叩擊著男孩的心扉。
男孩止步于山道間，安靜的看著眼前殷虹的楓葉林。
樹葉隨著冷風輕輕搖曳，
「嘩啦嘩啦。」
紅葉伴隨著風，翩翩起舞。
男孩伸出右手抓起了一片樹葉，盯著葉子上的脈絡，想的出神。
我到底在做什麼？
男孩看著自己的右手，好像想到了什麼。
他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胸口，想要按壓下心中那片奇怪的躁動。
意外的相遇，
短暫的相處。
為何會如此魂牽夢繞？
那種好像認識了好久的感覺，彷彿在我們的前前前世就早以相遇。
「為什麼，無法拋下你，小螢！」
男孩抹著眼淚想要知道答案，然而這空蕩的山林卻只有他不斷迴響的疑問。
天空的另一邊發出了刺眼的光芒，成功的將男孩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熟悉的光芒，
溫暖卻又危險。
那是……星爆朝陽！
湛藍的眼眸注視著那片青空中的光，眼神透露著男孩擔憂的心情。
身體早一步做出了決定，等到男孩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正在向著那片光奔跑。
快一點，
再快一點。
只要再快一點點！
等著我，我馬上就來了！
二零一六年八月一日七點五十分
冥土。
黃昏色的天空下，骷髏傀儡們一個挨著一個，等待著美味的食物。
在中央的水池裡阿龍和小螢分別被捆綁在骨頭架子上。
森森白骨，吸收著兩人身上的靈力。
阿龍早已昏迷過去，小螢吃力的維持著兩人身上的防護膜。
只是，靈力被不斷的吸收，失去保護不過是時間問題。
就要死了嗎。
小螢注視著阿龍，突然覺得安心了。
這樣也好，起碼可以和你一起共赴黃泉。
對吧，阿龍？
好冷，好想睡覺啊……
——螢螢，要快點好起來哦，不然小哥哥可是會很擔心的。
誰，
是誰在叫我？
力量，
在回歸。
這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難道是他！
意識回歸了身體，小螢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被藍色火焰燃燒的將骷髏傀儡們。
天空之中，冰霜巨龍的吐息包裹著小螢，男孩乘在龍背上降落到小螢的身前。
「豪烈，你來救我了！」小螢掙脫開束縛，抹著眼淚飛奔入男孩的懷裡。
「沒事了。」男孩帶著微笑，輕拍著小螢的背，「好好休息，我去救你哥哥。」
男孩輕推開小螢，跑到了阿龍的面前，浮在半空的冰龍向著阿龍吐息。
沒有多久，阿龍吃力的睜開了雙眼。
「你還是來幫我了嗎。」阿龍震開了捆住自己的骨頭，伸出手借過了男孩的肩膀。
男孩攙扶著阿龍，一步一步走向小螢，「抱歉，來晚了，我果然還是放不下你們。」
冰龍一點一點的消逝了，只留下地上瀰漫的灰塵，溺之女在男孩剛進入冥土時便被燒成了灰。
男孩從虛空中取出了藍色的長劍，劃開了通往現世的口子，等到三人回到現世后，男孩也終是支撐不住靈力的消耗，倒了下來。
三人並排著倒在草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天空下只聽得見大家歡快的笑聲。
二零一六年八月一日八點十五分
風林山上的一處隱秘洞穴里，一座香燭台上正擺放著徐徐燃燒的煙鼎，這煙鼎中散放著用不光的壽香。
裊裊余眼在半空匯聚在一起，呈現出一副男人的面孔。
在煙臉的前方有著一顆骷髏頭，那個骷髏頭正打著哆嗦。
「溺之女，你怎麼變成了這幅德性。」煙臉在骷髏頭上方兜轉了一圈，奇怪的問道。
骷髏頭蹦噠了兩下，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
煙臉嫌棄的哼了一聲，吐出了一團煙，包裹了骷髏頭。
「還真是弱啊，你這小妖。」煙臉飄到了鼎上，不屑的說道。
被煙團包裹著的骷髏頭恢復了一些妖力，這下總算是能夠開口了。
「大人，您可要幫幫小的啊。」骷髏頭一跳一跳的，言語中帶著哭腔。
煙臉飄到了骷髏頭的面前，盯著骷髏頭看了好一會，就在對方以為煙臉答應時，卻不想聽到了拒絕的話。
「不要，好不容易可以來到現世，我還要去各種地方玩呢。」
——遊玩有一種意義是增益生活的準備，一個人要是停止了他的遊玩的興趣，他便老的快，以至於死。
煙臉一直都記著這句小時候在書上看到的話，他不想變老，所以一直都踐行著這句話，即使在冥土也不例外。
煙臉飄到空中，毫不在意的說道，「再說了，誰叫你那麼弱的，活該被人打成這樣。」
骷髏頭看著煙臉，心下憤恨不已。
可惡！
既然你不肯好好合作，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骷髏頭找准機會，在進入煙臉的視角盲區后突然奮起。
化作骨頭針的骷髏頭，向著煙臉刺去，就在即將命中目標時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混蛋，你居然暗算我！」骷髏頭只來得及喊出這句話，便化作了灰塵。
喂喂，到底誰暗算誰啊。
不過，還真是慶幸先前在煙團里加了點料呢。
煙臉看著那灰塵，擦了擦額頭，鬆了口氣。
在外面混還真是危急四伏呢！
「對了，接下來去哪裡玩呢？」煙臉在天上轉悠著說道。
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本該居住在冥土的妖怪們都紛紛出現在了現世，而煙臉也是這些妖怪中的一員。
雖然煙臉並不打算危害現世，只是想找好玩的，但是你不惹事並不代表就沒人來找你麻煩。
「恐怕你今天哪裡也去不了。」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打斷了煙臉的思路。
那帶著威亞的氣息，是每個妖怪的宿敵的氣息。
真糟糕，居然是鬼使，不知道我能不能打過他啊。
正所謂先發制人，就在煙臉思考的時間，白衣男子搶先發起了攻擊。
刀光劍影閃過，
那縷煙被分成了兩半。
「真弱。」白冷冷的丟下話，轉身便消失了。
當白離去后，又一個人到訪了這個山洞。
那人身著黑衣，是鬼使黑。
黑巡視了一番整個洞穴，感知了一下周圍的靈力，「氣息還很濃厚，白應該才剛剛離開。」
「哎，又跑了，白等等我啊！」黑一邊抱怨著，一邊追著白離開了。
二零一六年八月一日九點整
海風，沙灘。
天花板，
奢華別緻。
這裡是一座位於風輪市最南邊的別墅。
二樓的陽台上，本該尚在睡夢中的公子哥此刻卻苦著臉坐著吹風。
哎——！
到底是誰啊。
「左管家！」公子哥托著腮，大聲地喊道。
在他的背後一位老先生突然地出現，畢恭畢敬的單膝跪下。
「少爺，有什麼吩咐？」
公子哥沒有回答，他看了會兒海才轉過身來。
「我說，岩佐，都一個小時過去來，你還沒有查到原因嗎？」
跪在地板上的老先生咽了咽口水，緊張的答著話，「非常抱歉少爺，我們已經儘力去查了。」
儘力、儘力，都一個小時過去了，居然還沒有找到！
公子哥緊閉著雙眼，努力的壓下了想要罵人的衝動。
「岩佐，叫岩佑去，他要是找不到的話就別回來見我了！」
老先生擦了擦汗，認真的點了點頭，「是，我這就通知他。」
公子哥看著老先生打著電話，心下也是著急的很。
真是的，好不容易出來度個假，為什麼還會遇到這種事情啊！
公子哥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朝著大海大聲的喊叫著，「可惡啊，到底是哪個混蛋陰陽師啊！」
望著不遠處冷風肆虐的大海，公子哥的思緒跟隨著大風飄去來遠方……
六歲的時候，
家主為了及早的培養繼承人，便特地給公子哥尋來了一位陰陽師老者。
那時的公子哥尚且年幼、靦腆，簡單的拜師儀式后便開始了一天的教學。
小公子，咒語不對哦。
小公子，是急急如律令，不是積積裡脊肉。
小公子，你的劍式不標準，再抬高一點。
嘿，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使用陰陽術最重要的就是咒語和招式了，動作要擺對，動作不對的話怎麼引導你的靈力啊！
數不盡的教導，數不盡的叮囑，而所有的話里有一句是老師一直重複的話。
那句話直到現在也一直在重複著念叨。
——作為陰陽師最基礎的一條準則便是，絕對不能在現世使用百萬仙法！
百萬仙法本身就蘊含著極強的靈力，那強大的靈力會影響到現世的自然平衡。
作為陰陽連盟主的兒子，公子哥一直都謹記著老師的話，並且監督著聯盟所屬的陰陽師們。
只是，
事情總有那麼些意外。
比如，
不在管轄內的隱士們。
「哎……」回過神來，公子哥無奈的嘆著氣。
左管家岩佐早已告退，碩大的房間里只剩公子哥一人。
四周靜悄悄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在這寧靜的氛圍里，公子哥打了個哈欠，眼皮正在打著架。
「轟——！」
突然發生的巨響，將公子哥的瞌睡蟲全部趕跑了。
公子哥順著聲音的方向尋去，透過窗戶看到來遠方的光景。
終於找到了！
那個火光，是百萬仙法，不會錯的！
公子哥興奮的笑著，他要去見對方，必須要好好的管教管教這些不遵守規則的傢伙！
「作為陰陽師可不能沒有常識啊，絕對會讓你們好好得到教訓的！」
公子哥從虛空中取出來一把摺扇，使勁的扇著風，兩眼放著光，給人一種邪惡的感覺。
「岩佐。」公子哥一把收起了扇子，吩咐道，「準備下，我們要去伊勢堵截那些混蛋了。」
聲音帶著靈力，清晰的傳達到了正在一樓查看靈力雷達的管家。
老先生被嚇了一跳，在地上打了個滾后，一個瞬步來到了公子哥面前。
「少爺，你真的要現在去嗎？」老先生有些不確定的問到。
公子哥起初還有些奇怪，岩佐怎麼這麼問，但是轉念一想，他又的確不確定了。
好像，我現在不太方便去伊勢啊。
公子哥為難的想著，麻煩與責任，他轉眼便做了決定。
「走，去伊勢，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
公子哥留下話便不管老先生，自顧自的跑到衣櫃去翻找出了一件藍色的狩衣。
左管家岩佐的辦事效率極高，只三分鐘便備好了車，轎車向著伊勢賓士而去。
一座不知名的活火山裡。
黑衣的男子釋放著強大的靈力壓迫著紅色的魔劍。
魔劍泛起了藍光彈開了男子的靈力，沒過多久又在劍身凝結了一層冰。
男子厭煩的「切」了一聲，「真是麻煩，沒想到會這樣。」
可惡，既然無法醒來那就暫且完全封印起來算了。
男子皺了皺眉，在手心上匯聚起了濃厚的靈力。
他在空中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只見手心上匯聚的靈力變成了冰球。
冰球被推向魔劍，當魔劍被命中時發出了刺眼的光，緊接著魔劍的周圍被冰封了起來，冰層一點一點變厚，最終形成了水晶。
看著水晶中的魔劍，男子不免有些失落，難道就沒有辦法了不成？
「大王，既然這樣就讓屬下去把他們引來吧。」
黑衣男子的身後，有著蜘蛛身軀的女子嬌羞的說道。
「不行。」男子搖了搖頭，頗為惋惜，「把他們引過來需要犧牲你們，得不償失啊。」
另一邊，聽了男子話的白衣女子輕搖了搖頭，「大王，就讓我們去吧，只要大王能夠使用魔劍到時候將我們再生又有何難？」
這……
男子聽了白衣女子的話，有些動搖。
的確，只要能夠運用魔劍，本王當然可以再生他們，但……
蜘蛛女看著男子，猜想到了男子的顧慮，再次出演相勸，「大王，只要你擁有了魔劍，即使殺入地獄也沒人能夠阻攔呀！」
是呀！本王怎麼忘了。
男子聽了蜘蛛女的話，茅塞頓開。
「的確，只要有了魔劍，上天入地，又有誰能攔住本王的去路？」
男子欣慰的笑了笑，「只是，苦了你們啊！」
兩女子紛紛搖著頭，恭敬的跪了下來。
「為大王獻身，在所不辭，我等均為大王所救，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