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目標
冥土的世界里，黃昏色的天空中有一大塊被黑色的雲遮蔽了起來，黑雲中不斷地閃過紫色的雷電，雷電接二連三的打落到地面，許許多多的小妖怪們因為害怕而紛紛躲在自己的領地中不敢出來。
大妖怪茨木童子身處黑雲的中央，不斷地指揮著紫色的雷電打落地面，一位赤紅身子的男子，在地上不斷的跑動著，敏捷的躲避著紫色的雷電。
「呵呵。」茨木童子手握著紫色的閃電，嘲笑得向著地上跑動的男子投去。「渡邊剛，總算找到你了，我可是喜歡死你了，哈哈哈。」
赤膊著身子的男子揮舞著兩把短劍，輕而易舉的切斷了向他襲來的三道閃電。
「呲啦。」
被切斷的閃電悄無聲息的消失了，男子看向天空中的茨木童子，無奈的嘆了嘆氣，「幾百年過去了，為什麼還不能放下呢？」
茨木童子冷哼了一聲，在左手中凝聚著強大的能量。「也許，這就是愛吧，哈哈哈哈。」
能量球在空中運轉了一個奇形怪狀的軌道，在即將飛到渡邊剛眼前時，分裂成了無數個細小的法球。
「滋——！」
渡邊剛的身周產生了強大的藍色雷電場，將法球一一震碎，茨木童子的眼神輕佻的看了渡邊剛一眼，便化作紫色的雷電一閃而過。
「鏘！」
「滴……滴……」
鮮血順著手臂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茨木童子歪著腦袋看著自己舉起的右手。「哦，就是這裡呢。哦，就是那把劍。」
茨木童子瞥了一眼渡邊剛手中的劍，舔了舔右手腕上的鮮血，那味道異常鮮美。「鬼切啊，沒想到你還留著它，你果然也是愛著我的呢。」
一妖一人化作兩道閃電，一紫一藍不斷地相互碰撞。他們擦出的火花，將原本就坑坑窪窪的土地上又新增了幾個大坑。
一黑一白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渡邊剛的身前，將茨木童子一腳踹出了百米遠，擊穿了三座大山。
渡邊剛看著遠方的山，做了個深呼吸，將目光拉回了自己的眼前，原來幫助了自己的是黑白二人。「是你們啊，鬼使們。」
黑白二人畢恭畢敬的單膝跪在渡邊剛的身前。「您沒事吧，建御雷神大人，非常抱歉，屬下來晚了。」
「沒關係，畢竟你們也不算是我真正的下屬。」渡邊剛滿不在乎的說道。
「但是……」黑還想說什麼，卻被渡邊剛打斷了，「好了，既然閻魔王放你們出來，想必短期之內不會再召喚你們了，我還有事，茨木童子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渡邊剛說完話便化作雷電消失了，只留下黑白二人面面相覷。充當背景的一座大山炸裂了開來，茨木童子不爽的飛向空中。
「切，又失敗了，我可沒功夫陪你們玩。」茨木童子輕蔑的望著地上的黑白二人，就像看著螞蟻一般的眼神，完全瞧不起人。他舉起右手，匯聚出一個紫色的法球，將法球分裂成無數個細小的球，飛向了散落在地上的石塊。
「呵呵，再見了。」茨木童子左手一揮，地上的石塊一瞬間在天上匯聚成團，發出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圈，緊接著石塊紛紛向著黑白二人快速的撞去。
「柯羅諾斯之淚！」
伴隨著不削的笑聲，茨木童子從懷裡取出了一隻枯朽的右臂，轉了個身消失了。
地面上站立著的黑手持著發光的黑色長鐮，臉上略帶著抱怨，「真是的，居然是柯羅諾斯之淚。」
碎石紛紛落下，黑、白二人不停地擊打著石塊，將飛向他們的落石一一打飛，等到所有的石塊都消滅乾淨的時候，卻已經看不到茨木童子的身影了，就連一點點可以追蹤的痕迹都不見了。
二零一六年八月一日六點四十五分
昏迷的人群。
坑坑窪窪的大地。
破碎的高樓。
這裡是風輪市的集市街，男孩手持著長劍將飛向他們的法球一一打飛，天空中回蕩著茨木童子妖艷的笑聲，男孩吃力的眯了下眼睛，卻在他睜開眼的一瞬間，笑聲戛然而止，只見茨木童子已經墜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伴隨著震耳的響聲。
茨木童子揮了揮頭，伸手取下了幾塊蓋在腦袋上的石片，看見了天空中那個將自己打下來的人。
眼眸不禁收縮，那兩人本不該出現在這裡，是鬼使們，本應該在柯羅諾斯之淚的攻擊中隕落的他們。
「這不可能！」茨木童子咬牙切齒，難以置信的伸出手指著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黑白二人緩慢的降落在地面上，白瞥了一眼烈，又將目光轉向了茨木童子，「將死之人何必多言。」白冷冷的說道。
黑輕輕地錘了白的臉頰一拳，笑呵呵的說道「嘛，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和你一樣吧。」
茨木童子有些不確定，真的是和自己相同的方式嗎？「真是奇怪的答案，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算你們走運，我先走了。」
茨木童子冷哼一聲，將右手插入地面，在他身邊的區域一瞬間變成了煉獄，紫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著，轉瞬之間他便消失了。
「逃走了嗎。」白瞪了一眼茨木童子消失的地方，轉身也消失了，黑咬著牙追了上去，剛踏出一步，卻注意到了身旁的人。「啊，是你啊。今天我可沒功夫收拾你，不過我想你邊上的陰陽師可不會讓你好過的。」黑留下了這句話，便消失了。
什麼意思……
阿龍不會讓我好過
不，準確來說
是陰陽師不會讓我好過。
男孩不知所以的轉過身去，確發現阿龍正手執著長劍，指著自己。
這是做什麼，
是要殺我嗎，
明明前一刻還是肩並肩的戰友。
「阿龍，你要做什麼。」男孩艱難的開口，聲音中帶著嘶啞的感覺。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殺你的。阿龍在心底默默地念著。「抱歉，維護現實世界的安寧，是陰陽師的職責。」
「噗嗤。」
劍身沒入肉的聲音，卻是小螢的身體。
阿龍難以置信的鬆開了手，長劍失去了阿龍的掌控，化作粒子消失了，小螢無力的摔到了男孩的懷中。
男孩抱著小螢緊張的蹲了下來，「螢螢……為什麼這麼做……」
小螢安心的笑了笑，伸出了右手想要撫摸男孩的臉，男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傻瓜，因為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上你了。」
是嗎，這還真是捉弄人的命運啊。
只是……
我，
不值得你這麼做。
「對不起。」男孩握緊了小螢的手，撇過了頭，濕潤的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
小螢對男孩眨了下眼，將目光轉向了她的哥哥阿龍，「哥哥，請你放過他吧。」
「哼，隨便你吧。」阿龍自暴自棄的說道，將目光看向了男孩。「喂，你還有靈力吧。」
聽見阿龍叫自己，男孩從悲傷中回過神來，「啊，還有一點。」
「那就趕快把靈力傳給小螢。」
「傳送靈力嗎……只要傳送靈力小螢就有救了嗎……」男孩急切的想要答案，回答他的是阿龍不甘心的顧左右而寡言。
「我知道了。」男孩緊握著小螢的手，將自己剩餘的靈力全部傳輸了過去。
那是一種充滿溫暖與治癒的感覺，恢復了些許靈力的小螢，身上的傷很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幸福微笑的小螢，
急切緊張的男孩。
空氣中充滿了彆扭、酸澀的氣息。
「哼，小螢的身體很特殊，只要還有一絲靈力，就能快速的自我修復。」阿龍說完話便生氣的轉過身走開了。
冷風輕輕地吹著，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細雨，不知不覺間朦朧了我們的眼眸……
沁人心脾的空氣與味道，舒適治癒的光芒與溫度。
那個男孩，
阿龍緊緊地依偎在母親的懷裡。
沒有不安，沒有寂寞。
六歲的他，尚未失去；
六歲的他，歡快撒嬌。
緊閉的門扉，
漫長的彷彿永恆的歲月中，
一陣嬰兒的哭聲。
承載著所有人的希望與祈願，那個小生命來到了這個世上。
年輕的婦人含著淚光輕撫了嬰兒的臉頰，留下了一句話便失去了生息。
——你只是小螢。
「嘶啦。」
病房的電燈忽明忽暗，讓人莫名的感覺不寒而慄。
「鐺！」
搖曳的電燈從天花板墜落，昏暗的房間里閃爍著耀眼的火光，從火焰中走出的人，在年僅六歲的阿龍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他只是輕輕一指，
阿龍的父親便炸作了一團碎肉。
那男人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找到，他只是瞥了眼男孩便轉身離開了。
只是，
那一瞥，對阿龍來說卻是永恆。
仇恨的種子深深的栽種在男孩的心中，男孩心裡一直有著一個聲音叫囂著復仇。
然而那時候的阿龍還聽不見心裡的聲音，並且在不久的將來把它漸漸的遺忘了。
阿龍母親的手指上帶著一種名為時間之卵的戒指，一次偶然的意外他聽到了裡面自己父親臨終的聲音。
——你還有一個同歲的弟弟，去找神先生，他被神先生收養著，照顧好螢。
時間之卵：只需要一絲絲主人的氣息就能綻放出青藍色的花朵，它會將主人靈魂迷離之際的意志傳達給輸入氣息的人。
父親的話語深深的印刻在阿龍的心中，懷抱著嬰兒，男孩堅強的生活著。
「轟隆！」
在那雷鳴的夜晚，阿龍緊緊擁抱著嬰兒，躲在破漏寺廟的角落裡瑟瑟發抖，只想把溫度全部保留給那個小生命。
「呼——」
在那寒風瑟瑟的夜晚，七歲的阿龍獨自狂奔在被店員追打的小路上，只為了將手中的奶粉帶回那個小廟。
「沙沙，沙沙……」
連綿細雨的午間，阿龍背著熟睡的小螢走在瀝青路上。他的腳步虛浮，也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倒了下來。
「轟隆——！」
一瞬間，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如果沒有人來的話，那麼這兩個小傢伙的生命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男孩終歸是幸運的，他倒下的地方是隱世的陰陽世家「羽生家」的屋檐前。
被老人收留的阿龍跟隨著老人學習陰陽術，在時間的車輪下，漸漸地遺忘了那最重要的事情……
男孩三人走上了林間小道，在那條瀝青路上越行越遠，即便沒有交流，兩人也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裡。
涼風陣陣襲來，樹林里的聲音都漸漸地沉寂了下去，只是偶爾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一兩聲好似鳴笛般的野雉的叫聲。
一段難走的坡道。
阿龍小心的牽過小螢，一邊給小螢擦汗，一邊問道，「你是說你叫豪烈？」
「嗯。」走在前方的男孩輕聲答應了聲，「我只能這麼稱呼自己。」
「這樣啊，我大概知道了。」
「喂喂，你們又在打什麼啞謎啊！」小螢拍了拍了褲子，不滿的跑到了最前頭。
真是的，為什麼總是排除我啊！
「小螢，你應該知道的吧，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男孩在身後出聲叫住了小螢，那一瞬間，小螢的身形不可察覺的顫慄了一下。
即使知道又怎麼樣，我是絕對不會放著你不管的。
「那又如何。」小螢眼裡帶著淚花，轉過了身，「我都知道的，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哥哥的過去，我們趙家的敵人！」
小螢的聲音帶著嘶吼，阿龍看著這樣的小螢，心揪著痛了起來。
原來，你一直都記得嗎？
在那段我已經忘卻的時間裡，你卻獨自肩負起所有的仇恨。
「小螢……」阿龍帶著哽咽的聲音，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別說話。」小螢偏過腦袋，擦了擦眼淚，「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阿龍嘆了口氣，走上前拍了拍小螢的肩膀，男孩也小跑著跟了上去，拉起了小螢的手。
「走吧，這一回，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男孩看著阿龍，溫柔的說道。
阿龍注視著男孩，輕聲的笑了，「嗯，出發吧，烈。」
盤根錯節，波海風靡，艱難險阻，震撼折衝，含垢忍辱，在這條復仇的道路上等待著少年們的又該是怎樣的考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