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裡逃生
黑影離去。
科林從水中爬起,剛剛的境況對於科林可謂是死裡逃生:幾乎就在他的腳踩在那條暗線之前科林發現了它,並及時收住了力,然後用前腳的後腳跟發力以一種極其尷尬的姿勢跳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不過很可惜,科林畢竟沒有那般敏捷的身手,大半個身體跳出去之後他的腳掌還是不可避免的微微蹭到了暗色絆線。絆線微微顫了顫,似乎並沒有立即爆炸,這讓趴在地上的科林鬆了一口氣。
「砰!」
炸彈終於還是爆炸了,所幸科林遠離爆炸中心,只被一小塊單片划傷了臀部。
「糟糕!這炸彈終歸是炸了!」
科林四處張望希望找到一個藏身的地方,現在他臀部負傷雖說部位尷尬,但也是的確走不快了,更不可能逃得過追擊而來的黑衣人。
「看來只有賭一把了!」科林心一橫,從懷中取出了一瓶棕色藥劑,仰頭灌下,隨後身體一僵,倒在了水邊……
不久之後科林的「屍體」邊就發生了剛剛的那一幕弟弒兄的狗血劇情。
……
疾奔出一些距離的雅克趟了兩三步停了下來,低頭望著自己沾血的雙手愕然了起來:「我,殺了,我的哥哥……」
雅克回憶著當時腦中那個瘋狂又令人恐懼的聲音,那聲音幾乎是具象化的,透過那聲音幾乎他看到霍克將匕首捅向了自己的心臟,看到了他死後哥哥做著向他剛剛做的一樣的事情,容不得他絲毫猶豫,那聲音幾乎是推著他刺向了自己的親哥哥。
直到剛剛他腦內驅使他逃跑的聲音才漸漸停止,此時他才從驚恐中平復了回來。彷彿一個戒斷毒癮的癮君子,現在的他感覺自己渾身脫力,剛剛的一切經歷就像是一場噩夢,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從始至終都在高度緊張著,沒有放鬆;現在失去了那個瘋狂的聲音的驅使,雅克的整個身體都癱軟了下來,坐在地上。
這是雅克當上刺客以來最灰暗的一天:雅克年幼時即喪雙親,與哥哥霍克相依為命,一起做過乞丐,一起當過流氓,也一起過過雇傭兵刀頭舔血的日子;直到後來兄弟二人被一個「晦暗短匕」的殺手組織發現,才開始接受刺客訓練,成為了職業刺客。
一直以來霍克的身體素質與戰鬥技巧都要比雅克好得多,二人執行任務時也往往是哥哥纏住守衛吸引注意力,再由弟弟潛入進行刺殺,每一次任務成功都意味著哥哥的身上要多幾道傷疤,但是無論如何這些任務都成功了,兄弟倆也分得了大筆賞金。然而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晦暗短匕的一個神秘上級組織在兩個月前下達了一個任務:前往鄰國——卡里耶帝國——進行製造混亂的行動。這似乎註定是個有去無回的任務:在組織長老交代任務細節時看向這些年輕刺客的目光中,雅克能感受到那種無限的惋惜。
……
從回憶中回過神,雅克開始冷靜的分析自己此刻的處境:哥哥死後雅克反而有了幾分釋然,長期以來組織為了挽留兄弟二人繼續效力往往以另一人的生命相威脅。可如今既然哥哥已死,雖然是在自己被蠱惑時失手殺死,但對於哥哥與自己來講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況且此時再回去向安圖坦復命,自己一時衝動在現場布置的那幼稚的障眼法在安圖坦看來也會像小孩子把戲一樣簡單,倒是自己坐實殺害同僚之過難逃一死。
思前想後,雅克吃力的從地面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著剛剛的現場走去:他需要帶走哥哥的屍體,回到家鄉去。
……
這邊,科林已經乘坐著大木桶回到了地面上。科林前前後後在井下滯留了近3個小時,中間紹爾甚至在井邊瞌睡了起來,直到之後科林猛地一拽井繩,帶動著轆轤把轉動起來打到了紹爾的頭才把他弄醒。
不過幸好紹爾一直沒理開過井邊,否則此時科林在井下可能要面對的將是一位痛失兄長的悲憤刺客了。而這次科林可沒有把握再蠱惑他一次了,假死藥劑也已經用完,可以說,如果此時科林還不能升井的話,面對他的將只有死亡!
「科林你這次玩的可太大了,可把我擔心壞了,我還以為你死在下面了呢!」紹爾仍然維持著半醒不醒的狀態。
「這次差點就栽了,好了,先讓伊利亞幫忙叫一下鎮上的醫生吧,我受傷了,順便攙我一把,我要進屋裡去。」科林虛弱的回答道。
「啊,你哪裡受傷了?!」紹爾關切的問道。
「照我說的做,其餘的你不用問!」科林臉一紅,生氣地回答道。
的確,臀部的傷痕相當令人難以啟齒。
……
又是三日,見多識廣的科林老爺在家裡的水井下傷了屁股這件趣事終究沒能掩蓋得住。這些天來以探望的名義來看笑話的鄉鄰們絡繹不絕,大家都裝出一份關切的神態,心裡卻想著看看此時撅著屁股趴在床上的科林的滑稽姿態。
「奇恥大辱!我居然被老克斯摩爾嘲笑了!」是的,老克斯摩爾甚至沒有憋住,真的笑了出來!
「心態放平和點,科林,人生氣時候傷不容易好。」紹爾倒是已經習慣了科林這幅慘狀,並沒有什麼反應,雖然他剛知道這件事時便將此事繪聲繪色的說給了小鎮東邊的幾乎所有鄉鄰。
「哦,是么紹爾,能從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口中聽來這句話真是令人欣慰!」科林從沒有這麼痛恨過鄰居家的這個傻大個,即便這個傻大個不久前救過他一命。
……
伊頓城外安全檢查並沒有任何鬆懈,即便此時崗樓中的守衛多半已經被派往領地的各處加強布防防範飛龍襲擊。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免稅交易日,商隊絡繹不絕的經過伊頓城的各個城門進入這座帝國東部的軍事重鎮。他們一般會在這裡停留三日,歇歇腳,與本地零售商人做些供貨交易,然後出發前往帝國首都卡普利托。
金盞花商會就是這樣一支商隊,從帝國南部而來的他們經過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眼前的這座城市。此刻他們正在排隊等待接受安全檢查。商隊的護衛們此刻已經開始討論一會進城后要找個怎麼樣的姑娘玩玩了,不過顯然商隊頭領的眉目依舊凝重。坎布爾是這商隊的頭領,同時也是金盞花商會的大少爺,謹小慎微的他也早就聽說了伊頓城領地的龍禍傳聞,此刻在城鎮外面多待一秒,對於他來說都是十足的煎熬。
「大少爺您別緊張了,這裡守衛這麼多對付一頭幼年飛龍還是綽綽有餘了。」輕佻的女性聲音從貨車頂傳來。
「多小心一些總是沒錯,我祖父和我父親也都是小心持家,小心做事才能有家族今天的成就。」坎布爾對於這位女傭兵還是多少有些信任感的,畢竟她的身手一流,一周前在城南的樹林中她仗義相助解決了七八個護衛都奈何不了一頭巨猿,挽救了商隊上上下下二十來口性命;之後更是接受了自己的請託,承諾護送自己的商隊到達伊頓城。另一方面,這位女傭兵頗有幾番姿色,就算是坎布爾這種經歷過大世面的富家公子也動了一絲春心,自然對她平添幾分好感。
隊伍緩緩的行進,終於,輪到了坎布爾的車隊。守衛確認了坎布爾的身份證明函,檢查了貨物,也沒有多言語,做出了放行的手勢。坎布爾趕忙道謝,一邊催促著車夫們駕著車輛駛進了城內。
沒人注意到車頂躺著的女傭兵,更沒人注意到她嘴角的詭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