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相思門中客(第二個結局)
寂涼身子,慢慢被那人調養了過來,俞漸好轉,大概,自那日起,又過了兩月有餘。
寂涼早早地起了身子,把自己身上唯一的物什當了去,那支簪子是當初他送她的那支,反正以後也用不著了,不是么,去早市上尋了壺好酒,然後慢慢地回了來,看著院子里那個哄著孩子的那人,沒理由地紅了眼,她曾經設想過她和他的許多種可能,單單沒想到他和她的結局是這樣的,在那院門處停了一停,然後慢慢提溜著那壺酒便進了去。
故成風一早就注意到她了,也注意到她手中的那壺酒,他卻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的樣子,繼續逗弄著他懷裡的小娃兒,那眉眼真是像極了她。
那人提溜著手中的那壺酒,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來:「我買了壺好酒,晚上我們好好的喝一壺罷。」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故成風慢慢地將他手中的小娃兒放到了他為她所制的小木床之上,上邊還有擋著光的板子,老人家說了剛出生月余的孩子,眼睛見不得太多光的。
許久,故成風才道了句:「好。」
大概,算是入了夜罷,寂涼哄了孩子睡著,就拿出那壺酒:「來罷,讓我們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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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內,寂涼慢慢為那人倒上滿滿一杯酒,也與自己倒了杯酒,然後輕輕提起那杯子:「老爺,我敬你一杯。」一杯抿恩仇。
故成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也一道提了起杯子,一飲而下。
寂涼也隨後喝下了那酒,可能是喝的有些急了,止不住地咳了起來,許久,才好了些,剛要提起那酒壺便被那人按住了手,一把將那酒壺搶了過去:「你身子剛好了些,別喝了,偶爾的,我也想醉一醉。」
寂涼慢慢將手從那酒壺之上收了回,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那人:「好。」
故成風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到最後竟然將那酒壺直接提了起來,直接往嘴裡灌去,到最後,可能是吃的醉了,慢慢醉躺在那桌之上,寂涼就那麼一直看著他的睡顏,就那麼一直看到天空泛白,然後轉而向那她的孩兒走去,蹲坐在她前邊,右手輕輕地覆上了她的小手,輕輕勾上了她的小指頭,軟乎乎的:「娘親,走了,好好聽爹爹的話,娘親。。。。。是很愛你的,只是,」似乎再也說不下去,寂涼慢慢的抬了抬眼,慢慢地站起身子,可眼睛卻還是看向那個小小的娃兒,最後一狠心就將眼挪了開,卻看向了那個正醉酒爬躺在桌上的人,輕輕閉上右眼,就離了去。
——
她不曾看,在她離去之後,那仿似醉酒之人卻睜開了眼,眼睛里沒有一絲醉意,卻帶著絕望。
他知道,她要走,他留不住她,既然這樣還不如,讓他和她都體面些,放她離開,就像他一開始那般,他能給她的只有自由了。
他伸手抹了抹臉,卻發現怎麼也抹不盡似得,可卻突然聽見憶涼突然哭了起來,他急忙小跑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裡,將她的臉緊緊貼著自己的臉,小憶涼兒。。。。不哭哦,娘親只是暫時出了門,她不是。。。不要我們了,她。。。。還是很愛我們的,來爹爹與你說個童謠,靈山衛。靈山衛,靈山衛,幾度夢裡空相會。未曾忍心擱下筆,滿紙都是血和淚。靈山衛,靈山衛,一草一木皆憔悴。聞說靈山高千尺,難覓一朵紅玫瑰。靈山衛,靈山衛,多少情系天涯內?日日空見雁南飛,不見故人心已碎。。。。。。」小憶涼也不知那人在說些什麼,看著那人咧嘴就笑了。
他還有他的小憶涼,眉眼很似那個女子的小娃兒。
——
一處不知名的尼姑庵,一個老尼姑看著那個在佛像之前長跪不起的女子:「施主真要如此么,若是出了家,這前塵往事皆是要忘得一乾二淨。」
「嗯,看破了,也看淡了。」那女子慢慢地閉上了右眼,而那個手裡拖著盤,盤上托著剪子和木梳的那個尼姑和那個站在她身後的尼姑相互一對眼,而後那身後的老尼姑慢慢地向另一個老尼姑走近,執起她面前的剪子還有木梳,再次走到了那女子的身後,將剪子慢慢地覆上了她的青絲:「一剪,剪去三千煩惱絲,二剪,忘卻前塵事,三剪,入我佛門,聽我佛門清規戒律,」竟是,一地青絲,「從此以後,賜名為無心。」
無心慢慢地睜開了眼,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是,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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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很小很小的院子里,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女孩不斷地跑著:「爹爹,來抓我啊。」那個臉上左一道疤痕右一道疤痕的男子,看著調皮蛋,然後足尖一點就至那女孩面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伸出右手點了點她的鼻尖,輕輕地搖了搖頭:「憶涼,又調皮了。」小憶涼兩眼一眯,且又嘟了嘟嘴:「哼,爹爹不好玩。」看那人一直沒出聲,憶涼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錯處,又悄悄地睜開了一隻眼,卻發現那人低下了頭,憶涼輕輕說道:「爹爹,我錯了,好不好嘛。」
「當真?」
「當真,比隔壁家的那條小花狗還真呢?」
話剛落音,卻見那低下頭的人噗嗤一笑,抬起頭來頭看著她,小憶涼才發現自己又上當了,爹爹最容易這樣來博取自己的同情心,偏偏自己還總是上當,沒辦法誰讓她這麼喜歡爹爹呢?
她很好奇爹爹臉上為什麼有那些傷疤,不過也不礙事,那是她最愛最愛爹爹,無論臉上有沒有傷痕,她的爹爹也是村子里最最好看的男子。
小黑還很羨慕自己的爹爹呢,長得又好看,還對自己又好,小黑的爹爹就不行了,天天打小黑不說,長得還不好看,還是自己的爹爹最好了。
在她更小更小的時候,她曾經問過爹爹她的娘親去哪了,那人的眸子卻黯了下來,正當他要回答的時候,小憶涼急忙躲進他的懷中:「好了,好了,我只要有爹爹就好了。」她看見了那人微紅的雙眼,自此以後,她再沒問過這個問題。
她,其實也很羨慕那些有娘親的。
有一次村子里的小孩笑話她是個沒娘親的,她就打那些人一頓,爹爹每次問她為什麼打那些人,她也什麼都不說,因為她不想那個人紅了眼眶。
但其實,他都懂。
他只輕輕地拉住她的小手:「作甚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打人知道么,小姑娘家家的不能打人知道么,來拉鉤,以後,再有什麼事,要與爹爹商量,知道么?」
見那人不言語,又輕輕的撓了撓那人的癢:「知道么,嗯?」
那人在他懷裡笑得打滾:「知。。。。。。知道了爹爹。」
故成風這才放過了她:「去玩兒罷。」
小憶涼卻賴在他懷裡不走了:「爹爹,我要聽故事嘛。」
故成風輕輕搖了搖頭,一把將她抱在自己膝上:這從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