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葵水
正在馬車上坐著,寂涼只覺得腹部開始有些疼痛,剛開始只以為只是有些肚子不舒服,可沒想卻越來越疼,再慢慢地感覺身下一股熱流,糟糕,算算時間,今日該是來葵水了。
而且,自從她喝了那碗葯之後,上一次來葵水的時候便十分疼痛,該是那藥性的緣故,只是現在是在馬車上,自己什麼也沒做準備,寂涼慢慢地抬起身子,微微低頭一看,好像弄髒了馬車,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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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成風似注意到寂涼的動靜,看她臉色蒼白,捂著肚子那處,略微一皺眉:「停車。」
馬車似受到了指令慢慢地停了下來,故成風一把抱起面前的人,將她身下的污物很好的遮蓋了起來,那人捂著肚子,疼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斷斷續續說著:「老。。。。。爺,臟。」然後又疼得閉上了雙眼。
故成風沒再與她說什麼,抱起她便下了馬車,周圍比較荒涼,可隱隱約約還能見到幾處人家,故成風抱著身上的人兒,大跨步便走向了一處人家,輕輕叩了叩門,但聽裡面有人輕聲問道:「哪位?」故成風看了看懷裡似被疼暈的人,又看看了看那緊閉的門扉慢慢說道:「路過此處,可是我。。。。。。我娘子。。。。有些不舒服,能叨擾下么?」門慢慢地開了,那裡邊的老人家看著故成風手裡抱著的人兒,臉色蒼白,似疼暈了過去,老人家左手輕輕地抓著故成風的手肘,右手往裡指著:「趕緊去裡邊歇息著。」
寂涼隱隱約約只聽著那人提到了娘子一詞,老爺說的是自己么,只是沒聽他們在說什麼,便又暈了過去,真的是好疼啊。
故成風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問那老人拿了塊白布墊在寂涼身下,不至污了老人的床,略帶歉意地看向了那老人家,那老人家也是過來人,也懂,拿了處乾淨毯子就與那小娘子蓋上了:「這種情況馬虎不得,越是這樣,越是受不得風,小娘子疼的這般厲害,要去熬些糖水與她吃。」怎麼說呢,故成風只覺心下有些感動,真是好久沒感到這般溫情了,或者是自從她來到他身邊之後,慢慢地改變了他,讓他知道自己也是個人,也會感動,也會脆弱。正這麼想著,故成風見那老人抬腳就要走,一想便知知道老人家要去為涼兒熬制湯藥,可是自己已經如此叨擾那老人家了,怎麼再好意思麻煩他,輕輕地攔住了老人家:「謝過老人家的好意了,只是這湯藥我想親自為娘子熬制,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老人家幫忙。」
那老人家看著面前似是天神一般的人物,竟是如此愛妻心切,復又看了看躺著的那個女子,小娘子真是有福氣啊,突然她想到,在很多年以前,自己腹痛難忍的時候,也是那個人為自己熬制湯藥,只是他比自己早走了些許年頭,再過不久便可以與他相見了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奈何橋橋頭等著,自己容顏已經老成這般,他會不會還能認得出來自己,這麼想著,突然多了一絲哽意,慢慢地抬起頭,輕輕捋了捋額前的亂髮:「官人,有什麼忙儘管說便是了,老身反正也閑著無事,多個人作陪,也好。」
故成風不知為什麼老人雖然在看著他,可是似乎在透過他看著某個人,他慢慢地躬了躬身子,看著面前的老人家:「老人家能在我為娘子熬藥期間,幫我照看下她么,我有些放心不下她。」那老人家似乎眼眶有些紅看著面前之人:「行啊,怎麼不行,老身最不缺的便是時間,多個人作陪挺好的。」故成風再次對著老人家躬了躬身子:「那就謝過老人家了。」然後,慢慢地轉過身子,可還未踏出一步,又轉過了身子,有些略帶窘意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家:「老人家,廚房在何處?」
那老人家撲哧一下便笑出了聲,這天神若是犯起錯來,和她的那位竟是沒什麼差別,看自己把那天神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然後慢慢地向門口處指了指:「出了大門口,向左拐,便能看見一處簡易的棚子,便是那裡了。」
故成風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道了聲謝,緩緩地出了門,直到那老人家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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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他和你多像啊,真是,有些想你了,若不是當初答應了你,我會好好地活著,想必我也隨你而去了,一個人活著,有多麼地孤單,你倒好,留我一人在這裡,自己倒是先下去了,也不知你是像你走時所說那般在橋頭等著我,還是早已經喝了孟婆湯,不過,這答案自己很快就會知道了。
那老人家,慢慢地低下了頭看著床上那滿臉蒼白的女子,暗自想道她可真幸福啊。
然後又慢慢地尋了一處,慢慢地坐了下來,也不知想些什麼看向那床頭的兩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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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過了,許久,便見那天神般的人物,手上端著一碗湯藥,緩緩慢慢地進了來,那老人家看著那人慢慢進了來,知自己的任務似乎也就完成了,什麼也不說,便慢慢地走出了房門,輕輕地為他們掩上了門,她想,他們似乎需要個比較安靜的空間,她也是。
故成風慢慢地將那湯藥端至床前,他剛剛已經涼好了那葯,可又不放心地放在嘴旁吹了吹,他不想燙著她,然後慢慢地將那葯換至右手處,左手慢慢地扶著他心尖上的人起身,輕輕地她耳旁喚道:「涼兒,先吃吃藥再睡,吃了葯會不那麼難受。」寂涼聽到老爺的話,眼皮似乎抬了抬,嘴巴稍稍地張了開,故成風見狀將那碗口送至涼兒的嘴邊,寂涼似乎感應到了嘴邊有一絲涼意,便慢慢地將那葯喝了下去,唔,好苦,可是她連這句話都說不出來。
故成風從她微皺的眉頭,便可看出來她嫌那葯有些苦,輕笑了聲,在她耳旁輕輕說道:「等你醒來,我予你糖吃。」見著那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故成風便慢慢地將她放下躺好,從旁處拿了張椅子,坐下了,他想看著她,就那麼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