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患病(上)

  兩人慢慢地往回走去,只希望路遠一點,再遠一點。但是,奇怪的事,今天的路程怎麼比以往都短,短的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沒多久,便到了故家老宅。 

  「那,老爺我回房休息了。」寂涼左手提著牛角燈籠,右手拿著五串糖葫蘆,一路上戴著那面具回來,也不管周遭人怎麼指指點點,那面具她就是不想摘下,也不能摘下,似達成共識一般,老爺也沒有讓她把面具摘下。 

  「嗯,我也是。」我也要回房休息了,只不過真的是這樣么。 

  兩人朝著不同方向,一個向西,一個向東,不約而同地沒有回頭朝著自己目的地走去。 

  明天,就該啟程了吧。 

  而那夜,故成風卻尋了壺酒,在院子里舞起了劍,左手執著那壺酒,右手握著一把長劍,要說這美酒和這長劍真是絕配,邊舞劍,便想嘴裡灌酒,今晚這酒,似乎摻了水,怎麼喝都喝不醉。 

  寂涼則是窩在床角,將那五串糖葫蘆吃了個盡,一串糖葫蘆,兩串糖葫蘆,三串糖葫蘆,四串糖葫蘆,最後只剩下一顆糖葫蘆,寂涼覺得似乎有些嗆得慌,寂涼又朝嗓子眼裡灌了杯水,又接著把最後一顆糖葫蘆塞進了口中,她想她這輩子不會再吃糖葫蘆了,今天,她已經吃夠了。 

  ── 

  故成風一早就在馬車裡等著他的涼兒,他自是一夜無眠,略顯憔悴,不過,這涼兒不是向來守時的么,怎麼現在還沒來呢,莫不是出了甚麼事,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道:「怎麼,還沒來呢?」 

  最後實在忍不了這種煎熬了,掀開帷裳,對著那個早已準備好出發,現卻在打著哈欠的小廝道,語氣略帶焦急:「去看看,小姐怎麼了,」想了想,「算了,你且在此處等著,我去看看。」 

  小廝只覺眼前一閃,故家主便不見了人影,暗暗嘆道:「這故家小姐在家主心目中分量真重啊。」說完,又打了個哈欠,好累啊,且讓我小小地打個盹。 

  ── 

  故成風在寂涼房門前躊躇著,這房門緊閉,裡面的人兒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半晌,終於伸出手叩了叩門,等了一會兒才聽到裡面似是微弱的聲音:「咳。。。。。。進來。」 

  故成風知事有不對,猛的便推門進入。 

  就見寂涼站在床前,似剛剛慌亂之中穿上的衣服,這衣服居然有些狼狽,而眼前的人慘白這一張小臉,搖搖晃晃地向自己走來,邊走邊說:「老爺,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故成風一看便知定是昨日受了風寒,急忙上前扶著寂涼到床沿處慢慢扶著她躺下,故成風內心不停責怪自己,昨日不該向涼兒潑水的,都快而立了,怎麼還這麼不知輕重? 

  老爺離得好近,近到寂涼能聞見老爺身上有很濃重的酒味,昨夜,他是喝酒了么,是有什麼煩心事么,不能再想了,頭好疼。 

  寂涼有些掙扎地想起來,語氣略微有些著急:「老爺,我沒事,對不起,我耽誤了行程,現在走罷。」說罷,就要坐起來,卻被面前之人按住,只見面前那人皺著眉頭:「怎麼這麼大的人,還不懂好好照顧自己,有疾就該好好躺下休息,逞甚麼能,定是昨日受了風寒,你且好生休息,明日再啟程,我去去就來。。。。。。」臨走時,故成風還為寂涼掖好了被角,轉過身子,不知怎麼那句話便脫口而出:「乖乖的。」 

  乖乖的。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填滿了寂涼內心中的空虛,原來自己渴求的也不過是這些,哪怕只有簡單的關心,只要是來自那個人的就好,似乎,這頭也不疼了呢。 

  ── 

  只見老爺端來了一盆水,右肩上披了條白汗巾,緩緩跨入門中,不知為什麼寂涼覺得此情此景特別的有喜感,充滿幸福的喜感。 

  故成風端著盆,將盆放在床邊的架子上,復又伸手在寂涼額前探了探,又把了把寂涼的脈:「還好,只是一般的傷風。」取下肩上的那條白汗巾,就慢慢放入水中,待汗巾全都浸了水,擠干后,疊成矩形,放在寂涼腦門子上,又將那盆水端了出去,許久沒有回來。 

  寂涼此時只覺得自己像被遺棄的小鹿一樣,人啊生病的時候,最為脆弱,最為無助,也最容易胡思亂想,就比如寂涼滿腦子都是「老爺是不是生自己的氣了。」可是,那又怎麼可能呢? 

  ── 

  故成風慢慢端著一個瓷碗慢慢地走了進來,慢慢地端至床邊,將那瓷碗換至右手,左手扶著涼兒坐了起來,寂涼微微眯著右眼,她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指了指自己臉頰相應的部位:「老爺,臉上有一處髒了。」故成風左手扶著寂涼,右手拿著瓷碗,無奈地笑了笑:「不急,來,我先喂你先把葯喝了。」寂涼突然意識到老爺,似乎騰不出手了,慢慢地抬起右手擦去了老爺臉上的污物,故成風僵直了背部,一動也不敢動,手中的湯藥差點沒拿穩,他不敢看她的眸子,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咳了咳,似乎等自己稍稍平復了心情,就慢慢把湯藥放在自己嘴邊吹了一會,放到嘴邊小小的試了試溫,感覺似乎可以喝了,然後就把瓷碗的另一邊移到寂涼嘴邊,看到寂涼似乎呆住了,才覺得自己這麼做並不妥當,急急地說:「不好意思,我再去換一碗。」作勢就要把寂涼扶著躺下,寂涼忙把嘴覆上那個瓷碗,一口氣全喝下了,似乎喝的有些急了,止不住咳了起來,故成風眼睛帶著笑意,看著寂涼:「作甚麼,喝那麼急,看嗆著了吧。」那樣說著,把碗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后,右手騰出了空,輕輕地拍著寂涼的背部。等寂涼好些了,慢慢扶著寂涼躺下。 

  「睡一會罷。」故成風看著寂涼慢慢地說道。 

  「不睡。」寂涼猛地搖著頭,她怕,這麼一睡,就是第二日了。 

  似乎怕故成風走了,寂涼又扯著他的衣袖:「老爺,和我說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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